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問道:“是不是有點暈車?”
玉儀微笑搖頭,“沒事。”
玉清低下了頭,小聲道:“聽姨娘說,我小時候也是見過先頭太太的,可惜年紀小都不記得了。”看了看,“三姐姐今兒心裏不好吧。”
“嗯。”玉儀合上了眼,連話也不想說。
玉清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見狀也就沉默下去。
前頭約傳來丫頭們的說笑聲,嘰嘰喳喳的,還有媽媽們的嗬斥聲,小廝們驅趕行人的吆喝聲,攪和在一起吵得人頭疼。
玉儀心裏冷笑,這哪裏是出來祭奠上香?簡直就是合家去郊遊的!
自己沒有見過母親顧氏,十年前的丫頭們剩下也不多,至於老太太、大太太,們又有誰會真心惦念?更不用說阮氏,今日出來就是等同被人辱,提醒為繼室的事實,不暗暗咒罵就算不錯了。
孔家在普寺常年供奉香油,孔老太爺又是蘇州的父母,因此寺裏知道孔家眷要來,早早的就把後院清理幹淨。
至於香案、香爐等等,也全都預備妥當。
上香的時候,孔老太太是長輩無須親自上前,由大太太幫著上了一炷香,還象征的說了幾句話,諸如讓顧氏放心,孔家如今一切安好,玉儀也長大人雲雲。
孔老太太歎了口氣,朝玉儀道:“可憐你母親,年紀輕輕就那麽去了。”
阮氏的眼角微微一跳,很快垂下眼簾。
玉儀回道:“孫雖然沒了母親,但是有老太太和老爺、太太教導著,還有叔伯嬸嬸們心疼,姐妹兄弟又都十分和睦,也算是在福中了。”
孔老太太滿意笑道:“你能這麽想,很好。”又朝阮氏道:“你帶著孩子們,都去上一炷香吧。”
阮氏自從前幾日知道此事後,心口的氣就一直沒順過。
今兒出來了,臉上倒是十分平靜的樣子,聽到老太太說話,便立時應了。從旁邊丫頭手裏取了香,點燃了,然後走到阮氏的令牌前麵,輕聲道:“姐姐在天有靈,如今玉丫頭出落的十分懂事,又乖巧,實在是個難得的孩子,也不枉姐姐養育一場。”好了香,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跪下去行了個禮。
玉儀隔有三尺遠,看得十分清楚,阮氏跪下去的那一剎那,指甲深深的嵌到了掌心裏,雙手關節白的發亮。等到自己過去上香時,兩人肩而過,更是從對方裏到一寒氣,想來已經恨極惱極。
回頭一看,孔老太太臉上還是萬年不變的和藹,大太太眼裏閃過一嘲笑,三太太角微微翹起,玉和承武幾個則是滿臉憤慨。
接著大太太、三太太,以及玉華等兄弟姐妹,幾位姨娘,也都一一過去上香。
旁的人還好說,玉華等人都是按著規矩行事,承文幾個小爺則由母幫著,一切倒也有條不紊。獨有玉,前幾天才跟玉儀鬧了別扭,今兒又見母親了氣,上香的時候便胡一,結果反倒彈起一層香灰來。
阮氏不待老太太喝斥,便搶先道:“笨手笨腳的,快到旁邊站好。”
大太太角勾了勾,眼裏閃過一看好戲的表。
玉儀開口道:“老太太是上了年紀的人,還請大伯母、小嬸嬸陪著去說話,我就不跟著去了。”雖然心裏對顧氏沒有,可是出於對逝者的尊重,也不願讓人在這兒鬧起來,惹得眾人看笑話。
這話在在理,孔老太太等人說了幾句便走了。
玉故意遲了一步,然後走近道:“前兒武哥兒潑了你一茶,就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欺負人!還說是公主府教養的,心眼兒也不過跟針鼻兒一般大。”
玉儀心中厭惡至極,輕聲道:“滾遠點。”
“你……”玉瞪大了眼睛,咋呼道:“你剛才說什麽?!”
前麵的人還沒走遠,玉儀出一臉無奈之,提高聲音,“好妹妹,看在今兒是我母親祭日的份上,別鬧了行不行?”
孔老太太回頭看了過來,斥道:“還不快把五小姐拉走?!”
“母親!母親……”玉本不聽丫頭們的勸解,掙紮喊道:“剛才居然說讓我滾!欺負我!”
玉儀一臉驚詫,委屈道:“五妹妹,我幾時說過這樣的話?”
“姐兒。”大太太勸道:“三丫頭是你姐姐,別啊啊的,人聽了笑話。”又朝阮氏道:“姐兒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好生管管,免得將來出嫁婆家挑剔。”
阮氏回道:“多謝大嫂關心,回頭就姐兒多向大姐姐學,將來也出落的一般知書達禮,沒人敢挑剔。”
一語到大太太的痛,----兒已經十七歲,再過兩年就步老姑娘行列,從前挑人家挑花了眼,如今反到別人來挑自家。
大太太冷冷道:“姐兒子活潑,二太太怕是要多費些心了。”
“都走吧。”孔老太太打斷道:“你們年輕人說話不當,我這老胳膊老兒的,早就站不住了。”
此言一出,眾人趕忙都跟了上去。
玉儀冷眼看著這一場戰,覺得有點可笑。
大太太和二太太的主母之爭,老太太的偏袒,三太太的冷眼看戲,自己隻是一個被牽連的路人罷了。
再有當初玉對自己親近,也不過是一時新鮮,好比讀書時班裏來了個新同學,總是會被大家關注幾天,慢慢的也就平常了。
稍不如意,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
這一家子看起來熱熱鬧鬧,卻是各有各的心*
“小姐,沒什麽吧?”彩鵑擔心道。
玉儀看著麵前的年輕男子,一張神俊朗的臉龐,濃眉大眼、角微翹,使人第一覺便是那子傲氣,反而忽略了他的長相。
這是個什麽人?居然膽大包天藏在這兒?
玉儀後退了兩步,剛要喊人,便見江廷白從影裏走了出來,無聲擺了擺手,臉上出歉意的笑容,示意有話要說。
“小姐?!”
“沒什麽。”玉儀淡淡朝外道:“一隻耗子,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又對江廷白做了個口型,讓等一下。走出門去,把紫鵑拉到外麵門口,“你在這兒守著,有人來就喊一聲。”
彩鵑不明所以,但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玉儀再次折了回去,朝江廷白問道:“還是沒有找到我表哥嗎?”
江廷白搖搖頭,“沒有。”
“如此看來,怕是有些不妙。”玉儀眉頭微皺,說道:“我表哥心思單純的很,這又是他第一次出遠門,邊也沒跟個人,沒準被什麽人哄騙了。”
江廷白不料兩個人想到一塊兒去了,聞言看了一眼,頓了頓,方道:“我也正在擔心此事,已經派人往可能的地方尋找,想來很快就有消息。”
玉儀道了謝,然後道:“想必公主府的人也該找來了,江公子不妨告知一下,人多總是多一份力,也好早點找到人。”又道:“如果江公子見到我表哥,請幫我轉告他一句話。”
江廷白頷首道:“孔三小姐請說。”
玉儀沉默了片刻,抬頭道:“聘為妻,奔為妾。”----表哥來蘇州找自己,不能證明他有主見膽子大,反而恰恰說明,他沒有信心能說服舅母,娶自己為妻。
千裏迢迢跑來找人,不過是一時任的賭氣罷了。
自己不會就這麽跟他走的,他也沒辦法改變婚事,想來衝過後,應該明白自個兒該怎麽做。有些事逃避的了一時,卻逃避不了一世,不論中間出了什麽岔子,最終還是會回到應有的軌跡。
江廷白原本還擔心玉儀年,沒準就糊塗了心,現在看想的清清楚楚,說得明明白白,早先準備好相勸的話,反倒沒了用。
“江公子,這份人我記下了。”玉儀沒有再囉嗦廢話,隻是道:“若是今後有機會能幫得上忙,一定會竭盡全力。”轉掩了門,帶著彩鵑一起出了院子。
“一隻耗子?居然說我是一隻耗子?!”羅熙年的臉早就綠了,可惜被玉儀晾了大半天,憋到此刻才發泄出來,更是怒不可遏。
江廷白笑勸道:“不過是隨口一說,孔三小姐又不知道六爺的份。況且咱們在這兒,本來就有些不妥,人家也隻是掩飾罷了。”當初羅熙年非要翻窗進來,說是要看人私奔的熱鬧,江廷白實在攔他不住,這才跟了進來。
其實說句“耗子”,羅熙年還隻是微微不快,後來玉儀的完全無視,才是他更惱火的。從來別人對他,都是隻有恭維結的、諂討好的,即便是宮裏的貴人見了,也都是可客客氣氣的。
今兒這樣被人當做空氣,還是頭一回。
“果然唯子與小人難養也!”羅熙年一臉忿忿然,冷哼道:“虧得你沒娶這樣的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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