他出來說話。詔令已經頒布，你們為下屬隻要好好遵從詔令便可，不該質疑的不要問太多。”

葛賁瞪一眼即墨無白：“城主有什麽難言之不妨說出來，若是有人脅迫您，屬下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即墨無白鼻子，一臉無辜。

“放肆！”師雨抬頭，對外喚了一聲，兩名侍衛立即進來聽命。“將葛校尉送回府上思過！沒有我的允許，嚴踏出府門半步！”

“……”葛賁張口結舌。

消息很快傳出去，連深城主寵信的葛賁都被了，這下誰也不敢表示異議了。

進十月，東西貿易又開始熱絡起來，大家都趕著在冬前盡快將手上的貨拋出去。

若羌對墨城一擊不中，如今自食惡果，時間越久越艱難，又派了使臣來和解。這次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右相齊鑄。

師雨玄盛裝，眼見著齊鑄由下人領進議事廳，角輕勾。

齊鑄這次來也是非得已，本來就在中原得罪了師雨，心有戚戚，再瞥到神，膝蓋微微發，轉頭一看，即墨無白竟然也在，心中更覺不妙。

後的門在他進來時便合上了，議事廳本就空曠，上首位置隻比下麵高出一階，但師雨此時坐在那裏，齊鑄卻覺得自己矮了不止一個頭，簡直跟朝見嘉熙帝時的覺一樣。

“喲，這不是右相大人嘛，許久不見啊。”即墨無白笑瞇瞇地看著他，頗有故友重逢的模樣：“早知道是您親自前來，在下一定出城十裏相迎啊。”

齊鑄訕笑：“咳，卿大人也在，實在本相意外。”

即墨無白笑道：“為何意外？我們姑侄在墨城的大事上，一直是互相扶持、共同商議的啊。”

齊鑄神晴不定。

師雨道：“賢侄還是先讓齊相說一說打算如何賠償墨城損失吧。”

齊鑄一愣，聲音都高了幾個調：“賠償？”

“是啊，自古議和，哪有不賠償的？”師雨冷笑：“又不是我墨城侵的你若羌。”

墨城雖然自主權力大到可以與外國使臣商議事，前後卻還需要向朝廷知會。齊鑄對此心知肚明，料定二人是在虛張聲勢，定了定神，將之前就擬好的說辭丟了出來：“城主容稟，若羌這次並非有意為之，隻是為了追回一個逃兵才進了墨城地界。墨城這邊出擊了，若羌也不能挨打不是？所以此事說來不過是一場誤會啊。”

師雨微微抬了抬下，眼神睥睨：“這麽說我們還得賠償若羌了？”

齊鑄笑道：“哪裏的話，城主有心便好，萬事以和為貴嘛。”

師雨不置可否，轉頭問即墨無白：“之前讓賢侄算的賬如何了？”

即墨無白從袖中出一張紙來，遞給：“早已算好。”

師雨打開看了看，點點頭，命夙鳶到齊鑄手中。

齊鑄雙手接過，不明所以：“這是……”

“若羌需要賠償的數目，齊相慢慢看，賠償到了，貿易也就通了。如你所言，萬事以和為貴嘛。”師雨笑著站起，施施然離去。

“……”齊鑄對著的背影無語凝咽，敢說了半天等於沒說啊。

即墨無白倒是善良，還特地送他出門，一邊道：“右相大人不妨向代城主獻一支胡旋舞，興許一高興，要的賠償就些了呢。”

齊鑄額頭青筋突突的跳：“卿大人這是什麽話？我堂堂一國右相……”

即墨無白食指掩“噓”了一聲：“準確來講，你是戰敗國的右相。”

齊鑄咬牙切齒，恨恨拂袖離去。

若羌吃了癟，比什麽都讓人痛快。晚上師雨特地命人備了酒菜，與即墨無白慶賀。

“齊鑄傲慢，你今日激怒了他，若羌恐有異。”飯吃到一半，師雨將疑慮說了出來。

即墨無白停箸：“若羌這次與墨城的戰事之所以這麽快就平息，也是因為後勁不足。其他西域小國沒有一個幫他的。隻要我們盡快派出特使去周邊諸國走，打牢關係，若羌定不敢輕舉妄，喬定夜也會有所忌憚。”

師雨左右看看，好在屋中隻有夙鳶和杜泉在，“可是墨城貿然派出使臣，會被定為謀逆的。”

即墨無白笑了笑：“無妨，我親自走這一趟就是了，也不用使臣份。”

師雨上上下下看他一圈，笑盈盈地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裏：“無白如此善解人意，實在我。若是沒有墨城橫在中間，我一定你這個朋友。”

即墨無白把玩著酒盞，笑看著：“我隻要推心置腹的那種。”

師雨忍不住笑出聲：“那是自然。”

“不，還是不夠。”

“嗯？”

即墨無白恍然回神，搖搖頭，拿起筷子：“沒什麽……”

第二日即墨無白便整裝要出城。臨出發前，去書房與師雨道別，沒見到人，卻見到下人抱著字畫進來。

師雨給了他決策權，如今他的地位自然也不同往日，下人不見師雨，便將卷軸送到了他手裏。

即墨無白打開一看，仍然是師雨的畫像，這次是著襦的模樣，背後是假山疊水的景，倚在廊邊，巧笑倩兮。旁邊題了一句意綿綿的詩，落款不是喬定夜是誰。

他嘖嘖搖頭，酸水都快吐出來了，忽而來了興致，當即鋪紙研墨，一掀擺落座，提筆蘸墨，照著喬定夜所作的畫臨摹了一副，卻在人的雙目、神態上做了改。背後的場景也換做了茫茫遠山，看起來師雨像是在憑欄遠眺一般。然後大大方方署名，蓋上自己的印章，人送去都護府。

不久師雨收到喬定夜的信件，他在信中表示，還是子玄畫技更勝一籌，寥寥幾筆便描盡了師雨神韻，他自慚形穢。

師雨莫名其妙，寫信去問即墨無白怎麽回事，他義正言辭地回複，這是為了讓喬定夜了解如今墨城已有他一席之地，再無可趁之機，也好讓他忌憚著些。

合合理，師雨無言以對。

第二十三章

西域大大小小共三十六國，唯若羌與墨城接壤線最長。周邊的且末、烏孫、茲、焉耆、樓蘭等國雖也接近，卻沒那麽。

即墨無白要走訪的是圍繞在墨城和若羌周邊的十國，數量雖多，卻疆域小路途近，耗時也不算太長，走訪結束時，正好到了十月底。

最後一站是依耐國，國君派了人馬，一路護送他到豫國境，距離墨城已不足百裏。他不想太招搖，隨從先行回去報信，自己帶著杜泉落後一步。

原本天氣不錯，過了兩日卻是風沙大作。他用一件毯子從頭裹到尾，騎著駱駝自沙海向綠洲靠近。遠遠的，隔著紗帳般的黃沙，已能看到墨城的廓，他長舒了一口氣。

杜泉包得比他還嚴實，隻出說話，每說一句話就要吐一口沙子：“公子……呸！您說您這麽辛苦……呸！值得嗎？呸！”

即墨無白知道他就是碎，故意不理他。

“咦？”杜泉忽然發現什麽，指著前麵道：“好像有人來接我們了啊……咳咳，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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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無白早就看到了，隻是黃沙遮眼，看不清楚。待漸漸走近，才看出那是個在馬上的人，蒙著臉，看不清容貌，段倒是能看出是個子。

總不可能是師雨親自來接吧？

他腹誹著，一邊加快速度接近，一眼看到對方手裏的長劍，想調頭已經來不及了。

“卿大人，許久不見啊。”

即墨無白隻能著頭皮上前，嗯哼一聲：“喬姑娘有禮。”

說話實在不方便，喬月齡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去前麵避一避風沙。

黃沙在風中扭，像是舞姬甩出的水袖，偶爾掃過眉梢眼角，卻會人清晰地覺到微疼。三人縱向前行，走了一裏路，踏上綠洲，漸漸有了樹木遮蔽，沙塵好了許多，看東西也清楚了不。

前方有一間破敗的房子，孤零零地佇立在路邊上，已被風沙侵蝕了大半，隻有一堵牆還能擋一擋。

喬月齡下了馬，揭去麵巾，拍了拍頭上的沙塵，轉頭看著即墨無白：“我已為你們備好馬，出了沙海，再騎駱駝速度就慢了。”

即墨無白頗為意外，這還是第一次兩人見了麵沒有手還這麽客氣的呢。他下了駱駝，拱拱手：“那就謝過喬姑娘了。”

喬月齡依舊冷冰冰的，看一眼杜泉，對他道：“讓你的侍從回避一下，我有話要與你說。”

即墨無白轉頭朝杜泉使個眼，後者左右看看，實在無可避，隻能默默站去風沙裏。

“喬姑娘遠道而來，看來是有要事要說。”

喬月齡黑颯颯，冷哼一聲：“你當我樂意來？不過是家兄有命，不得不來罷了。”

“哦？”即墨無白來興趣了：“不知喬大都護有何指教啊？”

“沒什麽指教，隻是顧念相識多年，關心一下你的近況罷了。”

即墨無白好笑道：“我有什麽近況好關心的？”

喬月齡神有些不自然，微微扭頭，盯著遠曼舞的黃沙：“你……這麽多年了，沒準備找個姑娘把終大事定了麽？”

“準備啊，我時時刻刻都準備著啊。”即墨無白回答地又遛又順。

喬月齡麵微紅，垂頭看著鞋麵：“那你心儀的子是什麽樣的？”

“嗯……”即墨無白把玩著毯子的一角，認真思索著，腦海裏首先浮現出的竟是那雙麵紗後似笑非笑的眼，心中一驚，搖了搖頭：“不知道。”

喬月齡稍稍抿，藏去角笑意，一本正經道：“既然如此，家兄可以為你做個。你如今住在城主府，與城主一個未婚子朝夕相，久了難免會有閑言碎語，早日家也是好事。”

喬定夜連拉攏人都這麽老套。即墨無白幹幹地笑了一聲：“我住在城主府怎麽了？如何就有閑言碎語了？”

喬月齡聽他語氣不善，慣使然，脾氣也有些發作，再回想當初他背著師雨逃出險境時的那親昵模樣，口氣不太好：“怎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