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湯圓小說 古代言情 紅塵四合 第18節

《紅塵四合》第18節

今天七王爺帶上了新得的蘭花剁子【灰背隼】,想和恒郡王換他那鴿虎【遊隼】,鳥兒上拴個細鏈子攥在手裏,讓鳥站在肩頭上,這就出門去了。

那金準備好了涼轎在阿斯門上候著,伺候上轎的時候沒忘提醒一聲,說:“主子,今兒四爺要過府來,您不等等再走?”

弘韜拿扇子刮刮頭皮,“我不在家,他來了另約時候吧,別耽擱我換鳥兒。”

“那侍衛呢?近的人您得過問,這回帶的人多……”

他一回手,“誰誰。”說著進了轎子,在圍子上踢一腳,簾子了震,自己就落下來了。

七王爺是位不怎麽著調的王爺,在他手底下當差,隻要挖空了心思陪著玩兒,別的什麽都用不著心。那金歡快地噯了聲,拍拍手起轎,前邊轎子走著,後邊跟著兩個提溜鳥籠的小太監,一路赫赫揚揚往風雅居而去。

進門一瞧,以往相的都在呢,良貝勒不知哪兒尋了一隻鷯哥,趴在桌上豎起兩手指,對那鳥兒說:“您看看,這是幾呀?”

那鳥停頓一下,頗為不屑,“不是二嗎。”

良貝勒拇指和食指一分,衝它比劃了下,“這是幾呀?”

這下鳥翅撲騰起來了,聒噪喊道:“八匹馬呀,九常在呀,全打開呀……”敢有誰在它麵前劃過拳,這鳥心眼兒靈活,全記住了。

堂子裏人都笑,弘韜咧道:“好嘛,帶著川味兒,從四川人那兒淘換來的。”

店裏夥計見他來了,忙上前打千兒,笑道:“王爺快裏邊請,遵您的鈞旨把廚子換了,今兒糕上足了醋,管酸管涼。杏仁豆腐上的桂花糖也是加了現熬,糖兒拉兩尺不帶斷的,都給您預備好啦。”

弘韜嗯了聲,“新廚子好,來碗菠菜泥湯我試試手藝。”

Advertisement

“得嘞。”夥計笑得一臉諂,“這回請的是天津廚子,一品燕、魚翅蓋帽、桂花魚骨,都是拿手菜,您不試試?”

弘韜袍在羅漢榻上坐下,手裏兩顆鐵蛋子轉得飛快,哼笑道:“你懂什麽,越是簡單,越能考驗人能耐。要是連菠菜泥湯都做不好,魚翅到他手裏也給我做條了。”

夥計連應了無數個是,“那您先歇著,小的上外頭等恒郡王,他一到立馬給您請來。”

那就等著吧,弘韜傳了幾個常一塊兒玩的進來同坐,把他的蘭花剁子從到爪分析了一遍。那些人忌諱他是王爺,就是抓隻擱在那兒也說好。

能坐到一塊兒的必定是帶著鳥的,弘韜掃眼一看,佟四帶了兩隻籠,都拿黑布蓋著。他抬了抬下,“又得了什麽狗不拾的玩意兒?沒上趕著給我瞧,八是好東西。”

佟四笑道:“瞧您這話說的,我有好東西幾時忘了您來著?是昨兒莊子上送的兩隻紅子【沼澤山雀】,王爺要喜歡,挑一隻算我孝敬您的。”

“這怎麽好意思呢,我早聽說紅子嗓門兒好,是想要一隻,總不得閑上鳥市去……”他說著,手去揭蓋布。芙蓉籠,細竹枝刷桐油,中間橫兩玉石曬杠,細。裏頭一鳥一籠,一大一小,一細一糙,都沒開口,在杠上蹲著。他放下蓋布,道,“我對紅子研究不,你既說送我一隻,那就客隨主便。”

其實佟四心裏慌著呢,嗜鳥如命的人,割比拿刀割都疼。怎麽辦呢,這位是王爺,捧著敬著都來不及,不能為隻鳥得罪人家。不過七王爺這人,玩兒鳥沒玩兒,半瓶醋晃,可以糊弄。於是把兩個籠子都搬上來,起半邊黑布看品相,覷眼道:“王爺喜歡,送您沒話說的。給您挑個好的,也給我自己掙臉。我和您說啊,紅子分南路和東路,東路音又快又沉,不好。南路呢,慢而脆,養家兒都南路的。您瞧這個……”他一指灰白那隻,“正宗的南路貨,邢臺紅子,起來是腔腔兒、腔腔紅,別提多水靈了……”

Advertisement

“紅子是南路的好,您這是南路的沒錯兒,但不是邢臺紅子,是邯鄲紅子。”

雅間裏人談論著呢,門口突然有人摻合進來,抬眼一看,小個子,小白臉兒。大夥兒愕著,七王爺卻笑了,“你小子還懂鳥兒吶?”

定宜進門打了個千兒,“回王爺話,我以前跟著師父住鳥市邊上,天天的看人賣鳥兒,不敢說拿得準,斷個七八分還是可以的。”

弘韜一瞥佟四,“好啊,你小子敢在爺跟前蒙事兒!”

佟四嚇一跳,當然不能承認。打量來人一眼,拱手說:“這位小哥,你憑什麽斷定我這是邯鄲紅子呀?”

“瞧個頭呀。”定宜笑道,“我妄言了,您聽我說得對不對。邯鄲紅子個頭大,發灰,邢臺紅子個頭小,發白。邯鄲紅子音口不水,邢臺紅子音好,但病多,容易髒口……”

這一通繞口令似的,把人圈得發暈。弘韜一拍桌子說:“得了,甭解釋那麽多,你瞧這兩隻哪隻好,留下就是了。”

定宜應個嗻,瞥了眼另一隻籠子,鳥兒不起眼,個子比那個小一頭,不鮮亮,是個白爪。衝七王爺嗬了嗬腰,“依小的拙見,那隻也不是邢臺紅子,是江南紅子。您別瞧它長得不紮眼,可聲口好,音細、婉轉、水足,我要是您,我願留那隻。您要不信,把布揭了讓它們,兩下一對比,高低就出來了。”

七王爺還真去揭,鳥一見就亮嗓子了,大的那個雖不賴,但擱在一塊兒明顯比小個兒遜。小的那隻得溜脆,讓人聽了周舒坦。七王爺樂了,一掌拍在沐小樹肩上,把他拍得矮下去半截,“好,好小子,品不怎麽樣,會看鳥兒,也算是門手藝。佟四,你小子出了名的猾,今兒犯到爺門上來了,我揭你的皮你信不信?”

Advertisement

“喲,”佟四忙打躬作揖,“我也是人糊弄了,說是邢臺就是邢臺的了。我本想把小個兒給您,又怕您瞧不上,您瞅它那樣兒,我要把它舉薦給您,您以為我小氣……您看您是王爺,鳥兒賣相次了,折您的臉麵不是。”

七王爺心不錯,也不計較那麽多,連籠子一塊兒留下了,“知道你舍不得,爺也不白得你的。我府裏有隻胡伯勞,雛窩兒,趕明兒人給你送去。”

佟四抹了把汗,起唯唯諾諾謝了恩,和其餘幾人一塊兒退出去了。

這回到弘韜看定宜了,他籠子,再瞅眼前人,“沒瞧出來,你還有這能耐。是單會看紅子啊,還是旁的鳥都能認?”

定宜說:“認不全,不過畫眉、黃鸝這些還算有譜。”

弘韜點了點頭,“跟這江南紅子似的,三寸丁,能耐卻有點兒。我說,你怎麽上這兒來了?你一個小劊子手也玩鳥?”

他就呲達吧,反正從認識他起他就沒說過什麽好話。定宜帶著萬分實誠的表說不是,“我知道王爺天天上這兒,瞧準了時候過來伺候的。”

“太打西邊出來了?”弘韜端起桌上甜酒釀咪了口,轉過眼打量他,“上回說讓你上花園當值,你不願意,今兒幹什麽來了?我瞧你小子沒安好心,還惦記當戈什哈呢吧!”他靠著螺鈿矮桌,曲起食指蹭了蹭鼻梁,“要說你的板兒,是真不行,可今兒你挑鳥兒了一手,我邊戈什哈還沒誰有你這能耐的。我這人不喜歡一板一眼當差,上北邊去帶個鳥把式,人看了不統。要是有戈什哈兼著鳥把式,那就齊活兒啦。頂侍衛的名頭,行養鳥之職……”七王爺居然被自己說了,拍著大嘿了聲,覺得這簡直是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創新。

Advertisement

定宜一聽,歪打正著了?其實住鳥市邊上還是其次,十來歲的時候跟著媽子的男人粘過鳥兒,就是兜那個大網啊,豎在林子裏。鳥一不留神撞上了,命不濟的就死了,命大的給逮起來,捯飭捯飭好,送到專收鳥的地方去。收鳥兒人會給鳥相麵,看這個是下品,擰脖子剝皮送進飯館兒做酒菜;這個是上品,留下裝籠配種,等出一窩雛鳥,上鳥市能賣大價錢。那會兒人小,就挨在邊上看人挑鳥,人家見長得好,玩兒,說小樹啊,是這鳥兒俊吶,還是你的鳥兒俊吶?然後教怎麽認雌雄,怎麽辨別小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人在外麵漂泊,見識得多了,積累起來是底氣。當時沒覺得怎麽樣,要時候派上用場了,真好。

“就這麽定了。”七王爺指點著,“會騎馬不會?要是連馬都不會騎,就不能跟著伺候鳥啦。”

定宜忙說會,“我打小就會騎騾子,後來改騎馬,騎得可好了。”

“喲,不錯。”王爺一笑,眼裏流溢彩,“你死活不願意進地窖,敢就想跟在爺邊吶!早說呀,咱們相,也不是不好通融的。”

角一,唱喏道:“以前不是懼怕您嗎,您是王爺,我們是升鬥小民,離您近點兒就打呢,不敢提什麽非分的要求。”

“是這話。”他拿竹簽兒逗那紅子,一麵說,“好好幹,虧待不了你。回頭俸祿什麽的,問那金,讓他引薦你進侍衛。”

千方百計盤算,現在總算了,心裏說不出的滋味。秧拜下去,“王爺……謝謝王爺,我一定好好幹。可您要把鳥帶到北邊去,北邊天兒冷,怕南方鳥經不住。”

弘韜咂了咂,“不是有你嗎!讓他們做倆拳頭大的籠子,你揣在懷裏渥著,就那麽擱在`前,啊。”他乜他一眼,“把鳥伺候好是你的差事,要不留你幹嘛使?”

兩個小籠子,一左一右攏在裳裏……定宜有點臉紅,這王爺缺德,三句話不忘使壞。這會兒讓他埋汰兩句也認了,還惦記著怎麽和師傅代呢,因請了王爺示下,“我師父不知道我要上您這兒當差,我得回去說一聲。代完了我上王府找那管事的,您看?”

七王爺刁難起來不好對付,好說話起來也不疙瘩。他擺了擺手,“這是該當,前頭屁幹淨了服侍新主子,別給爺牽五跘六的,我可不是十二爺啊。”

應了個嗻,“那主子,奴才這就告退了。”

王爺小瞇眼兒飛過來,笑道:“你小子夠機靈的,改口改得倒快。得了,滾吧!”

定宜又打個千兒,卻行退出了雅間。

☆、第20章

到外頭,找個沒人的地方,捂著狠狠哭了一頓。好事兒啊,快見著哥哥了,可又覺得那麽遠,那麽不易。

今年十七,姓埋名了十二年。起先寄人籬下人白眼,後來跟了師父,雖然跑法場、捧鬼頭刀,日子卻比以前安逸。往後呢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