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位于距離皇城最近的長樂坊,坐北朝南,前后十三進的一座大宅子,顯示了平南侯府在朝廷之中的不凡地位。
要知道,大晉在三十年前一統天下之后,京城的地價經歷了三十年的瘋漲,如今的長樂坊里,用寸土寸金來說也毫不為過,平南侯府能有現在這個規模,已經說明了圣眷昌隆。
近兩年時間,平南侯大部分時間都遠在南疆平叛,不曾住在京城,這座平南侯府,就全由那位玉夫人主事,玉夫人是平南侯發妻,娘家姓鄭,是金陵城本地的族,頗有些手段,哪怕是平南侯不在京城,也把平南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從小含玉而生,京城里的人稱其為玉夫人。
這一日,平南侯府一如往日一樣平靜,但是一個大紅裳的宦來到了平南侯府門口,不過這個宦并沒有大張旗鼓的走正門進來,而是從側門進了平南侯府,最終在平南侯府的正堂里,見到了那位傳聞中的玉夫人。
玉夫人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但是保養的很不錯,四十歲出頭的年紀,看起來跟三十歲一樣,見到這個紅宦之后,玉夫人盈盈行禮,輕聲笑道:“董公公有什麼事,派個人知會一聲就是了,哪里能用得到您親自跑一趟?”
這個來平南侯府拜訪的,自然就是天目監的太監董承了,別看董承在承德皇帝面前一副卑微至極的樣子,但是他為天目監的主事人,一權柄可以在宮里排進前三,京城里的任何王公貴族,都不敢小瞧這個有些微胖的董太監。
董承面無表,也不在正堂里坐下來,而是面嚴肅道:“傳陛下口諭。”
口諭,其實就是天子的口信,也就是天子的私人意見,這個東西與制詔都不同,它不經過中書門下兩省,也不經過尚書臺,只是皇帝一個人的意思,也就是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沒有法律效力的。
只不過這東西雖然沒有法律效力,但是在一個帝國里,皇帝的意思就是最大的法律,也不會有人不給皇帝面子,除非是涉及到國家大事,否則口諭手諭之類的東西,跟尋常的圣旨也沒有什麼區別。大風小說
玉夫人聞言,臉微變,當即盈盈一拜道:“天使稍后,妾這就去召集家人,聆聽圣訓。”
董承搖了搖頭,開口道:“陛下無意把這件事鬧大,夫人一個人聽聽也就是了,給太多人知道了,反而不好。”
玉夫人停下腳步,回頭緩緩跪倒在董承面前。
“妾,李鄭氏,恭聆圣訓。”
董承面不變,開口道:“京城之地,天子腳下,萬般皆有法度,非是爾等可以肆意非為之所,此次念在兩代平南侯屢立戰功,朕也與李家有舊,便不與平南侯府計較,平南侯遠征在外,為國討賊,頗為辛苦,家中門楣名聲,之慎之。”
說完這句話,董承臉上的嚴肅消失不見,這位太監親自手,把玉夫人扶了起來,輕聲道:“李夫人,陛下就說了這麼多,奴婢已經一個字不的說出來了。”
玉夫人臉蒼白,手拉著董承的袖,開口道:“董公公,侯爺不在京城,妾打理侯府,一向是如履薄冰,不敢有半點逾越規矩的地方,不知道因何怒了天子,還請董公公明言。”
說這話,從袖里取出一張發黃的錢票,塞進了董承手里。
這個世界,是有自己的紙幣的,不過這個世界的紙幣跟后世的紙幣不是一個概念,這個世界的紙幣類似于一個存款單,拿了這張存款單,就可以去錢莊提錢,同時付給錢莊一定比例的保管費,因此這種“紙幣”是不能直接消費的,一般是用來做大宗易的時候使用。
而且,整個大晉,也就只有大通錢莊等兩三個名譽極好的錢莊匯票,能夠讓人信任。
玉夫人塞給董承的,就是大通錢莊的一千貫不記名匯票,任誰拿了這張紙,都能夠在大通錢莊里,取出一千貫銅錢。
董承瞇著眼睛,把這張匯票收進了袖里,然后輕聲開口:“李夫人,近來可是為難了一個年人?”
玉夫人臉微變,勉強一笑:“董公公這話,妾怎麼聽不明白?”
董承面平靜:“李夫人,這件事天目監已經查明白了,陛下也已經清楚了,此時再怎麼分辨也是無用。本來這件事,任由李夫人如何去做,也不會驚到陛下,壞就壞在李夫人用了京兆府去燒了那個年人的房子,而京兆府是打著為陛下北山狩獵的名頭去的。”
說到這里,董承聲音低沉了下來:“你們這無疑是聯手敗壞陛下的名聲,陛下因此震怒,連這次北山圍獵都取消了,京兆尹李鄴因此被陛下貶了兩級,險些丟了京兆府的差事。”
董太監幽幽的看了玉夫人一眼,輕聲道:“這件事說到底,平南侯府是主謀,京兆府只是從犯,若不是陛下念在與平南侯府的舊日分上,此時扛下這件事的應當是平南侯府,而不是京兆府。”
“其中利害,李夫人是個聰明人,應該能夠想的明白。”
玉夫人臉愈發蒼白,整個人的子都微微抖,抬頭看了董承一眼,聲道:“董公公,勞煩您轉告陛下,我平南侯府絕沒有半點抹黑陛下的意思,這件事……”
“好了,李夫人不用再多說了。”
董承擺了擺手,沉聲道:“此事到這里,暫時就算是告一段落了,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侯爺不在京城,夫人到事的時候,應該要溫和一些,最好多想一想后果,不要等到侯爺回京的時候,才發現平南侯府已經做錯了許多事。”
說到這里,這位天目監的太監起告辭,玉夫人自然起相送,送到平南侯府門口的時候,董承回頭對玉夫人行禮,然后低頭彎腰道:“夫人,奴婢再多一句,此事之后,陛下與侯爺的分,就被夫人用掉了一些,以后夫人做事的時候,可要想清楚后果,侯爺遠在南疆為國廝殺,夫人不要讓他有后顧之憂才是。”
玉夫人臉變得愈發不好看,勉強點了點頭,對著董承行了個萬福,輕聲道:“多謝董公公提醒,妾這就閉門謝客,侯爺不回京城,我平南侯府都不會再開府門……”
董承笑了笑,轉走進了自己的轎子,幾個太監抬起了轎子,朝著皇城方向走去。
目送董承遠去之后,玉夫人神變得極為難看,深呼吸了幾口氣,對著后的侍開口說話。
“去,把大公子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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