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的師雨，再環顧周遭實實的花叢灌木，幹咳一聲別過頭去。

師雨拍了拍手，鑽出花叢：“霍叔叔怎麽來了？”

霍擎語氣不太好：“老夫是來向城主稟報邊界形的，正好經過此，聽到有人竊竊私語，還以為是府中來了刺客呢。”

師雨訕笑：“我閑著無事在種花呢，中原的花實在不好種，好在有賢侄教導。”

霍擎轉頭去看即墨無白，他正認真種花，相當賣力，相當細致。

“城主若真有心研究種花，老夫可以為你引薦個花匠過來，何必讓太常卿勞。”他丟下一句，率先走了。

師雨萬分尷尬。

即墨無白也有些難為，明明沒什麽，卻有種被捉在床的覺是怎麽回事？

他淨了手，理理裳，牽了匹馬出府溜達去了。

邊界有霍擎守著，不用擔心。他主要去城中那些酒肆茶樓坐了坐，聽了一些有關喬定夜的傳言，回去後一路理著頭緒，在心裏思索對策。

目前喬定夜是出兵助戰，除了舍不得走之外也沒什麽過分的舉，截信也沒有確切證據，看不出意圖。不過以即墨無白對他的了解，必定沒有好事。

他在馬上當街而過，已想的有些神，忽然下的馬抬了一下蹄，將他驚醒，仔細一看，不是何時多了個人，正給他牽著馬。

“卿大人隻顧著發呆，可要周圍的姑娘看癡了。”

即墨無白勒馬停下，俯湊近他看了看，視線忽然朝他手腕瞥去，那人立馬將手背在後。

“哦~~~邢先生啊，好久不見啊。”

邢越臉上的大胡子，哭無淚，如果沒有那個倒黴的刻印，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你們認出來！

再說了，那是花嗎？那分明就是一團麻花！

邢越咬牙切齒地想，改日定要將墨城代城主作畫不堪目的事宣傳得天下皆知，方能一解他心中憤恨！

“邢先生，想什麽呢？”即墨無白手在他眼前搖了搖。

邢越回神，幹咳一聲：“沒什麽。”

即墨無白忽然想到個主意，朝他勾勾手指：“邢先生，我們做個易如何？”

邢越一拍額頭：“我就不該來你跟前溜達，我走了！”

“回來！”即墨無白手拽住他襟：“你想不想將朝廷命都扮演個遍呀？”

邢越雙眼一亮：“你說什麽？”

即墨無白翻下馬，笑瞇瞇地走到他邊，勾著他肩膀朝前走：“我現在有個機會給你，你幫我做件事，我讓你將朝廷員都給扮個遍。”

“這……”邢越沉：“想是想，可扮演朝廷命要獄的。這話上次我假扮潤州刺史的時候，還是你就跟我說的啊。”

“咳，”即墨無白幹笑道：“所謂不虎，焉得虎子？你有這個癮在，何不玩兒個大的呢？”

邢越神已經鬆了。

即墨無白語氣帶著：“還能扮演我宮去見陛下喲。”

“一言為定！”邢越一口應下，著手問：“那你要我做什麽？”

“我要你假扮安西都護府大都護喬定夜，去一趟都護府。”

邢越更激了，一上來就玩兒這麽大啊，太合胃口了！

一拍即合。即墨無白請他在酒家吃了一頓好的，親自送他出了城門。

這一走，沒幾日秋季就來了，幾天之涼意四麵八方侵襲而來，夏日悄然退，無蹤無息。

“即墨無白來這裏大半月了，終日四在城裏轉悠，你未免也太縱容他了。”午後的書房裏浸潤了幾縷薄，讓人昏昏睡。阿瞻一手支著額頭，懶懶散散地倚靠在師雨對麵，雙眼盯著。

師雨正埋頭理政事，抬頭瞪他一眼：“你上次跑出去已經讓不人見到你容貌，我前前後後煞費苦心才了下來，你居然敢來城主府！”

阿瞻輕輕歎息一聲：“城主府都即墨無白給占了，我豈能不來。”

其實是他之前聽霍擎說了花叢那一幕，實在按捺不住才跑來的。這理由自然不能讓師雨知道。

師雨擱下筆，一臉好笑：“他助我退了喬定夜的兵馬，對他禮遇是應該的。”

“我倒是覺得喬定夜比他好得多。”阿瞻坐正子：“至喬定夜替墨城出過力，他可是來奪墨城的。”

師雨搖頭：“這些事你現在還不明白，不要手，我自有計較。”

阿瞻抿著撇開臉：“我是什麽都不明白，那還不是你們不讓我明白。”

師雨知道自己語氣重了，忙起過去，在他旁坐下：“好了，一件小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你還是繼續待在霍府，不要隨便走，即墨無白發現了你就不好了。”

阿瞻似想出言反駁，被師雨過來的手打斷，他就著的手臂一枕，躺在上，合上眼睛：“我歇會兒再走，自你做城主以來，我就難以見你一麵，下次再見還不知道何時呢。”

師雨輕輕拍了拍他臉頰：“可別睡著了，凍著又得臥床不起。”

門外傳來徐徐而來的腳步聲，師雨愣了愣，夙鳶已被支開，怎麽會有人來？

走到門邊看了看，連忙返回扶起阿瞻，將他上的披風係好，帷帽也戴好：“快從窗戶出去。”

阿瞻詫異：“為何？”

“即墨無白來了。”

“他來了我為何一定要躲？”

“就憑你這張臉！”

阿瞻一愣，乖乖走去窗口，門外已經響起敲門聲，果然是即墨無白。

窗戶有些高，師雨看了看，擔心阿瞻摔著，一時猶豫，時間又，最後隻好將他藏去了屏風後麵。

返回案後坐下，應了一聲，即墨無白推門走了進來，高冠錦袍，神采奕奕。

“賢侄這是遇到什麽好事了不？”師雨淺笑盈盈。

即墨無白在對麵跪坐下來：“算是好事吧，陛下雖然對喬定夜頗為嘉許，但沒有給他升，隻賞了些財。”

師雨細細一想，點了點頭：“這還真是件好事，他意圖不明，若是權力更大，也就更難對付。”

“他的意圖應當很快就會知道了。”即墨無白從袖中取出一張卷著的紙條遞給，一眼就能看出是剛從鴿子上取下來的。

師雨展開看了看，訝然抬頭：“你居然在都護府裏都安了人手？”

“別人可安不進去，也就這個人能堂而皇之地混進去了。”

“哦？何人？”

即墨無白失笑：“就是那個你姑姑，我姑父的家夥啊。”

旁邊忽然傳來一陣輕響，即墨無白警覺轉頭，師雨忙拉回他視線：“你說的是邢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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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即墨無白習武之人，眼力過人，口中答著，視線早已掃到屏風後的影，那微微出的一截擺，顯然是個男子。

他看了一眼師雨，心忽的沉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師雨從來不是個扭的人，原本執掌墨城，員們來來往往，書房裏出現個男子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刻意藏起來就人奇怪了。

即墨無白垂眼抿，手指輕輕挲著扇柄。

師雨心裏七上八下，生怕他是發現什麽在打壞主意，找了個說辭岔開他注意力：“賢侄，喬定夜應當不久就會回來，關於此事，你我還得好好計劃一下才是。”

“這是自然。”即墨無白抬眼，含笑應了一聲，一切如常，接著卻霍然起，朝屏風走了過去。

師雨連忙站起來，又生生按捺住緒：“賢侄這是要去哪兒？”

即墨無白腳步轉了個彎，在窗口停住：“看看外麵天啊，時候不早了，我這就告辭了。”

師雨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說著一路將他送至門邊，“賢侄慢走。”

即墨無白抬腳出門前轉頭看了一眼，師雨上驀地起了一層皮疙瘩，卻聽他道：“姑姑還沒想好與我結盟一事麽？我還在等著你答複呢。”

師雨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呢。

他離開後，阿瞻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也是一臉不快。

“什麽姑姑姑父，七八糟的……”他小聲嘀咕。

師雨哪裏顧得上解釋，親自送他出去，一邊道：“你以後不要再隨意走，有事我會去找你的。”

阿瞻默不作聲，一直走到後門口，霍府的馬車正在那兒候著。他抬頭看了看巍峨的城主府，又看看師雨：“難道你沒事就不能去找我了嗎？”

師雨給他掖了掖領：“即墨無白狡猾非常，你要明白我今時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就該乖乖聽話。”

阿瞻默默點了點頭，轉登車。

師雨再不能對他過多縱容，轉回府，立即派人傳信葛賁，挑幾個機靈的人暗中守在霍府附近，專門盯著他。今日這事可千萬不能再來一次了。

即墨無白這一走就沒再在師雨麵前出現過，依舊和以往一樣在城中四晃悠。

沙義拔克裏麵依舊熱鬧。當初他與邢越那場辯法實在讓人印象深刻，即使坐在角落也一眼就被認了出來。

掌櫃手著上揚的小胡子過來問候，見他桌上隻一壺酒、一道簡單的下酒菜，驚呼道：“卿大人怎麽一個人喝悶酒啊。”說著連忙招手來小二，讓他去將店裏賣唱的姑娘來，給他助助興。

片刻，一名漢家子抱著琵琶走了過來，向即墨無白施了一禮，在他對麵坐下，開始撥弦唱。左右無事，即墨無白幹脆支起額頭認真欣賞。

曲調蒼涼，那子音，糅在一起是另一幅風。他細細聽那歌詞，不同於普通酒肆裏的靡靡之音，竟是細數曆代風流人的鏗然之曲，很是讚賞。

待唱到魏晉時，忽聽得一句“桓溫見謝安，幕後藏郗郎”，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幕之賓。

豈不就是那日師雨書房裏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