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天生弱不說，又經過這些磋磨，心皆是疲憊不堪，哪裏是一時之間就能全好了的，隻有一步一步來。

涅人雖閉著眼，心中卻浮現連篇，一時半會也睡不著，自來後宮，見招拆招，從來未曾落於下風，唯獨有一人，讓有些頭疼。

那就是當今的天子朱玄澹了。

若是朱玄澹是個好無厭的帝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若他昏庸無能，也很好對付，若他是個正人君子，涅也有法子讓彼此相安無事……

隻要保住命，不折磨，一切都好說，但是……

這人看起來，棘手難纏加高深莫測，頗有幾分鬼畜的意味。

而且，鬼畜前頭加個帝王，這個剛從冷宮假釋出來的、沒有任何基和後臺的、被眾妃嬪敵視太後欺的，——皇後，該如何自？

想到那一晚上的相形，記得那人那雙令人過目難忘的眼睛，那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還不如不笑讓人來的安心……涅狠狠地打了個哆嗦，連睡意都不翼而飛。

“這個磨人的小妖，該拿你怎麽辦呢？”喃喃地低語了一句絕頂庸俗的臺詞，涅長長地歎了口氣。

然後便聽到有個聲音在耳畔輕聲說道：“皇後在……說什麽？”

涅聽到這個聲音，心狠狠地了，在心中默默倒數三秒，才緩緩睜開眼，驚訝而無辜道：“陛下？您怎麽在此？臣妾……”抬手撐著床麵起，“剛才做了個夢，聽到陛下聲音，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的聲音，弱不風的姿態，眼神也必定楚楚可憐地帶著驚慌，一如昔日的寧曦皇後。

朱玄澹的臉，在白日看來越發英俊，涅心中歎，這人像是一塊芒四的玉，走到哪裏明亮到哪裏，芒閃爍，令人無法忽視。

“方才聽到皇後說什麽磨人……”他湊過來，笑瞇瞇地，“原來是做夢麽？夢到什麽好的了？”

涅低頭：“也沒什麽，地，都忘得差不多了，——陛下怎麽有空兒來了？”

朱玄澹道：“朕關心皇後，不是應該的麽？噫，皇後上怎麽有……”

涅自然知道那是黃瓜的味道，便咳嗽了聲，道：“大概是太熱了……該去沐浴了。”

“並非如此，”朱玄澹湊近過來，幾乎到的臉上，“皇後上的……朕都很是喜歡……”

涅懷疑現在已經是黑天了，導致這位帝王興致高昂，然後看外頭日明亮，不過午後而已。素來這位皇帝忙於國事，難道忙裏閑，過來後宮進行擾以調劑生活？

“陛下……”涅覺得不能一味再退，便把怕斂了幾分，“臣妾今天去給太後問安……”

朱玄澹道：“嗯？”一邊不停在頸間聞聞咻咻，讓很是不安。

涅竭力正道：“太後問起昨夜之事……”

朱玄澹笑得十分漾：“昨夜如何？”

涅很想在這張笑臉上踩上一腳，心中咬牙默念：“忍忍，沒什麽大不了的。”便又低頭道：“陛下，太後覺得臣妾不宜總纏著陛下。”

朱玄澹的手不知不覺地便從腰間探過來，在那纖細腰肢上一攬，聲音近在耳畔：“是麽？那皇後有沒有跟太後說，其實是朕纏著你的？”

25、試深淺

是日，浣局那裏傳來消息，說魏才人不治。

涅得知這個消息頗為意外，雖說生而無常，這皇宮之地又極為兇險，但這畢竟是活生生一條人命，當初初次見到魏才人的時候，還覺得若好好發揮，或是前途無量，哪裏知道竟是前途無亮。

當真人生如戲，甚至比戲更為彩殘酷。

一朝可上九重天，一朝也可能墜黃泉地。

涅皺眉問道：“究竟是怎麽死的，太醫可說了？”

康嬤嬤道：“聽說是著了涼，救治的晚了些。”

涅道：“著涼了竟有這麽厲害？”

康嬤嬤看涅蹙著眉頭，便揣的心思，以寧曦皇後先前子，必然是不忍的，就算不淌眼抹淚兒地，也得傷春悲秋一陣兒。

康嬤嬤便急忙進言道，“娘娘大可不必為這些人憂心，當初娘娘人在冷宮裏頭病了，奴婢等每天裏兩趟三趟地去請太醫，那幫人路上見了，哪個不是冷嘲熱諷地，背後裏還不知道怎麽幸災樂禍著呢，必然是恨不得娘娘有個三長兩短……如今，以奴婢看來，卻是禍心終究得了報應了。”

涅想了會兒，歎道：“也罷，是的命，來世好好地修吧。”

康嬤嬤道：“可不是麽，當初不是想害娘娘，反被太後發落到浣局，也未必會落得這樣，不是奴婢多，——那些妄想禍害娘娘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天作孽，猶可違，自做孽，不可活，”涅歎了聲，又問道：“對了，那個跟隨的宮呢？玉葉的？”

康嬤嬤道：“這個奴婢不太清楚，等奴婢去打聽一番。”過後，康嬤嬤果真帶了消息回來，原來這玉葉照料“走”了魏才人之後，便被調到尚局去了。

涅更為意外：“怎麽忽然去了尚局？”

浣局是服苦役的所在，這尚局卻是專門管轄皇宮上到帝後太後，下到妃嬪宮人等的製作之地，比起浣局來，差事要清閑輕鬆的多，比起浣局來，幾乎是個優差了。

康嬤嬤道：“奴婢也意外著呢，聽浣局的管事說，是尚局的掌事瞧著人機靈，親自要過去了的。”

涅了下：“那丫頭的確是有幾分機靈，也夠忠心……嗯，在尚局也罷了。”

康嬤嬤又道：“另外有件事要稟知娘娘，奴婢按照娘娘吩咐，親自去冷宮裏頭看過了，湄妃芳嬪都過得極好，裏頭的奴婢了娘娘教誨，半點兒不敢怠慢呢。”

涅笑道：“他們倒是懂事，這樣便好，隻不過也別鬆懈，以後隔三岔五地仍舊去看看。”

康嬤嬤道：“娘娘真真菩薩心腸，奴婢遵命。”

是夜，子規從外頭匆匆進殿，跪地稟報道：“娘娘，奴婢在外頭聽了消息，陛下的聖駕往苑婕妤宮裏頭去了。”

涅點點頭：“知道了。”

康嬤嬤正端著一碗冰鎮酸梅湯進來，聞言急忙呈上：“娘娘，您喝口酸梅湯吧，剛用冰調的，格外的開胃降火，消暑熱最好不過了。”

涅抬手接過來，笑道：“嬤嬤，你是怕本宮生氣陛下去了別？”

康嬤嬤道：“娘娘……”

涅微微一笑，卻不言語，隻是低頭緩緩地啜了一口酸梅湯，果然是冰涼沁心脾，又酸甜可口，涅喜歡的很，便又多喝了兩口。

康嬤嬤一直候著將酸梅湯喝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今兒在太後那裏，太後說的那些話，梅仙在旁邊煽風點火地，分明是不願意娘娘專寵陛下之意……如今陛下果真去了別……奴婢怕娘娘心裏不好是真的，娘娘子才好了沒多久，還得好好養著……”

涅慢慢道：“本宮也正是這個意思……”

喝得饜足，將酸梅湯遞給康嬤嬤，手了口，低頭掃視著這子，歎道：“本宮還得先好好地養著子才是，才沒空跟皇帝……”看著這子，一時頗為憂鬱。

康嬤嬤正豎起耳朵聽，誰知並不說下去，隻道：“總之嬤嬤你放心，本宮自有主張。”

康嬤嬤要的就是這句話，隻怕皇後不高興，憋悶著又鬧出不好來。

但自皇後病好，宛若換了個人，康嬤嬤也自聰明，便也是點到為止，知道涅留了心，也放心。▃思▃兔▃網▃

宮燈高挑，外頭漸漸地傳來打更的聲響，這時侯也差不多是晚上□點的景，若是在現代，正是燈紅酒綠熱鬧之時。

涅卸了妝，換了單，著寬敞舒服的一張大床，低低笑道：“這可真好，不用應酬，不用走場，不用熬夜拍……”

若是沒有朱玄澹那個大為頭疼的人，一切簡直完。

康嬤嬤扶著上床，涅見左右無人，便問道：“嬤嬤，說心裏話，你覺得天子對本宮如何？”

康嬤嬤見問，就道：“這個，奴婢覺得陛下對娘娘是極好的。”

涅沉道：“本宮大病這場，幾乎也不記得先前他到底多好……”

康嬤嬤還以為想到昔日悲酸事，便寬道：“總之陛下對娘娘的恩寵是其他人所沒有的，是大婚那幾日，不是夜夜都在娘娘宮麽？”

涅聞言，眼神便變得奇異，康嬤嬤被的目一瞧，莫名地竟有些心虛。

涅本來有心問問朱玄澹到底是如何“寵幸”寧曦皇後的，兩個“翻雲覆雨”到什麽程度，可是這種事，床帳一拉，裏麵的人究竟如何，卻也難說詳細。

這幾日被朱玄澹的影籠罩，涅竟生出一種奇異的想法：

先前冷宮裏閑談得來的消息，是寧曦皇後大婚之後，子一直都不怎麽好……該不會是被朱玄澹折騰的吧……

涅到底是沒問，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整夜又被那條龍纏繞到不得安寧。

康嬤嬤留了兩個宮，便自也到外間守夜。

出來看到子規也站著等著伺候，康嬤嬤便蹭過去：“今晚上我來守著，子規你早些兒歇息吧。”

子規搖頭道：“我沒什麽事，嬤嬤，方才娘娘如何？一切可好？”

康嬤嬤道：“唉，陛下隻來過一晚，今晚上就去了別，娘娘心裏必定是不好過的，隻不過咱們娘娘慈和大度，麵兒上自然不會說的。”

子規低低道：“娘娘這一病，真如換了個人一般，若是先前，此刻必定是憂愁萬狀了。”

康嬤嬤眉飛舞道：“我心裏可不也是這麽想的？你是沒看見今日在太後宮裏頭娘娘是怎麽應對的……”著子規亮晶晶地眼睛，低聲音將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次日，眾位妃嬪依舊前來問安。

涅留神去看，卻見苑婕妤也在其中，卻是極容煥發的，說話的聲音也格外溫和甜。

涅著苑婕妤，手上著那本起居注，正翻在寧曦皇後大婚那日，正如康嬤嬤所說，整整一連三日，皇帝皆留在儀殿，此後三月，又多半親近儀宮。

涅著那幾行字，隻覺得心肝皮肺腎無一不疼。

眾妃嬪對苑婕妤的承寵顯然十分眼紅，閑談之中多有些羨慕嫉妒恨，七八舌裏，一時之間儀殿醋意紛飛。

一直到眾人散了，涅獨留下苑婕妤，和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