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道：“娘娘……”低著頭，臉上神變幻。

涅道：“那麽，我同劉休明之事，至今無人知道？”

子規搖頭：“連康嬤嬤都不知。”

涅低笑兩聲：“這便是子的可憐之了，分明是個怯懦膽小的本，然而，因為心底藏著個不能、放不能放之人，雖惶恐危險，卻又甜的甘之若飴，作出令人咋舌的大膽之事。”

子規輕聲道：“娘娘……”

“不過，該是沒料到吧，”涅卻又一笑，溫看他，“男人若是翻臉絕起來，是會令人歎為觀止的，我本有心向明月，誰知明月照渠，哈……”

子規垂著頭，臉頰邊上地有汗意出現。

涅緩緩起，將雙臂展開，如一個迎風舒展的姿態，展了兩下，仰頭著天上月，眼底一片冷意：“既然如此，那麽走著瞧吧，——休明君，讓本宮見識見識，你究竟能狠毒到什麽地步。”

子規跪地伏，眼睛定定地著前頭涅的一雙腳，素擺下的腳尖，鞋裹著，圓潤可人，一不，看來有種安穩靜謐之。

陡然，一自臉頰前飄下來，恍惚間，子規看去，卻見竟是半麵帕子，一角上繡著個極小的“憫”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子規抬頭，疑看：“娘娘。”

眼前之人，依舊是那副懶懶散散的神態：“這東西留著沒用，拿去燒了吧。嗯……‘不如新，人不如故’？真真笑話。”

16、玲瓏心

涅說完之後，轉走，忽地子一晃。

地上子規眼疾手快，起將扶住，急忙問道：“娘娘怎麽了？”

涅定了定神，手在額上一：“大概是躺了太長時間，有些頭暈。”

正在此刻，冷宮門口腳步聲急促傳來，子規急忙鬆手，涅站住腳，回頭一看，卻見是康嬤嬤自外匆匆而。

康嬤嬤上前來，見左右無他人，便放低聲音道：“娘娘，果真不出娘娘所料，奴婢……”的嗓音得低沉略帶一沙啞，更低了幾度，“方才躲在暗，看到……真的是陛下先出來，而後，竟是太後！”

涅一笑：“喲，人還真不呢。”

康嬤嬤又是敬服又是畏懼地：“娘娘，您怎麽能想到會有人埋伏著呢？奴婢先前還真提心吊膽著，明明並無人來冷宮送信說靖王在絳霞居等候，奴婢真……猜不您為何要如此安排……”

涅道：“難道要說，有人丟了一條繡著本宮名字的舊帕子引本宮前去？那樣的話，就算本宮沒去絳霞居，這事細細追究起來，也必會另生波瀾。”

康嬤嬤發了會兒呆才明白過來，嚷道：“娘娘真是太聖明了！”

涅哼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有人想害我，那就得讓他們自食其果。”

“正是，這計策也太歹毒了些，幸好娘娘有七竅玲瓏心，步步防範，才不曾中了人計策！”康嬤嬤又皺眉：“可是娘娘，這件事就這麽算了麽？雖然此事跟娘娘的關係是撇清了，但找不出背後到底是誰下手，到底讓人心裏頭難安……”

“這個不用咱們心了，”涅道，“那聽戲看戲的人裏，若有願意的話，自然會去查。”

康嬤嬤歎了口氣，道：“娘娘，奴婢算是徹徹底底地服了您了。”

涅哼了聲：“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先前本宮就是太不計較了，才讓些妖魔鬼怪橫行，現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康嬤嬤眉橫斜，喜笑開：“娘娘這麽說，奴婢可真是舒心！”

涅笑道：“嬤嬤，別急，讓你高興的事兒還在後頭呢。”

康嬤嬤忙問何事，涅卻不再說了，康嬤嬤見麵上略有疲憊之，也不敢再問，就同子規兩個服侍歇息去了。

誰知到了半夜，涅便被一陣嘈雜響驚醒，急忙起側耳傾聽，卻聽得外頭傳來呼喝之聲，心念一轉，不由地心驚跳，想下床，一咬牙卻又忍住，呆了片刻，聽外頭的響聲漸漸消停，卻並未鬆懈，一直到房門，有人輕聲道：“娘娘……”

涅聽出是子規的聲音，頓時大大地鬆了口氣，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灑落一地月，子規腳步極輕地，一直將走到床邊，倒下拜：“到底驚娘娘了。”

涅道：“外頭……怎麽回事？”

子規垂著頭，道：“有兩個宵小之輩潛，方才已經被擊退了，好似驚了外頭的軍，正在追捕。”

涅雙眉一揚：“是什麽人，你知道麽？”

子規道：“這個……奴婢也很難說，都蒙著麵……”

涅歎了口氣，輕輕地道：“既然如此，你且回去吧。……對了，有沒有驚其他人？”

子規道：“娘娘放心，其他人都未驚，還都在睡夢裏。”

涅點點頭：“那辛苦你了，回去歇息吧。”

子規並不立刻退下，沉默片刻，道：“娘娘不必擔憂……奴婢會加倍留心的。”說著，才抬起頭看了涅一眼。

涅心裏慌，也並未留心，隻揮手示意已經知道。

子規去後，涅翻來覆去，心事重重，到底睡不著，便翻下床，走到窗戶邊上，猶豫片刻，便將窗戶推開。

窗扇打開，目所及，卻見房門之約有個黑影子，涅嚇了一跳，道：“誰？”

那影子本坐在那裏似的，聞言便起，急忙道：“娘娘，是奴婢。”

涅聽出是子規的聲音，借著月之，看清他安靜眉眼：“你……一直守在這裏？”

子規垂頭：“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涅呆呆看了他一會兒，月之下，冷宮之中，麵前是著古裝的監，簡直似一場夢。

次日，阿靖先迫不及待地跑來，追問昨日捉鬼之事，涅道：“有沒有聽聞監禮司昨夜拿了一個人？”

阿靖道：“約有所耳聞，似乎……還牽扯了個宮，難道就是絳霞居的鬼？真想不到！”

“這世上最可怕的，並非鬼怪，”涅哼道：“而是人心。”

阿靖皺眉`

涅說道：“又有人說我，那……秦王也說了麽？”

阿靖撓撓頭，道：“沒有，三叔倒是說過皇嬸些好話……不過三叔那個人，整天沉迷，花天酒地，不務正業……我很瞧不起。”說到這裏，便撇了撇。

涅笑道：“沉迷……小小年紀，你懂得倒是不。”

阿靖道：“那些大臣，秦王府的仆從，宮裏頭的太監宮，哪個不是暗地裏這麽說的？我聽得耳朵起了繭子，不過……說起來倒是有些怪……”

涅隨口問道：“哪裏怪？”

阿靖道：“最近三叔好像改了許多……以前每天都會找那些人廝混，然而最近那幾天，我聽那些人暗地裏抱怨，說三叔不找們，怕是有了新歡了！”

涅心中歎道：“這秦王府還真不是個教導孩子的好地方，才七八歲的孩子，滿口‘沉迷’，‘新歡’之類，怎麽了得。”

便輕輕了阿靖的頭，道：“這些話你在這裏說說也就罷了，萬別說出去，夠驚世駭俗的。”

阿靖道：“皇嬸，我說的是實。”

忽然聽康嬤嬤尖聲吼了一嗓子：“子規回來了！”

涅同阿靖一並看去，卻見子規神凝重從外頭進來，極快地到了跟前，向兩人行禮完畢，道：“娘娘，奴婢在外頭聽了一個消息……”

涅道：“何事？”

子規道：“娘娘……奴婢聽那些在前麵行走的宮人說，今日早朝，有幾個大臣向皇上上書，說……”

涅道：“你但說無妨。”

子規道：“他們說娘娘已經人在冷宮將近一年，也、也是時候該廢黜……另立新後了。”

如一道雷降下，康嬤嬤失聲道：“什麽？是哪些大臣說的？”

子規皺眉道：“這個尚不太清楚。”

涅聽了，隻是挑了挑眉而已，阿靖卻張地從椅子上跳下來：“皇嬸你別擔心，我立刻去探聽探聽……”

涅見他急吼吼的模樣，問道：“阿靖，你要去哪裏？”

阿靖對上的眸子：“我……我自是要去找皇叔問個清楚。”

涅笑道：“看你這一幅竄上跳下的，急躁按捺不住的子，不如別朱安靖，改朱蹦躂得了。”

阿靖呆住：“豬蹦噠？”

康嬤嬤同樣哭笑不得：“娘娘，這個時候您還能打趣王……依我看，不如讓王爺去吧，倘若真的……那王爺也可以說上幾句話。”

阿靖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皇嬸，我會向皇叔說你的好話的，不會讓皇叔聽那幫混賬大臣的。”

涅卻仍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慢慢道：“乖，你聽話，如果真的為了皇嬸好，那麽，就什麽也別說，什麽也別問。”

康嬤嬤急道：“娘娘……”

涅道：“嬤嬤，你莫非是不信本宮麽？”

康嬤嬤神一變，趕低頭：“奴婢隻是一時為了娘娘著急……請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