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堂蹲下瞅,“看把你個丫頭的,誇相公臉都不紅。”
方一勺橫了他一眼,不說話繼續忙。
老頭給沈勇數著圈數,不多會兒,莫冬冬就回來了,告訴方一勺,“鴿子已經殺好了,放到廚房裏頭。”
“好!”方一勺的鬆子也剝得了,拍拍手,拿著那一碗鬆子仁,轉進廚房燒菜去了。
莫冬冬看了看地上的一小堆鬆子殼,撇撇,哼了一聲。
“你幹嘛?”莫凡堂不解地看他。
莫冬冬噘起,道,“憑什麽呀,那麽好個媳婦兒便宜他沈勇了。”
莫凡堂哈哈大笑,道,“誰讓你小呢,你若再大個十歲,不就能跟他搶了麽。”
“切。”莫冬冬坐到一旁的土堆上生悶氣。
老頭說話聲音不低,沈勇正好跑到跟前,聽了個清楚明白,心說……搶?!誰敢跟他搶他家娘子?!轉念一想,得好好練功,這樣子以後沒人能跟他搶方一勺!想罷,跑得更快了。
“霍。”莫冬冬單手托著下道,“沈勇小子真棒啊,這樣子還不累?”
莫凡堂嘿嘿笑著瞥他一眼,“都說了你還小,都沒長齊,知道啥?”
莫冬冬跳起來又跟他師父幹架。
沈勇跑到隻剩下兩圈的時候,就聞到了從後院傳來的陣陣香味……三人的饞蟲就爬出來了。
莫冬冬在一旁狠命催他,“快啊快啊!還兩圈,死了!”
沈勇也是玩命跑,滿眼都是方一勺捧著吃食笑瞇瞇端上來給他的樣子……跑得都飛起來了。
方一勺剛剛將鴿鬆出鍋,又拌了三大盤子涼麵,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莫凡堂、沈勇和莫冬冬三人在門口不進不出地卡住了。
方一勺無奈搖頭,將飯菜往桌上一放,道,“吃吧!”
“哢嚓”一聲,門框裂了……
這鴿鬆塞進裏,才知道究竟有多好吃,鴿瘦,但是味鮮,方一勺也不知道怎麽理的那,又有、裏頭的其他菜都剁泥了,和蛋炒飯、鬆仁一起送到裏,香糯脆,好吃得幾人都想把自個兒的舌頭一起嚼勁肚子裏去。
方一勺偏心,還給沈勇留了小灶,將飯食分了四份,自己不吃,都塞沈勇裏了。
看的莫冬冬牙齒酸,一個勁嘖嘖,發誓以後也要找個方一勺那樣的好媳婦兒!
莫凡堂在一旁笑他。
沈勇頂著大花臉,這幾個時辰跑得他都快累死了,還好方一勺一頓宵夜補元氣,立刻又活過來了。
吃晚飯歇了好一會兒,莫凡堂帶著他上院子裏頭學拳腳招數去了。
冬冬幫著洗碗,畢竟不能白吃人的飯還要人刷碗。本想趁洗碗時和方一勺套套近乎,可是方一勺跑出去跟沈勇一起聽莫凡堂教課了,恨得冬冬牙,邊洗邊念叨,“以後,也要找個廚子!也要找個姓方的閨!”
沈勇雖然背書不行,但人極聰明,也好,莫凡堂教他的招式很快就學會了不說,還舉一反三呢。
老頭甚是欣,教完一套拳,便讓沈勇練習,自個兒則打著哈欠睡覺去了。
沈勇直練到四更天,方一勺來催了,才回屋子裏頭洗漱睡覺。
泡進方一勺準備好的熱水桶裏頭,沈勇舒服地了長長一口氣。
方一勺給他洗頭發,臉紅紅。
沈勇回頭看見了,趴在浴桶壁上問,“娘子,要不要一起……哎呀。”
話沒說完,方一勺潑了他一頭水,舉著瓢問,“你再說!”那樣子兇,不過臉紅彤彤的,還正經好看。
沈勇笑嘻嘻不說了,任方一勺給他洗頭發。
練的時候不覺得什麽,但等一個熱水澡泡完了往床上一躺,沈勇就覺得全骨頭都散了,連翻個都累。
方一勺給他肩膀,道,“這第一天練得也太狠了,以後每晚三更前睡,咱們又不去考武狀元,練得差不多也就好了。”
“不行……”沈勇兩個眼皮打架,已經有些迷糊了。
“什麽不行啊。”方一勺給他蓋被子,道,“多練幾天不也一樣麽,累病了怎麽辦?”
“早點練好……”沈勇翻了個,含含糊糊說,“咱倆就能早點……嗯……”
方一勺臉通紅,用拳頭砸了沈勇一下,不過他已經睡著了。
方一勺也躺下,靠著胳膊,側臉盯著沈勇的臉看,手了沈勇高高的鼻梁,笑瞇瞇——他家相公就是好看!
……
次日清晨,沈勇就覺得天旋地轉的……耳邊方一勺的聲音在,“相公相公,起床了。”
“嗯?”沈勇就覺得全骨頭都酸了,昨兒個練得太狠了。
“起床了,我們去喝茶。”方一勺道,“晚了該趕不上了。”
“茶?”沈勇不解地睜開眼睛,看眼前已經穿戴妥當的方一勺,就見手上還拿著個小食盒。
沈勇有些心疼,昨晚上和自己一塊兒睡下的,怎麽那麽早就起來了?便問,“起那麽早?”
“我們去城裏的六味茶館兒喝茶吧?”
沈勇覺也醒了,抬眼看方一勺,問,“去茶館?喝你泡的茶不就好……”
“不行!”方一勺拉他起來給他梳頭,道,“六味茶館有書聽呀!”
“聽書?”沈勇更加不解了,好端端的聽什麽書?還非去茶館聽。
“你想聽什麽啊?”沈勇著肩膀邊打哈欠,“三國還是嶽飛啊?我花銀子給你請老師傅來說?”
“不行。”方一勺搖頭,“一定得去六味茶館。”
沈勇多明啊,一聽就知道方一勺有事,便也不再問了,片刻後,就聽沈勇突然開口,“娘子啊。”
“嗯?”方一勺催他,“你快穿服。”
沈勇抬眼看了看,笑問,“你……給我梳頭,紮個髻還盤起來做什麽?”
……
“哎呀……”方一勺一看也愣了,給自己編頭發編慣了,忘記沈勇是男的……不用盤起來,趕給他拆。
“嘿嘿。”沈勇笑,“第一次給男人梳頭啊?”
“去。”方一勺不搭理他,把他頭發,“你自己梳!”
沈勇拽著袖子不放,“你給梳,你就當或者米線那麽擺弄吧,別忘了擱蔥花。”
方一勺讓他逗樂了,拆了他的發髻給他重新梳。
沈勇嗅了嗅旁邊的食盒裏頭有香味,輕輕打開蓋子一看,瞇眼一笑,手拿出一個蔥油花卷兒來,掰開,吃了一口,“嗯!”邊往方一勺裏送另外半個。
梳完了頭發,方一勺拉著沈勇,一人叼著一個花卷兒跑出家門,去六味茶館,找那位名落孫山卻據說很能幹的文師父去了。
臭豆腐和乾坤肚
方一勺和沈勇去了東巷府的市集,兜兜轉轉,好容易才在一個小巷子裏找到了那個六味茶館兒。
沈勇一肚子糊塗,隻見這茶館古樸,門框漆黑匾額陳舊,裏頭隻零星幾張桌子,客倒是滿的……
兩人走進去,茶香怡人,門麵雖然不怎麽樣,但是窗麵兒強,正挨著城一條小河,憑湖聽風,也算雅致的,就是河對岸一洗馬桶的大嬸兒,讓這雅致之中又添了那麽點兒市井味道。就好像這香濃龍井味裏參雜的,門口燒餅攤子上的油條味道。
方一勺拉著沈勇在茶館裏頭轉了轉,就有拿著銅茶壺的夥計跑來問,“兩位,找人還是喝茶?”
“喝茶。”方一勺問他,“這裏是有個說書的蒼滿雲老爺子麽?”⊕⊕
“哦……說書的老雲頭啊,在後頭的九曲橋上呢。”夥計給方一勺指路,“穿過後麵的門廊子,有個九曲橋,那兒也有座能喝茶,老雲頭在那裏說書,不過進去要每人給兩個銅板,送一疊花生米,茶水另算。”
方一勺看了看沈勇,沈勇給銀子,道,“我們上那兒聽去。”
“好嘞!”夥計搭著手巾在前麵引路,手打簾子都拿著範兒,看樣子是個好唱曲的。
簾子不厚,就是一層布加一層木珠簾兒,卻是擋住了一片天地。
方一勺和沈勇走上簾子後頭的九曲橋,就聽到前頭傳來了約的說書聲。
說書人嗓音幹啞,不過聽著倒也不別扭,正在念著墊場:
幸得君王帶笑看,莫安。
野心狼子也來看,漫拈酸。
悄眼盈盈所,盡盤亙。
卻教說在別家歡,被他瞞。(1*)
……
方一勺和沈勇趕往前跑了幾步,找了個空桌坐下,抬眼看,就見一個幹幹瘦瘦的老頭兒正在說書。
老頭形瘦高,微微有些水蛇腰,還有些駝背,遠遠看,像是打了三道彎,灰發灰須,瘦臉盤兒高鼻梁,年紀倒是比沈一博大了不,得有個六十多吧,不過看得出來,年輕時候應該俊的。
那老頭正說得起勁呢,“……這人啊,念個書做個營生,能不能有顯貴,都要看個時運。不是說有學問有力氣,就必然能通達的。就算你天生一副富貴命,在時運沒來的時候,也隻能走背字兒。咱今兒個,咱們說說這楊貴妃……”
方一勺和沈勇對視了一眼,老頭兒說的是隋唐呀,估計是安祿山進宮見貴妃的那個段子。
老頭說話不不慢,不急不緩,細細道來,時不時還上兩句笑話,逗得茶客們哈哈大樂,又兩句品評的詞兒,聽得茶客們唏噓。
方一勺暗中觀察沈勇,就見他聽得津津有味,心說,有門兒!
講了有小半個時辰,蒼滿雲講到關鍵時候,就止了,來了個且聽下回分解,弄得那些茶客意猶未盡,乖乖給銀子還琢磨著明兒個再來。
老頭則是捧著盤子挨桌收銅板。
收到方一勺他們這桌時,沈勇給了他一兩錢的散銀子。
老頭有些吃驚地抬眼看了看沈勇,笑道,“多謝爺打賞。”
沈勇笑了笑,老爺子也沒多說什麽,溜溜達達走了。
方一勺想要住他,卻被沈勇拉住了。
方一勺轉臉看他,沈勇笑問,“唉,你老實說,這老爺子什麽人啊?”
方一勺瞄了他一眼,道,“你還明呢,那是爹的同窗。”
“霍。”沈勇有些吃驚,問,“同窗混那麽慘啊?”
“爹爹說他大才!”方一勺道,“還說他能教你學問。”
沈勇微微一愣,了下,“你……跟爹爹說了?”
“唔。”方一勺拉住他的袖子,道,“老頭像是要走了,我們去跟他說?”
“等等。”沈勇按住方一勺,想了想,道,“別直接就說……咱們試試他。”
“試?”方一勺不解。
“你想啊,誰知道他能不能幹?咱們先跟著他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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