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陛下的,一時不慎,迷了路。”
涅握著手中帕子,輕描淡寫地掃了劉休明一眼:“原來如此,隻不過,來的時候迷路了不打,劉侍衛知道離開的路如何走就行了。”
劉休明著漫不經心之態:“娘娘這話……好似別有所指?”
涅抬眸看他:“怎麽,你覺得本宮在指什麽?”
劉休明微微一笑,笑容極為溫和,在涅看來,甚至過於溫了些,像是戴了一張人畜無害的麵。
劉休明道:“臣愚鈍……還請娘娘見諒。”
涅緩緩一搖頭:“本宮也隻是隨口說說,不過,既然是迷路了,來了這不該來的地方,那……劉侍衛是否也該盡快離開了?”
劉休明麵上的笑意微微收斂,雙眸卻始終盯著涅的臉,聞言道:“娘娘,是在讓微臣走?”
涅抬頭:“不然呢?”
劉休明腳步一,竟又上前一步:“娘娘,是真的不認得微臣了,還是不願相認?”
涅淡淡道:“這話,我不甚明白。”
劉休明定定著涅的雙眸,終究是未曾回答。漸漸地,目下,看到手中著的帕子,才又問道:“娘娘手中拿著的,是何?”
涅垂眸掃了一眼:“不過是塊沒用的舊帕子罷了,怎麽劉侍衛也興趣?”
劉休明道:“說起這帕子,倒讓我想到一句話。”
“什麽?”
“不如新,人不如故。”
涅淺笑,輕聲道:“劉侍衛還是個多之人,不知你的故人,又是何人?”
劉休明言又止,眼神複雜之極。
院落之中頓時又是一片寂靜,劉休明踏前一步,麵上笑意已經盡數沒,垂在腰間的雙手,微微有些發抖。
正在此刻,卻聽涅道:“劉侍衛。”
劉休明止步:“娘娘。”
涅說道:“既然你對這帕子興趣,本宮,不然就把它賞給你,如何?”
劉休明很是意外:“娘娘……想……”
涅抬手,纖纖手指將帕子扯開,月下,帕子上的圓月,小字,若若現。
劉休明定定看著,有些出神。
涅道:“劉侍衛,你看這上頭的月,會想起什麽?”
劉休明雖是前侍衛,卻是個風流人,當下微微一笑:“我喜歡的,是範文正公的一首《街行》,裏頭有兩句: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裏。隻覺意境尚好。”
涅笑道:“這便是斷章取義了,這首《街行》整首看來,卻是淒淒婉婉的調兒,譬如: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淚。殘燈明滅枕頭敧,諳盡孤眠滋味……”
劉休明神微變,接著念道:“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回避……那不知娘娘,無計相回避的,是什麽?”說到末兩句,便笑地。
涅聞言,也自輕笑出聲:“本宮不過是接著劉侍衛你所說的念下來而已,因此這並非是本宮的心。”
劉休明笑意轉涼,目沉沉:“那……以娘娘的心看來,看到這月,又想起什麽?”
涅將帕子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道:“你當真想要知道?”
劉休明點頭:“是,請娘娘指教。”
涅角一挑:“本宮沒劉侍衛那麽才學,看到這月,隻想到兩句俗話。”
劉休明道:“臣,洗耳恭聽。”
涅雙眸定定地看著劉休明,輕聲念道:“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
寂靜之中,這一聲格外清晰。而在劉休明聽來,卻仿佛一道雷,從頭劈下來,神驟然大變,雙眸亦看向涅麵上,四目相對,隻覺得的眸子若秋水般,冷淡裏出幾分看穿一切似的譏誚,月之中,的麵極白潔,臉頰邊兒上,一側耳畔,綴著一顆不知什麽,發出奇異的微。
“娘娘……”他的聲音,忽然有幾分艱。
涅卻乍然又笑了:“是了,這帕子是要賞給劉侍衛的。”
劉休明看向手中的帕子,卻見細的手指繞著那帕子,緩緩扯開,輕聲細語地說:“談論了這半天月,啊,對了,劉侍衛的名字裏頭,也有個月,也真算是跟劉侍衛有緣……”
劉休明不語,隻是盯著看,見的手指挪到帕子中間,便停了下來。
那帕子本是極單薄的綿布料,不知為何,被略一用力,竟撕開一道口子。
“娘娘……”劉休明驚愕之間,還未及反應,卻見涅雙手一撇,生生地竟將那帕子撕開兩半。
“嗤啦”一聲,卻更像是一把撕破了這沉黯夜幕,略有些刺耳驚心的聲響。
劉休明絕想不到,倉促間上前一步:“你!”
“這邊兒有點東西,送不得,”涅卻若無其事地,抬手將其中一半帕子拎著遞過去:“至於這個,便送給劉侍衛了。”
劉休明麵上微氣急敗壞之,看向涅,卻偏生一臉泰然自若,微笑裏夾雜一不明冷意,令人心頭發。
劉休明手,將那一半帕子接過來,低頭掃一眼,隻見這帕子上,頂端的確是繡著一月,下麵,卻有兩行清秀小字:黃昏後,絳霞居。
眸分明,他重抬頭看向涅,神莫測高深。
而涅握著那剩下的半邊帕子,似笑非笑地瞥著他,道:“劉侍衛,可還記得回去的路麽?”
劉休明握著帕子,麵上漸漸又浮現剛出現時的那種笑容,行禮道:“既然如此,臣便告退了。”
劉休明說走就走,他前腳出了冷宮,子規後腳從冷宮門口匆匆進來,見涅無恙,才鬆了口氣,行禮道:“參見娘娘。”
涅道:“嬤嬤呢?”
子規說道:“康嬤嬤稍後便會回來,娘娘,方才奴婢在門口似看到一道陌生人影離去,不知……”
涅一笑,手指頭在殘存的那半塊帕子上過,是那個字:憫。
憫者,心中有。
隻是這,卻可以是斷腸毒藥。
這剩下的半塊帕子上,除了此字,再無別的。
涅淡淡說道:“子規,你該認得他罷。”
子規頭垂得更低,猶豫道:“這……”
涅道:“自打撿了這塊帕子起,你便神有異,甚至想將這帕子藏起來不讓本宮見到,子規,如今康嬤嬤不在,你是不是該跟本宮說句真話了?”
子規聞言,麵微變:“娘娘……”
涅哼了聲:“這帕子上,暗藏機,康嬤嬤都說含有私相授之意,宮人謹慎,怎會不慎丟失?自然有人故意放在此令本宮看到,這帕子上的繡字,更是本宮的名字,總不至於如此巧合,若有人故意為之,他便得有足夠的自信令本宮見了帕子便失了主張,好中他的計。”眸流轉,自帕子上掠過看向子規,“這塊舊帕子,是本宮舊罷?——本宮的話說到如此份上了,你可還要繼續瞞麽?”
子規聽到此,一擺跪在地上:“娘娘,有些話,奴婢著實……不敢說。”
涅斜睨著他,說道:“有人幾乎殺上門來了,有恃無恐地就在我跟前蹦躂,你還想瞞著什麽?除非,你想眼睜睜看我無知送命。”
子規子發抖:“奴婢不敢,奴婢……說就是了。”
“這才乖,”涅道:“你說,我聽。”┇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子規深吸一口氣,說道:“先前,靖王曾說過娘娘的一點過去之事。”
涅手指輕輕一下:“夫之事啊。”
子規沒想到如此直接,垂著頭道:“其實,康嬤嬤不知的是,奴婢從……別人那裏也聽說過,其實所謂的……那個人,並未被捉住。當時奴婢跟康嬤嬤都不在邊,是太後帶人親去的,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然後娘娘就因此獲罪。”
涅靜靜聽著,聽到此,麵前便出現那男人一月白風清的灑出眾模樣。
子規又道:“先前看到這塊帕子,奴婢便也想到是有人圖謀不軌,便藏起來,方才跟康嬤嬤去了絳霞居,果真有個侍衛躲藏於彼。”
當下,便將同康嬤嬤兩個捉之事,來龍去脈,盡數說明。
最後,子規說道:“這樣一來,幾乎可以確定有人想對娘娘不利了。”
他抬頭看著涅:“娘娘,方才來的那人……”
涅一笑:“劉休明。”
子規麵發白:“果真是他……”
涅淡淡道:“再大膽迷糊的前侍衛,也不可能迷路到冷宮來,子規,先前傳說本宮紅杏出牆,那個男人,該就是他了吧。”
子規忙重又低頭:“娘娘!”似乎惶恐,似乎又責備竟如此就說了出來。
“怕什麽,幾乎撕破臉了,”涅展開那方帕子,慢悠悠道:“倘若不是察覺本宮跟先前不同,他恐怕……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
子規大驚失:“難道他想……”
“你假扮本宮而去赴約,但你形高挑許多,也隻有跟本宮相識已久之人,才會識破你並非本宮。”
涅角斜挑,是一抹笑意,然而眼神之中卻若許淩厲:“他的出現跟這帕子實在是太巧合了,一計不,又施一計,他真的想置本宮於死地而甘心啊。”
子規惶恐不知所以,咬牙道:“娘娘,他竟然如此……不如我們稟告陛下!”
涅麵上帶一嘲弄,道:“你當他沒想到這個?他敢親出現,便必定有恃無恐,他吃準我不敢將此事跟任何人說,本宮上的髒水已經夠多了的了……若貿然去說給天子,恐怕更是告狀不,反而自取滅亡,天子,未必會信我,反而會信他。”
子規的手抵在地上,骨節泛白,心中更是陣陣寒意。
涅卻將子往後一靠,換了個舒服點兒的姿勢:“不過,不必擔心。”
抬頭時候,見頭頂明月,輕聲繼續說道:“方才我有意用帕子試探他,這帕子,是屬於他的舊無疑了,唔,是‘我’,給他的舊吧。”
喃喃至此,不由冷笑,心中想道:“這件事詭異的很,究竟是為什麽,會讓他翻臉狠毒如此,不惜拿出昔日信來使我中計不說,還想親手……是怕□敗牽扯到他而想殺人滅口呢,還是另有原因?”
涅道:“子規,你老實說,先前本宮,是個什麽樣的人?”
子規略微沉默,繼而沉聲說道:“奴婢……奴婢從未見過似娘娘這般良善之人,說句掏心的話,娘娘連走路都怕會踩死螞蟻。”
涅聞言,不知為何鼻子竟有些酸楚,隻好竭力抬頭看天:“是啊,倘若不是極狠毒,就是個呆傻笨人,才會被人欺負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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