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鹿眠的車駛回了雲華府,江城最貴的小區。
開門進了玄關,將包掛在掛壁上,彎腰將高跟鞋換了拖鞋往裏邊走。
卸掉耳釘和畫的妝,洗了個手找睡進浴室洗澡,洗好澡后給自己倒了杯牛,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邊喝著牛邊對著窗外的江景放空。
林澗,一個悉又陌生的名字,真是令人慨。
就在半個小時前,扶著醉酒的林澗上了一棟自建房,樓道昏暗狹窄又,散發著一難聞臭味,把人送到門口就離開了,一是因為不知道裏面是否還有別人,免得尷尬。二呢,七年沒聯繫的老同學做到這份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再近便是逾距。
至於林澗會不會很難,會不會醉得直接就睡在地板,這已經是七年前的才會很關心的問題。
七年前,確實喜歡過林澗,喜歡到了一種......林澗的一句話都可以被用來揣很久很久睡不著覺的地步。
那時候,沒有人對說:林澗本不喜歡你,釣著你呢,要真喜歡你怎麼可能這麼不在意你的?
要真喜歡你?怎麼可能讓你傷心那麼多次?
後來,明白了一個道理,林澗什麼都好,什麼都會,除了喜歡鹿眠。
那些傷心的日子鹿眠現在想起來已經不痛不,只是偶爾還是會嫌棄一下當初那麼卑微的自己。
一杯牛見底,鹿眠收斂思緒,起去衛生間最後洗漱一番,進臥室躺在舒適的大床上,合上雙眼。
也許是因為林澗的出現,那些已經落滿灰塵的回憶被人了,時隔好久好久,重新出現在了的夢裏。
江城一中,林澗和鹿眠共同的母校,們倆高一就同一個班了,但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來往,鹿眠對林澗的印象寥寥無幾,只記得林澗的績是全班第一,經常上臺講話到表彰,偶爾遠遠看,覺得站在臺上的樣子確實很青春麗。
兩人連眼神流都沒多次,鹿眠有印象的一次...好像是高一下半學期的某次放學,理完一些校外的私人問題,拉著一個生從巷口出來的時候,到林澗,林澗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
而後與肩而過。
除此之外,鹿眠再想不起來什麼與的集。那時候,林澗在鹿眠的世界裏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甲。
一整個高一都是如此。反而在那段漫長又炎熱的暑假裏,們有了奇妙的撞。
班裏一個生生日,幾乎整個班都被邀請,當然包括鹿眠和林澗。
包下了一整間農家樂,生日從零點慶祝到了三四點才陸陸續續的散夥,但三更半夜的山路危險,就都沒回家,留宿在了農家樂里。
原本的熱鬧變得寂靜,大家都筋疲力盡,被困意席捲,可能就只有鹿眠沒有睡,拿著手電筒和相機出了門。
這附近就是景點,雖然不太火熱,但算是個看日出的絕佳場地。
打著手電筒走一小段路就看到了大片星空,這裏是整座山最高的地方,鹿眠往前走,發現懸崖邊上坐著一個人,藉著微弱的月,鹿眠只看出是個生,並沒認出是誰,也沒打算搭話。
鹿眠選了個位置坐好,安靜了大概二三十分鐘,天邊冒出縷縷的,原本黑的天空變了暗紅,鹿眠正準備拍照記錄,那生回頭,小聲對說:「鹿同學,你可以過來幫我一下嗎?」
那聲音細細的,仿若懸崖邊上被風吹得微微搖曳的花朵,鹿眠一怔,心被花瓣拂了一下。
又聽見說:「我的眼睛好像進沙子了,我手有點臟,不敢......」
這回鹿眠終於認出來這聲音,林澗。
在講臺上,在學校舞臺上,都聽過很多的聲音,大多都是正正經經溫有力,這麼糯可憐的腔調,還是第一次聽。
鹿眠不算是個熱心腸的人,但有個病,容易對好且的事心。
簡而言之,不了別人對撒或示弱。
「我看看。」鹿眠起朝走去,林澗一手撐坐在草地上,仰起頭,讓鹿眠看。
「我幫你拿巾一下。」
鹿眠打開手電筒,讓看清了林澗的臉,彎下腰,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巾,覆在林澗那邊眼睛上,輕輕的。
「麻煩鹿同學了。」
「嗯。」鹿眠隨意應一聲。
明明做了一年的同學,還是第一次離林澗這麼近,第一次進行只有們兩個人的談。
林澗另一隻眼睛是垂著的,有些,又時不時抬起看鹿眠,在鹿眠的視野里顯得很弱。
「覺一下,還有異嗎?」
「嗯...好像——」
突然,後的草叢裏躥出一隻大老鼠,鹿眠下意識的偏頭看去,想要躲開,林澗好像被嚇到了,用力扯了下的手臂,鹿眠沒能防範,被扯了下去。
老鼠一躥而過,兩人一同往下倒,鹿眠整個人幾乎栽在林澗上。
「呃......」鹿眠皺起眉頭,心大壞,滿臉煩躁。
「鹿同學,你沒事吧?」頭頂傳來林澗的聲音。
鹿眠抬眼,被到的林澗正看著,說著關心的話,眼神里也是寫滿了對鹿眠的擔憂,好像...又不止擔憂。
的手上了鹿眠的手,繼續關切:「草地上小石頭特別多,鹿同學剛才有沒有到?會不會破皮了?」
鹿眠的手確實到小石頭了,但是沒有破皮,也不是很疼,此刻更是被林澗用大拇指輕得沒了一點痛。
換做平時鹿眠會的回手說聲沒事,但那時,鹿眠好像被施了魔法,沒,說不疼。
聽見鹿眠說不疼,彎起了眼眸,含著縷縷的笑意,因為剛才的,眼眶的,展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意。
像一隻初出茅廬的小狐貍,但足以迷倒前眼人。
鹿眠煩躁的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被妖吸走了意識,怔怔的看著。
一直到林澗面頰染上桃,抬起手臂推的肩膀,鹿眠這才驚醒,趕起來,慌忙的退後。
紅從脖子蔓延到滿臉,鹿眠頭一次這麼手足無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解釋,懊惱又自責,來語無倫次:「林澗,我......」
「鹿同學,你自己看日出吧,我先走了。」林澗匆匆走掉。
鹿眠一個人紅著臉站在原地,楞得日出過了也不知道,滿腦子都是林澗離開時面紅怒的樣子。
更難以啟齒的是,回了家,一連好幾天都在做夢,夢到自己與孩接吻,那孩雖然看不清臉,醒后的鹿眠回味時總是會聯想到林澗。
鹿眠無可避免的對林澗產生好奇,開始去校園論壇上搜索有關於林澗的帖子,了解這個之前從未在意過的生。
二十五歲的鹿眠夢醒,不慨,當時的自己真的好純啊。
喜歡上林澗的種子就是那次在心裏種下的吧?如果當初沒有非要去看日出,是不是之後就不會有那麼多事?
剩下的那兩年高中生活,還可以無憂無慮,悠然自得的度過呢?
鹿眠嗤笑一聲,垂下眼簾,看了眼今天的工作表,起床洗漱化妝。
酒吧那晚過後,耳邊又沒了林澗的消息,彷彿只是風吹了一下,很快又走了。忙碌的工作也讓鹿眠忘記了林澗回了江城這件事,生活沒有變化。
一直到下一個周末,晚上,鹿眠照常來到那家酒吧。
幾個朋友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林澗,因為太八卦,徐甚至向服務員打聽起林澗。
「就上周末,也是這個點,被一男的擾然後被你眠姐幫解圍的那個小姐姐你還記得不?最近怎麼樣?還來麼?」
被抓來的服務員是個兼職的大學男生,徐來得多,很照顧他,他經常管徐姐,自然是有問必答:
「那個小姐姐嗎?這周基本每天都來的,而且每次都好拚命喝好多啊,我看著都心疼,不過你們放心,老闆知道眠姐跟認識,讓我們都多照顧照顧,沒讓那些臭男人占便宜點的。」
「這樣...」徐瞟了眼鹿眠,又問:「那今天怎麼沒來啊?」
「啊,今天.......」小男生撓了撓頭,「可能是撐不住了吧,畢竟天天喝這麼多酒,鐵打的也撐不住啊,而且我看好像並不是很好的樣子......」
聞言,徐又瞧了眼鹿眠。
這人就是八卦,好奇林澗現在過得這般辛苦鹿眠會是什麼心。
當初倆的故事徐是從頭到尾看過來的,鹿眠確實被林澗傷得夠慘,如果換做是,一定會幸災樂禍的嘲笑一番。
但鹿眠並沒有,神淡淡,就像往常聽們講八卦別人一樣,漠不關心的樣子。
徐不死心,「阿眠,你說,林澗跟老公離婚了嗎?」
「我怎麼會知道?」鹿眠反問。
「我好像聽說離婚了,那天晚上你送回家,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這個問題在鹿眠送林澗回家的第二天就被徐追著問了。
鹿眠輕描淡寫:「一個醉鬼能說什麼呢?無非哼哼著難而已。」
徐又問:「你見到老公了嗎?」
「沒有,我只把送到家門口。」
「沒人來接?」
鹿眠波瀾不驚:「可能有,但是我走得太快,沒看到。」
「你——」
旁邊的余曉晚看不下去了,「嘖」了一聲:「徐你別問林澗了行不行。」
「不問我渾難啊,快點統統告訴我叭......」
「那麼好奇林澗幹嘛哦?要不你直接去問吧,我還有電話呢。鹿眠沒空,待會要跟孩子去看電影。」
徐嚯了一聲,「跟誰啊?不會是你上次那個小學妹吧?」
「嘿嘿,被你猜對了。」
余曉晚的那個學妹特別喜歡鹿眠,天天追著余曉晚問鹿眠的喜好,想方設法的接近鹿眠,前幾天生日,余曉晚去給慶生,當場就許了一個願,扭扭的說希可以和鹿眠姐姐一起去看一場電影。
余曉晚被打,決定幫一把,給們倆定了張電影票。
徐笑嘻嘻的噘著怪氣:「哇哦,好羨慕阿眠哦,這麼多可的妹妹喜歡。」
鹿眠瞥了一眼,「不要我把說得很渣似的,你池子裏的魚可一點也不。」
「看個電影而已,學妹確實可的。」
那學妹鹿眠見過好幾面,總是遠遠瞧著,給塞禮,說話的時候磕磕的,不就臉紅,像只小兔子一樣,讓人想逗弄。
鹿眠並不慾,把當生活的調劑,曾經也談過,不會抗拒與好的孩子相。
相看看,也算是工作之餘的一種放松。
很快,臨近電影開場,鹿眠離開了酒吧,遠遠就看到小學妹尹暖站在電影院門口,杏的外套白的花邊小子小皮鞋,手裏捧著兩杯飲料,魚骨辮丸子頭加上齊劉海,整個人格外乖巧,跟名字一樣,給人一種暖暖的覺。
鹿眠發現,跟自己對視上的一瞬間臉就紅了。
「鹿眠姐姐,你好啊......」
鹿眠今天穿了一黑,黑v領,外面套了件黑風,出一大片緻白皙的鎖骨,配上一條到腳踝的黑長和高跟鞋,背著某大牌的限量款黑系挎包,給人覺就是又慾又又有錢。
一米七五的高加持,天生的架子,特別的姐。
鹿眠笑,誇了句你也跟可,便把手中提著的東西遞到跟前:「這是補給你的生日禮,生日快樂。」
尹暖眼睛亮亮的,張和開心都藏不住,「謝謝鹿眠姐姐。」把手中的可樂遞給鹿眠,「這是零糖零脂的,鹿眠姐姐喝了不會影響材的。」
鹿眠是模特,保持好的材是必須的,所以很喝飲料,喝也只會喝零糖零脂,之前被送過的許多茶對來說都過分甜膩了,尹暖倒是很心。
鹿眠就著這個誇了一句心,就害,領著鹿眠進去。
兩人在位置上坐下,起先鹿眠沒有注意,看了開頭才知道,這是一部恐怖電影。
「鹿眠姐姐,可能曉晚學姐是按照評分來選電影的,最近的電影就它評分比較高,要是遇上太恐怖的場景你怕的話,可以......」
「可以什麼?」
「可以...可以閉上眼睛。」
鹿眠挑了挑眉,尹暖低下頭,很不好意思。
鹿眠並不怕,到了恐怖片段偶爾會來興緻偏頭看看尹暖的表,看有沒有被嚇到,當做樂趣。
只是進度條還沒過半,手機震了。
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鹿眠調小音量放到耳邊接聽,裏邊傳來悉又沙啞的嗓音:「眠眠,我有點難......」
媽媽去世之後,繼父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一樣。多少年之後,我想起來小時候的這段過往,都忍不住躲在牆角,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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