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一步一回頭，涅目送兩人出冷宮，著朱鎮基的背影，心裏約約地不甚舒服，覺得哪裏好像有些不對，卻又沒什麽頭緒。

片刻，外麵來接迎的宮人便到了，齊齊地在冷宮之外候著，恭迎駕回宮。

涅並不急，先發落了幾個冷宮的奴婢，挑了幾個還老實的留下。

恩威並用地，命這些人好生照顧湄妃三個，才起駕出外。

這是涅第一次出冷宮，站在宮門口，著麵前整齊儀仗，垂頭躬等候的宮太監們，好似一場大戲，將要掀開另一頁。

涅上了輦，太監一聲喝：“娘娘起駕回宮……”

聲音悠長綿遠，遠皇城的屋脊之上，一群鴿類嘩啦啦地飛過。

涅微微仰頭，著天空自由自在盤旋的鴿子，悠悠地想：冷宮是一個囚牢，儀宮是另一個，皇宮則是更大的囚牢，從冷宮到了儀宮，不知多人暗地裏羨慕的吐，嫉恨的發瘋。

涅卻隻是將這不期而來的人生，視作是一部戲。

沒有導演，也並無劇本，得自己一步一步來，演好自己該演的角。

在此之前，毫無疑問，寧曦皇後是個悲角，而在涅踏出冷宮這刻，導致寧曦皇後為悲劇角的人，則注定了悲劇命運的開始。

涅的目自天空收回，凝視著遠長長地皇城之路，路上宮人見了皇後駕，紛紛退後，跪倒在地。

不管路的前頭等候的是什麽，都有絕對的信心去應付。——業皆知，簡涅的敬業心一流，不管什麽角，皆手到擒來，揮灑自如。

隻是，此時此刻，在輦上陷靜靜沉││

康嬤嬤笑道：“是啊娘娘，當初梅仙姑娘還想來儀宮陪您呢，素來姐妹相稱……”

“然後呢？”

“陛下說這樣不統，讓梅仙姑娘回府……不知怎地，就又去了太後那邊。”

此刻，外頭的宮進來，行倒也規矩，上前跪地，道：“奴婢思且，給娘娘問安，娘娘千歲！我們姑娘命奴婢前來，向娘娘問好，姑娘說本是要親自來探娘娘的，因天不早要伺候太後歇息，不免就耽擱了，隻好等明日再來，還請娘娘勿要怪責。”

涅聽這丫頭聲音清脆，言談伶俐，不由多看了幾眼，卻見生得卻也不俗，紅撲撲一張臉，如塗了薄胭脂。

涅笑道：“你倒伶俐，隻不過話說的有些不對。本宮為何要怪責你主子？既然是伺候太後的人，來，是分，不來，是本分，大可不必派你特意走一趟，……莫非梅仙以為本宮是個小氣記仇之人麽？”

思且一怔，急忙磕頭道：“娘娘，並非如此……是奴婢一時……說錯了話。”

涅歎了口氣，道：“本宮又不吃人，竟嚇得這般伶俐的丫頭如此慌張，怪可憐見的，嬤嬤，思且特意來了一趟，賞點什麽吧。”

康嬤嬤含笑道：“奴婢遵命。”

眾宮嬪聽同思且相談，麵各異，聰明些的，臉上的神便又是驚疑又是肅然，那些呆傻不堪的，則出幾分嘲弄笑意來。

涅盡數將些表收歸眼底，便道：“本宮方回儀宮，有些累了，各位也便退了罷，畢竟，來日方長……”

眾妃嬪便起，行禮過後，徐徐退了出去。獨有齊嬪留下，見人都去了，才道：“娘娘……”

涅道：“可有事麽？”

齊嬪道：“娘娘……”麵上猶豫之一閃而過，低聲道，“前些日子前去冷宮，臣妾是不得已的……並非有意想為難娘娘。”

涅淡淡道：“不得已？是誰你的？”

齊嬪言又止，囁嚅道：“總之娘娘萬事小心，臣妾先告退了。”

終於殿都清淨了，涅自天降於冷宮，除了躺著便是歪著，如今坐了半天，頗有些不舒服，見黃昏降臨，暑氣升騰，便草草沐浴了一番，便爬到床上去。

康嬤嬤見是個慵懶要睡的模樣，慌忙勸道：“娘娘，還是先別……今日是出冷宮的頭一日，恐怕陛下會來啊！咱們要預備著接駕。”

涅趴在床上不肯彈，隻覺得此的床比冷宮的和了許多，便又爬了幾寸，喃喃道：“嬤嬤，放心吧，今日天子不會來。”

康嬤嬤一驚：“什麽？娘娘怎麽知道？”

涅道：“總之你信我的沒錯，……你跟子規也跟著折騰了一天，擔驚怕的，還是早點歇息吧。”

康嬤嬤半信半疑，然而經曆過恁麽多事，到底也不敢就質問涅，便弱弱地答應了聲，上前替涅將外裳解了，鞋子下在床前擺好，期間便碎碎念道：“娘娘，今日你說梅仙小姐那段，真是高明。”

涅道：“嗯？”

康嬤嬤道：“雖然有些話奴婢不太適合說，但是……奴婢私心覺得，梅仙小姐，好似另有企圖啊。”

涅笑了笑，扭頭看康嬤嬤：“什麽企圖？”

康嬤嬤愁眉苦臉，道：“怎麽說呢……本來一個好好地大家閨秀，也該到嫁人的年紀了，卻跑到宮裏頭來，雖然是孝順，說要伺候太後，可奴婢總覺得這裏頭……何況，先前顯得跟娘娘多麽好似的，一口一個姐姐地，但當初娘娘被打落冷宮，可從來沒見去過一次……”

康嬤嬤碎碎念著，卻聽不到涅再說什麽，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