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從親下手，如今又認是表妹，豈不是說被即墨彥收養已得到承認？陛下一旦承認了，即墨一族的族譜上便該落下的名字。臣現在姑姑，的再親都是假的，可一旦了族譜，要繼承墨城，誰也擋不住。”

嘉熙帝擺擺手：“若是朕能娶了，之前的計劃就可以擱置了，朕一箭雙雕，你也落得輕鬆，不是正和你意麽？”

即墨無白抿了抿：“陛下應當明了，臣答應去墨城，不僅僅是因為一道旨。若真的想要輕鬆，臣開始便不會答應此事。”

嘉熙帝最常見的便是他厚著臉皮開玩笑，這般嚴肅的神已是多年未見，一時無話。

視線裏一片荷花瓣落，輕輕飄在水上，開幾圈漣漪。嘉熙帝收了收神，沉聲道：“無白，朕想知道，師雨在你眼中是怎樣的一個人？”

即墨無白垂眼，口中輕緩地吐出幾個字：“段愈，其心愈堅。”

嘉熙帝沉默不語，抬了抬手。

即墨無白行禮告退，走出很遠，回頭看一眼他的背影，微微蹙眉，嘉熙帝這番話像是在試探他對師雨的態度。

不過這也是他活該，為人臣子，卻為幫對手而設計君主，他自己想想都覺得不應該。

師雨沒想到這一行會惹出這樣的事來，已經萌生了去意。

本要與即墨無白商議一下，但他自知欺瞞了陛下犯下重罪，這幾天無比安分，每日勤勤懇懇地在太常寺為陛下揮灑青春，晚上大半夜的才回府，要見他一麵不太容易。

剛好沒幾天就是每月一日的假期，師雨幹脆在長安最好的酒家定了一桌酒席，一來當是辭別，二來也是謝他這次出手相助。

當日，日頭尚在時便去了酒家，在雅間坐等。

片刻後門外傳來腳步聲，以為即墨無白已經到了，命夙鳶去開門。

然而門打開，走進來的卻是齊鑄，他今日穿了一件米白的胡服，綁在上，看起來像是剛剛飽餐過一頓的蠶蟲。

師雨臉上罩著的麵紗未解，神都懶得敷衍，問他道：“齊相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齊鑄哈哈笑道：“本相即將歸國，幾位大人在此為本相餞行，不想竟然看到城主大駕臨。城主傾城之何必遮掩？險些本相認不出來呢。既然這麽巧見，大家不妨一起吧。”

師雨對他絮絮叨叨的話有些不耐煩：“多謝齊相好意，隻不過我要等人，不方便與諸位大人同席，還是算了。”

齊鑄不以為意：“城主既然不方便，那就由我們移過來好了，您好好坐著就行。”說完他就轉去人了。

師雨解下麵紗摜在地上，居然有這樣不請自來的，轟都轟不走！

即墨無白此時還在路上，他今日出門了一趟，回來才從杜泉那裏收到消息，立即趕了過來。

車夫走得急，經過窄道時險些到迎麵而來的一輛馬車，彼此都趕勒馬停住。對方的車夫脾氣很大，立時喝罵了一聲。

那輛車中的人揭開簾子看了一眼，冷哼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即墨大人，真是到哪兒都不讓人好過！”

車中的即墨無白聽到這聲音，掀開簾子，神頓時有些訕訕然：“原來是方夫人……”

劉家千金生慣養，驕縱跋扈，但這些即墨無白以前並不知道。不過此時是他無禮在先，放姿態也是應該的。

道了謙，劉家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翻了個白眼道：“即墨大人也就這點氣量了，多年的往事了，也拿去跟別人說。如今你姑姑替你出頭辱了我，你還嫌不夠，走個路也要兌我才高興？”

即墨無白詫異：“什麽辱你？”

“裝蒜！你等著！”劉家恨恨地摔下簾子，吩咐車夫駕車離去。

杜泉從即墨無白邊探過腦袋來，嘖嘖搖頭：“還好公子您當初沒娶，這樣一個斤斤計較的子，還是跟方大人比較般配。”

即墨無白心不在焉，心裏想著的話，微微揚起角。

師雨會為他出頭？當真是寵若驚。

到酒家時，一眼就看到守在門口的夙鳶，即墨無白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來得有多遲了，也不多話，示意朝前引路。

一路快步走進雅間，他愣了愣，在場足足五六位員，還有個齊鑄。

“就知道城主等的人是太常卿！”齊鑄拍了一下掌，起相迎：“卿大人來得正好，快快請坐。”

即墨無白一邊挪腳步一邊朝師雨打眼，對方朝齊鑄瞄了一眼，眼波一轉，微帶慍。

他了然於心。

即墨無白離開都城數載，再回來又一直在墨城活，對現在的朝悉的其實也就那幾位。眼前這幾位本沒有見過，聽得他們自報家門，才知道他們都來自六部。再瞥一眼他們麵前的菜肴，無一不是這裏最致昂貴的，想必也都有些家底。

齊鑄也有本事，能和這幾位員走在一起，六部事務稍稍一了解，差不多整個豫國的形也就了解了。

正分析著個中利害，一位員舉杯對即墨無白道：“大人以一人之力力保陛下聲譽已在朝中傳為談，下萬分佩服，請滿飲此杯。”

即墨無白臉微微一沉，前幾天此事在朝中盛傳時，深謀遠慮的老宰相特地下了令，不得公開談論此事，並命諸位主將此命令帶去各司各衙。眼前這位就這樣當著外國使臣的麵公然反抗老宰相的命令，看來也不是什麽善茬。

果然，他說完這話，旁邊幾個員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想提醒一句，可最後還是沒人開口。

即墨無白瞥了一眼右手邊的師雨，婉拒道：“在下與代城主同為老城主守孝，不便飲酒，還請見諒。”

那員尷尬地笑笑，收回了手去。

齊鑄笑嗬嗬地接過話頭：“飲酒有什麽意思？聽聞這酒家裏有個會跳胡旋舞的舞娘，號稱西域最絕，諸位來了這裏，豈能錯過？”

那幾位員一聽，齊齊來了興致，便催促他趕將人來。

師雨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托腮無語，早知道的話，何必來這裏啊……

不多時，果然招來一個豔的舞娘。一鮮豔的紅，深刻的廓，高挑有致的材，任誰見了也會被其吸引。

聽說這類舞娘大多來自遙遠西邊的康國，長安城中貴胄多此風，已一種趨勢。

舞娘朝在座各位欠施禮，直起後一揚手，門邊的幾個樂人便敲起了鼓點，撥了琵琶，頓時樂聲大作。

當真是“環行急蹴皆應節，反手叉腰如卻月”。上的胡服腰細窄，擺寬大，雙袖一舉，回雪飄飄轉蓬舞，旋轉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那邊幾人已看得神，即墨無白又瞄一眼師雨，也在看，神甚至比那幾人還要陶醉。

一舞完畢，拍掌好聲不斷。齊鑄讚歎不斷：“的確當得起西域最絕的稱號，普天之下誰還能將胡旋舞跳得這般人呢。”

幾位員連連點頭。

那舞娘掩口而笑：“幾位大人哪裏的話，要說西域最絕，我可當不起，墨城的代城主那才是最絕呢，一支舞跳完就被老城主相中收作養了。若我是最絕，那他老人家怎麽沒看上我呢？”

“竟有此事？”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師雨上。

即墨無白也頗為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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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師雨聞言緩緩抬頭去，臉帶笑，眼神如刀。

因為一支舞就收養？即墨彥何等人，什麽樣的人和事沒見過，豈會被一支舞吸引就收養？

多麽會諷刺，一句話便將推不堪之地。自十三歲進城主府，多年來勤學苦練，哪一樣不是靠自己一點一點雕琢出來的，如今到了這些人的口中，竟然隻是因為一支舞。

偏偏有人搞不清楚眼前狀況，聽了舞娘的話，竟拍手笑道：“哈哈哈，如此再好不過！代城主人就在此，不妨舞一曲，也好讓吾等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最絕啊！”

說話的正是先前向即墨無白敬酒的員，果然不是個善茬。

師雨抿著，麵若寒霜。

囂張若斯，竟想讓堂堂一城之首當眾獻，果然這裏的人從皇帝到員都不將放在眼裏。

“胡旋舞看一遍就好，看多了未免無趣。”幾人的慫恿之聲被了下去，即墨無白手指挲著茶杯，不疾不徐道。

齊鑄給那員幫腔：“哪裏會無趣，代城主又不是那些小家子氣的閨閣子，不妨就舞一曲讓吾等開開眼界嘛。”

“是啊，是啊……”

師雨的臉越來越冷。

即墨無白搖搖頭：“何必非要欣賞胡旋舞，在下知道一種舞，專門在宗廟祭祀、禱祝上天時所跳，規格頗高，隻有皇族宗親和王侯將相有資格欣賞，諸位若想一觀，在下便獻個醜好了。”

幾位員訝然，想不到今日有此殊榮能看到這樣的舞蹈，還是太常卿親自表演，紛紛點頭。

師雨趁機起，拱了一下手，連話都懶得說，直接告辭出門。

幾人見狀都有些可惜，但給即墨無白麵子，也就耐心等著欣賞他的舞蹈了。

齊鑄見到這形，麵不快，卻又不好直言。

即墨無白起，理一理襟，正要起勢，忽然想到什麽，一拍額頭：“啊不行，陛下說過，此舞要在秋祭當天獻給先祖神明，不可泄，若有違背，舞者和觀舞者都要嚴懲不貸的。”

員們盡皆失，麵麵相覷。

齊鑄忍不住冷笑：“卿大人出爾反爾，算什麽意思？”

即墨無白笑了：“我的意思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事我們也隻能想一想了。不是什麽舞都能讓諸位欣賞，也不是誰都是可以任諸位取樂的舞姬，使臣以為呢？”

“……”齊鑄臉鐵青。

“諸位今日所賜，來日必有厚報。”即墨無白拱了拱手，拂袖離去。

幾位員忽然覺得不對勁，仔細想想，好像沒聽說過朝中有什麽隻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