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梳妝臺前坐下,“別,把頭發拆了重新挽一個。”一麵解散,一麵朝玉華問道:“頂頭梳個雙疊的小墮馬髻如何?嗯……再搭配一串白珍珠邊,別兩朵黃玉蘭,耳朵上墜兩粒細線翡翠珠子。”
玉華點頭笑道:“甚好,比先前那個雙羅髻好多了。”
玉清滿不自在,被玉儀拍了一下,“老實坐著,不然揪著頭發可別怪我。”招手來素鶯,“你挽的好看,我先找首飾去。”
彩鵑在旁邊問道:“三小姐,你等下打算穿什麽?又戴什麽?”
“還早呢。”玉儀滿不在乎,“我上的就可以,不換也行。”說實話,自己在京城沒赴過花宴,難道江家的更有意思不?回頭找個空兒,躲了清閑才是正經。
“好哇,你們都在這兒!”玉氣呼呼的走進來,見玉華、玉清都在,卻單單落下自己,不由越想越是惱火。
玉儀笑盈盈走上來,拉住道:“五妹妹,走去看那支滿池分心的小步搖。”
玉掙了掙,最後敵不過步搖的,還是嘟跟著走了。
以玉九歲的年紀來說,實在不適合梳太複雜的發髻,步搖也就沒地方戴,不過玉儀這一支難得小巧致,恰恰滿足了的之心。
等到玉將步搖拿到手裏時,臉上怒容頓時就消失了。
黃澄澄的足金打簪,頂頭做滿池分心的花樣,中間嵌了一粒水膽瑪瑙,裏殷紅如,偏生握在手裏還會盈盈晃。再看外圈,累金巧妙的絞出三個小孔,掛著三串米粒大小的彩寶石串,末端以一顆上等鬆香石押尾。
難得華麗,更難得的是小巧。
那麽多奇石異寶堆在一起,既不淩,也不顯得毫花哨,搭配的十分巧妙。
“真漂亮!”玉不釋手,轉來轉去看了半晌,轉怒為喜道:“好姐姐,你真的舍得送給我?”往口了,“可不許後悔!”
玉儀抿一笑,“那可沒準兒。”
其實玉年紀還小,頂多也就是被慣壞了的孩子,有點自私、任,還有一點凡事自我為中心,這樣的“小公主”前世見多了。
“反正我是不還的。”玉笑嘻嘻的,跑到妝臺前左右比戴,對著鏡子問道:“三姐姐你說,我梳個什麽發髻好呢?”
正說著話,就聽外麵傳來“哐當”一聲脆響。
“怎麽了?”玉儀朝外問道。
素鶯進來回道:“剛才小雀打了熱水回來,進門時差點著問棋,人沒燙著,倒把問棋嚇得扔了茶碗,跌在地上就碎了。”
玉急匆匆走了出去,打量著地上的碎片,突然怒道:“不長眼的!怎麽把這瓷金給砸了?這可是一套,現在缺了一個到哪兒補去!”
玉儀見怒火連天,比自己這個正主兒還著急,不由失笑,上前勸道:“碎了便碎了,東西再好也隻是用的,回頭讓管事媽媽罰便是,又何必上火?”
“不行!”玉不依不饒,瞪了一眼問棋,大約覺得是玉儀的人不好發作,便指著小雀罵道:“蠢貨!連打個水都不會,還留著你做什麽?!”
小雀早就嚇呆了,聽說要攆自己,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你還哭?”玉更加惱火,上前就是一掌,自己還手,朝外喊道:“外麵的人呢?還不把這死丫頭拖出去,狠狠的打!”
豫康公主雖然心疼外孫,但也不好越俎代庖太過。故而隻備了屋裏的丫頭,外間諸如掃地、打水的小丫頭,一般都不超過十歲,有的才得七、八歲,實在排不上什麽用場,所以還是孔府的下人。
可即便如此,小雀也是算在玉儀名下的,況且砸得又是玉儀的東西,玉的反應實在有些過了。
玉儀覺得說不出的怪異,但還是耐著子,先人把小雀帶了下去,----自己是在不願為難一個小學生。繼而拉了玉坐下,又讓問棋上了好茶,方道:“五妹妹且先消消氣,等下晌午咱們還要去江家,還是先忙正經的,那些蒜皮的小事就別管了。”
玉清換了一全新的裝束,本來就不自在,又見鬧了這麽一場,更是快到牆裏去了,生怕別人看見似的。
玉華倒還是一貫的平靜無波,端茶微笑不語。
“看你,再生氣就不好看了。”玉儀還在笑勸,問道:“不知道五妹妹今兒打算穿什麽?也好比著梳個合適的發髻。”
玉這才呼了一口氣,“算了,先去江家玩了再說。”
玉華建議道:“咱們巳時中出發,各自先回去換裳吧。”見眾人都沒意見,便人去跟三房的玉薇說一聲。
玉儀送了姐妹們回來,坐在床邊發呆。
方嬤嬤進來道:“真真沒有教養!好好的千金小姐,弄得跟個破落戶似的,大呼小何統?還起手來了?虧了二太太整天當個寶,也不為閨的將來擔心。”
“嬤嬤。”玉儀突然問道:“你覺不覺的五小姐有點奇怪?”
方嬤嬤最是注重禮儀教養,還在對玉深深不滿,聞言道:“可不是奇怪,哪有姑娘家手腳的?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不是。”玉儀對這些沒有興趣,正道:“嬤嬤你想,原本是我的丫頭砸了我的東西,我都不惱,惱什麽?難不,潛意識裏覺得這是自己的東西?”
“什麽潛意識?”
“呃……”玉儀暗罵了自己一句快,含混道:“我是說,五小姐是不是心裏認為這屋子還是的,屋裏的東西也都是的,所以才會那麽生氣。”
“與何幹?”方嬤嬤皺眉,轉瞬明白過來,“難道還在等著小姐嫁出去,以為小姐人一走,這些東西就又都是的了。”
“我看差不多。”玉儀點點頭,“我回來後玉一直對我很親熱,一點排斥都沒有,說不定真認為我住不久,所以這屋子暫時借借也無妨呢。”
“呸!這是做夢!”方嬤嬤啐道:“即便將來小姐出了閣,你母親的陪嫁也是給你的,頂多把屋子留給住罷了。”
“是啊。”玉儀心裏還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忍不住一起說了出來,“有沒有可能,太太對五小姐許諾過什麽?”
“許諾?”方嬤嬤一聲冷笑,“即便二太太不要臉麵,打算扣下你娘的陪嫁,可等小姐出閣的時候,五小姐離嫁人也不遠了。”頓了頓,“除非小姐馬上就嫁。”這話說出來,把自己嚇了一跳。
玉儀歎道:“我就是擔心這個。”
“敢?”方嬤嬤開始還在生氣,繼而眉頭皺起,“難道二太太……已經對小姐的婚事有打算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臉越發難看。
“誰知道呢。”玉儀勾了勾角,“反正都是我們瞎猜的,又沒有證據。”
“不行。”方嬤嬤卻認真起來,思量了半日,“這件事我得往京城說一聲,讓公主早做準備,隻要小姐的親事定下來,那阮氏有什麽算計都不怕了。”
定下來?隻怕不是那麽好定的吧。
玉儀不願說出對舅母的猜測,不管說不說,方嬤嬤都會為自己爭取一把,又何必掃的興?況且自己都看的出來的,難道方嬤嬤還會不明白?隻是有一希,都會讓人忍不住去試一試。
與其去心自己控製不了的,還不如多琢磨眼前。
玉儀想了想,決定找機會從玉那裏試試,或許能找到一點蛛馬跡,又或許自己能做點什麽,以免最後的結果太過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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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已經快到五月,天氣有些炎熱,特別是臨近中午的時候,日頭更是照得人頭昏腦脹的,恨不得一直藏在涼。
孔老太太專門拔了兩輛車,送孫們去江家。不知為何,一向熱鬧的玉薇這次沒有去,於是便剩下四個小姐,剛好兩個人一輛車寬寬鬆鬆的。
玉儀不知道的是,玉薇這會兒正在為不能出門傷心,可惜三太太有事待,斷不敢不聽嫡母的話,隻得暗自含恨。
臨上車了,玉非要拉著跟玉儀一起坐,玉華沒說什麽,玉清自然更不會有什麽意見。每人帶了一個丫頭,兩個跟車的仆婦,另外還有幾個統一拿包袱的小丫頭,滿滿當當又是兩輛下人車。
孔老太太還不放心,再三待了仆婦方才讓出門。
到了江家,才發現今兒來得人真不。
經過一番引見,玉儀見到了已梳婦人頭的賀婉貞,回想三年前的一麵之緣,眼下幾乎快認不出了。
賀婉貞拉了到旁邊,歉意道:“本是想找你說說話的,不料我婆婆知道了,又說與了別家幾位太太聽,這一來可算是熱鬧了。”
玉儀笑道:“熱鬧才好,也不礙著咱們說話。”又遞上一個長命百歲金鎖,“恭喜貞姐姐得了貴子,留著給哥兒玩罷。”
賀婉貞滿眼都是笑意,笑著接了,遞與丫頭讓收好,然後道:“你才回來,蘇州的這些太太、千金小姐,都還不認識,今兒可得好好會一會。”又低了聲音,“等會得空咱們再單獨說話,這會兒怕是不行了。”
玉儀微笑道:“不著急,反正還有一下午閑著呢。”
賀婉貞點了點頭,脆聲笑道:“走,我先帶你去轉一圈。”
玉儀依稀記得做姑娘時,是個十分貞靜的子,沒想到出嫁幾年,就變一個口角爽利的婦人,應該做當家鍛煉出來的。
賀婉貞一麵走,一麵笑道:“要不是七房的白大爺提起,說是在路上見孔府的三小姐,我還不知道你來了蘇州。”略帶擔心,看了看玉儀,“現在沒事了吧?”
“早好了。”玉儀笑了笑,覺得“白大爺”這個稱呼很稽,要是放在現代,一準兒是個花甲老翁。
江家子嗣興旺,江老太爺的孫子孫一共幾十個,經常三、兩個都是一年生的,故而各房分開排行。可是這樣一來,每一房都有老大、老二、老三,為免起來分不清,便在前麵都加了一個名字。
江廷白是七房的長孫,所以喚做“白大爺”。
賀婉貞的丈夫做江廷書,是四房的長孫,下人便稱呼為“書大。”
玉儀想到這兒,不由笑問:“要是趕上你們老太爺做壽,底下兒孫們都回來,外加嫁出去的兒,連帶婿、外甥,豈不是得百來號人?”
“別提了。”賀婉貞也是好笑,說道:“去年正趕上老太爺做八十大壽,張冠李戴喊錯人的,丟了盤子砸了碗的,一共鬧出好幾笑話來。特別幾位老姑,長年沒有回來過,給底下侄子輩發紅包時,有的發了兩、三回,有的一回也沒給,弄得後來又補了好些。”
玉儀忍俊不,“小孩子也罷了,大些的難道也不吭聲?”
“吭什麽啊?”賀婉貞抿一笑,“當時人多在一塊兒,進進出出的,估連誰給的紅包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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