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見狀為難道：“原不知有這麽多人，隻怕如今還得另租一條船才行。”心裏更是發愁不已，這租船的花費，以及多出來十幾個人的開銷，回去可怎麽跟二太太說啊。

豫康公主早就料到了，爽快笑道：“大船我已經備好，往返蘇州的開銷也算在公主府上，別的不用心，隻消照看好你們小姐就好。”

二管家喜出外，連連點頭，“公主隻管放心，必不會讓小姐半點委屈。”

豫康公主角微微含笑，手上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茶蓋，慢悠悠飲了一口，方才緩緩吐道：“三心二意、馬馬虎虎的當差，我諒你們也-不-敢！”

二管家臉上的笑容一時收不住，僵了半晌才道：“不敢，不敢。”

“先下去候著。”豫康公主打發人出去，進了裏屋，看著一手養大的外孫，萬般不舍道：“記住我代你的話，凡事和方嬤嬤商量著些，若是了委屈去計較，熬過這幾年便好了。”

顧明淳正站在旁邊，聽得這話頓時喜不自。

“都記下了。”玉儀心裏沒有底，自己真的還能夠再回來嗎？真的會順利的嫁給表哥，平靜的過完後半生？看著麵前悉的親人，不知為何微微不安，總覺得這一去便難以回頭了。

顧明芝眨眼笑道：“看我說的沒錯吧？”

“斯文點。”李氏瞪了兒一眼，又拉起玉儀的手道：“記得好好孝敬父母，和兄弟姐妹要友，讀書多學點紅，將來也好……”

豫康公主打斷道：“行了，別誤了時辰。”

李氏察覺到了婆婆的不快，暗道自己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好似一心盼著外甥快走似的，----盡管這是不爭的事實。平日裏習慣了婆婆的積威，隻得諾諾道：“是啊，玉丫頭路上小心一些，千萬順順當當。”

有丫頭拿了團墊過來，玉儀鄭重的朝上磕了三個頭，“外祖母，保重。”又朝李氏福了福，“舅母，回頭替我向舅舅辭別。”末了抓住表姐的手，“二表姐，到了蘇州我就給你寫信。”

李氏看見兒子眼睛一亮，不由皺了皺眉。

豫康公主瞧在眼裏不做聲，對玉儀笑道：“走吧。”朝孫子招手，“路上別淘氣，等下送了你妹妹上碼頭，就趕快回來。”

顧明芝吃驚道：“哥哥要去碼頭送人？”

豫康公主含笑看著，“你就別想了，姑娘家好好在家呆著。”

盡管顧明芝不願，但也知道自己出門沒戲，隻是不甘心，恨恨的瞪了哥哥一記。

顧明淳得償所願，才懶得跟妹妹計較，連眉頭都沒抬一下。

玉儀坐了轎，在丫頭婆子的簇擁下離去。

豫康公主滿心失落回到房中，因玉儀和方嬤嬤都走了，頓時覺得空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邊雖有幾個得力的丫頭，但自己的煩惱不能隨便說，因此越發覺得悶不已，看什麽都不順眼。

正巧李氏跟了進來，問道：“昨兒莊上送來幾隻野鴨子，要不要醃著吃？”

豫康公主懶懶道：“你做主就行了。”

李氏心中有鬼，不由多打量了婆婆一眼。可惜豫康公主連眼皮都沒睜，麵上更是看不出喜怒，惴惴不安中，賠笑道：“那我先去吩咐午飯了。”

片刻後，豫康公主緩緩睜開眼來，著晃不已的水晶珠簾，輕輕歎了口氣。

到了碼頭，顧明淳反反複複待道：“三妹妹，無事可不要站得太靠邊，外麵都是江水，那可不是好玩的。”又道：“聽說船上夜裏寒涼，三妹妹記得多加件服。”說一千道一萬，到底還是不放心，索跟著上了船，打算親自檢查一番。

結果一會兒嫌床太窄，一會兒又嫌帳子的料子不好，再者浴桶又不是黃花梨木的，茶盅也不是白玉瓷的，總之嫌這嫌那，說得好像都沒法住人了。

方嬤嬤拿他沒辦法，隻得催道：“回去吧，馬上就要開船了。”

顧明淳全不理會，隻朝玉儀叮囑道：“三妹妹是小時候坐過船的了，如今也不知道還習不習慣？我讓人找了暈船的丸藥，要是難了，就彩鵑給你服一粒。”

彩鵑好笑道：“表爺，你都說了三遍了。”

“大表哥，你就放心吧。”玉儀也笑，“還有方嬤嬤跟著呢。”

顧明淳了手，又道：“船上的飯菜不好，三妹妹你將就著些，吃清淡一點，千萬別在路上鬧肚子。”凝神想了想，“還有還有，夜裏千萬把窗戶關嚴實一點，免得水麵上的寒氣進來，秋涼最容易傷了。”

玉儀連連點頭，“放心，都記下了。”

外麵已經來人催了好幾遍，問到底幾時開船，方嬤嬤隻說再等等，回來跺腳道：“我的小祖宗！你就別在這兒嘮叨了，行不行？”

顧明淳把能說的都說了，實在找不出什麽可待的，隻得不舍告辭，臨到門口又回頭，鄭重囑咐道：“三妹妹，回去後記得給明芝寫信。”

到底是想讓玉儀給誰寫信，隻有傻子才不明白。

屋裏的丫頭都是好笑不敢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是怕臊著玉儀，恐怕早就笑出聲來了。

方嬤嬤無奈道：“走吧，走吧，不會忘了的。”

顧明淳隻盯著玉儀看，待親口答應了，方才鬆了一口氣。

玉儀怕他耽誤時辰，隻好道：“大表哥早點回去，免得外祖母和舅母擔心，記得替我向舅舅辭別，再跟二表姐問個好兒。”

顧明淳點了點頭，悵然道：“三妹妹一路珍重。”

這回終於是真的走了。

方嬤嬤送了人回到側房，讓香彤倒了碗茶，飲畢問道：“累死我了，皮子都快說幹了。”又問：“小姐歇了沒？”

香彤回道：“沒有，正在看書呢。”

方嬤嬤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思緒卻早已飄飛遠去。

眼下自個兒領得這份差事，還真是一個燙手山芋。若是那阮氏和善還好，守著表小姐過幾年，隻等京城公主府的人來提親，一嫁一娶就算完事。可那阮氏……單看孔家二房宅的景況，就知道裏麵的水不淺，將來還真不好說。

還有一點，夫人似乎並不喜歡這門親事。

李氏不喜歡自己做兒媳，這一點玉儀也看出來了。

原本就是兩世為人，心理年紀遠遠超過實際年紀，況且又在公主府長大，見多了京城的淑媛貴婦，這點小小見識還是有的。

舅母以千金之禮相贈，怎麽看都不像是隨意出手，倒像是在給自己添嫁妝。可是若認定自己這個兒媳婦，又怎會如此早早給了？等到將來下聘禮時，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若真如此，那這門親事可就玄了。

自己是長公主的嫡親外孫不假，可惜母親不在，父親又沒有職，即便祖父是蘇州知府，卻也隻是外省兒，在京城裏說不上什麽話。

假如舅母一心子龍，當然希娶一個能幫得上忙的兒媳。

玉儀心中五味陳雜，除了對自己未來命運的慨外，還有些為公主府擔心。舅母家人口簡單，再加上育有一子一，舅父又邊沒有侍妾，平日生活太過舒心，遇事也就很多想一層。

當今天子年富力強，吳氏一門正春風得意，吳太後又跟外祖母不大對盤，豈會願意看到顧家崛起？即便舅母真的看不中自己，也希眼界別太高了，免得到時候貴親沒結，反倒礙了他人的眼。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再說高門嫁，低門娶婦。

倘使明淳真娶了一個權貴人家千金，麵對公主當然不敢放肆，可是麵對六品京之的婆婆，又豈會真的放在眼裏？

當初外祖母怕吳太後忌諱，故而選兒媳時格外謹慎。之所以選了舅母，看中的就是家世清白，父親職不顯，不然京城名媛多了去，何以得到？說起來，舅父乃長公主嫡子，表哥隻是長公主嫡孫，這份可差多了。

那天跟外祖母說了首飾的事，也是想提個醒兒，免得外祖母一廂願，到時候弄出尷尬的局麵來。至於最後會不會嫁給明淳，玉儀反倒不是太心，因為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多想也是無益。

再說彼此是表兄妹，從現代傳學來說，玉儀並不是太願意這門親事。

況且嫁人是結兩姓之好，若是婆婆十分不願，縱使自己勉強嫁過去，也不會有什麽舒心的日子。這個時代，可是要求兒媳絕對服從公婆，否則就犯了七出，落個不孝父母的罪名。

那種整天被人脊梁骨，甚至還有可能被丈夫休棄，一輩子都苦的日子，想一想都渾發冷。再說自己回到孔家，婚姻大事還得看繼母的意願，若是不願意，這件事就更沒希了。

前景不容樂觀，玉儀心裏暗自苦笑搖頭。

罷了，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原本大畫舫留了孔家人的位置，但二管家舍不得讓來的船白白空著，又覺得跟公主府的人擱一塊兒不自在，所以領著人還坐原來的船。

開船後，一個姓汪的婆子湊近笑道：“二管家，怎麽咱們不跟三小姐在一？”豔羨的看著遠的大畫舫，“瞧瞧，多氣派啊。”

“氣派倒是氣派。”二管家往前麵眺了一眼，搖頭笑道：“隻是那邊的人已經夠多的了，咱們何必去那個熱鬧？再說了，大夥兒隻是來接人的，回去後又不跟著三小姐過，可別落得兩頭不討好。”

此言一出，那些一樣豔羨的人都熄了心思。

三小姐那邊固然熱鬧非凡，邊的人還都出自公主府，可是離了京城，到了蘇州就是另外一番景了。

所謂人離鄉賤，公主府的人再氣派不過是在京城，到了蘇州孔家，強龍還能得了地頭蛇？況且二太太也不是吃素的，嫁進孔家十來年，生下一堆兒，早在孔府裏站穩了腳跟。二老爺又是不管事的，宅的事都是二太太說了算。

此番三小姐回去，還不知道是誰降服了誰呢。

汪婆子連連點頭，“沒錯，咱們還是別淌這趟渾水的好。”接著咂了咂，又道：“不過三小姐到底是養在公主府的，那通的氣派，可真是沒得說，把府裏幾位小姐都比下去了。”

“可惜啊。”二管家搖搖頭，不看好道：“沒了親娘做依傍，將來誰知道是個什麽景？”

一個姑娘家長得不，人聰不聰明倒是次要的，最終還得看命好不好。

有句話做“男怕錯行，怕嫁錯郎”，哪怕你沒出閣時是個天仙，隻要一朝嫁錯了人，這一輩子便算是毀了。

這話不便深說下去，再說就要涉及到孔府主子，幾個人心神領會一笑，轉而丟開說起閑話來。汪婆子是個閑不住的，又道：“方才送三小姐的那位公子，聽說是公主府的大爺，看起來可是個念舊的人。”

另一人笑道：“要是咱們三小姐再嫁回去，那可是親上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