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駙馬爺。”

“在齊府仍舊喚我老爺即可，都起來吧。”

“謝老爺。”

“錢伯，你隨我進來。其他人都散了吧。”錢源是謝安留給齊的管家。

齊坐上主位，問道：“我不在的日子裏，府中如何？”

錢源斟酌片刻，回道：“回老爺，這些日子府中一切正常，各府慕名而來的賓客絡繹不絕，小人不敢冒然接待，推稱：‘家主不在，小人不敢做主。’請他們將禮品盡數帶了回去。不過小的自作主張將拜帖都留下了，方便老爺日後回訪。”

齊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從謝府出來的，遠山兄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禮……”

“老爺謬讚，這是小人的本分。”

齊煞有介事的長歎一聲：“猶記當初會試題名時，遠山兄可憐我寒門出，送上了這座大宅。卻沒想到瓊林宴上得陛下青眼，遠山兄的這份恩我齊某人怕是還不上了。匆匆一別數月不得見，十分想念兄長。”

說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錢源向前邁了一步，低聲回道：“老爺，謝老爺前些日子差人來過。”

“哦？遠山兄可有留什麽話？”

“謝老爺說：老爺風采令人難忘，希您若得空派人通傳一聲。”

“承蒙遠山兄不棄，不過眼下年關將至，我要陪伴蓁蓁殿下住在宮中，估麽過了上元節才得空……”

“那小人晚些親自走一趟謝府，將老爺的話帶到。”

齊擺了擺手：“不妥，遠山兄有恩於我，決不能因如今份不同就怠慢，去取紙筆來。”

“是。”

齊修長的手指屈了屈：謝安是三皇子的心腹，如果不留點“把柄”，南宮又怎會放心收網？

寫完信齊又命錢源將拜帖都拿了過來，足有厚厚一遝。一一看過，將帖子還錢源：“收起來吧。”

“是。”

齊出了齊府登上回宮的馬車，剛來到正殿前南宮靜便從裏麵出來了。

將齊拉到一旁：“你去取了什麽？二姐剛才哭了。”

齊出玉簫：“就是它。”

“那咱們開始吧。”

“殿下稍安勿躁，二殿下此刻的緒不合適，明日吧。”

……

次日晌午，天空飄雪。南宮靜恤宮人傳令：無需在外麵候著，各自回屋待命即可。

按照計劃，命人在殿架上古琴，也令殿宮婢退了出去。

南宮姝正在看，聽到琴音從殿走了出來。

南宮靜勉強彈了一曲，卻因琴技生疏彈錯了好幾。南宮姝坐到一旁，拉過南宮靜的右手：“撥弦時，以指甲前端向前下方過弦，弦時食指要充分展開，過弦後指尖抵在前方相鄰的琴弦上。像這樣……”

南宮姝放慢速度彈了一遍：“琴的技巧固然重要，但還需講求一個無我的心境，像你適才那般扭，雙肩僵是不的。”

說著，南宮姝抬起纖纖玉手按上南宮靜的後腰，向前推了一下：“腰而不僵，雙肩端而不。”

“二姐~。”

“嗯？”

“二姐彈一曲吧？我在一旁好好學著。”

見一向好的妹妹想學，南宮姝欣然應允：“好。”

南宮姝故意放慢了速度，琴聲悠然平緩。曲子剛過半從殿外突然飄來一陣綿長的簫聲，宛若相邀。

南宮姝微微一怔：張開纖纖玉手按在琴弦上，琴聲戛然而止。

是誰在宮縱樂？想到這是未央宮也就釋然了。

父皇特許：免了未央宮諸多規矩。自己這個妹妹還曾在此搭過戲臺子，宴請和五皇子看過……

琴聲雖歇，簫聲未停，南宮姝覺對方的指法湛，曲子意境尚佳、不像是賣弄投機之輩。

南宮靜有些張：齊這辦法到底行不行？

殿外之人換了一首曲子，簫聲如泣如訴，正巧映襯了南宮姝此刻的心。

南宮姝安靜的聽了片刻，在一個小節結束時適時挑了琴弦。

南宮姝亦沒有保留實力，細的琴聲如高山流水，涓泄而出。

時而平緩，時而轉急。

神奇的是：琴蕭的主人明明相聞不相見，兩種聲音卻奇妙的融到了一起。

南宮靜屏息靜氣，看著南宮姝那雙纖纖玉手跳在琴弦之上，妙的聲音不住的打在的心上。

突然！殿外傳來一個突兀的音節，有些尖銳。

齊無比心驚：南宮姝的琴技好生了得！自己剛剛險些泄了心思！

一曲終了，南宮姝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了汗珠，口也在失常的起伏著，呆呆的看著平靜下來的琴弦，無語無言。

枉費醉心琴道十餘年，一直孤芳自憐卻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南宮姝失神的呢喃道：“初聞不知曲中意，恍然已曲中人……”

小心翼翼的活著，隻有在喬裝出宮的時候：才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可以有緒，有的活人。

一場無妄又荒謬的指婚結束了短暫的好，南宮姝不知做了努力才說服自己做個端莊的好妻子，自己的夫婿卻著三朝回門時了白絹！

絹帕被宗正寺收了去，了皇室的汙點，就連自己的生母也痛心疾首的責罵。

南宮靜聽的真切，湧出一酸之。

良久，南宮姝回神，急切的問道：“靜，吹簫的是何人？”

南宮靜張了張，卻生生的將“齊”二字咽了回去。

“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推開殿門，一陣寒風灌大殿。

院中早已空無一人，徒留雪地上那一排淺淺的腳印。

南宮姝的目順著腳印止於在假山：“靜，你宮中可有簫高人？”

“我，明日問問春桃。”

“有勞。”

“二姐……”

“嗯？”

“他……那人的蕭技如何？”

南宮姝思考片刻，認真的回道：“他的音律造詣在我之上，不好評價。”

“哦。”

“不過……”

“什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方至是而立之年。你可以憑這個線索去尋。”

南宮姝能夠到：那簫聲裏蘊藏著深厚而克製，若不是經曆了一番風霜，看過世間百態、是決計演繹不出來的。

這也是沒往齊上聯想的原因，在南宮姝看來：齊隻是一個謹小慎微卻偶爾冒失，木訥又守禮的人。雖年遭逢不幸，似乎並未對他造太多影響，那樣深沉的簫聲不是齊可以駕馭的。況且吹簫之人指法湛，定然是蕭不離，也沒見過齊帶蕭。

聽到南宮姝如是說，南宮靜的心轉為晴朗：“原來在二姐心裏，齊是個老伯！”

莫非……二姐與齊在一起時沒聽過他吹簫麽？好奇心被無限放大，頗有些抓心撓肝之，決定找機會問問齊。

齊匆匆回了偏殿，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方木匣將自己的白玉簫封存起來。

此時，仍有些驚魂未定：剛才差點就泄了抑多年的心思！

萬幸南宮姝的琴技未至臻化之境，自己才勉強過琴聲，斷了傾訴。

滔天的恨意陣陣激，齊恨不得化一團業火，焚盡這世間的一切！

第31章獠牙暗剪羽翼

“二姐,起風了。你風寒初愈,我們還是回去吧。”

南宮姝又看了看雪地上的那排腳印,千金易求知音難得：沒想到宮中藏了這樣的高手。

姐妹二人回到大殿,南宮姝問：“妹妹可還學琴？”

南宮靜搖了搖頭，南宮姝又問道：“怎麽？剛才不還好好的？”

“看了二姐的琴藝，我覺得一輩子也趕不上了。”

“不可妄自菲薄,靜自有過人之。”

“真的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南宮姝見妹妹滿眼期待，牽起的手走進殿,真誠的說道：“自然是真的，妹妹的好不在表麵。懂的人自會視若珍寶,不懂的也不必強求。”

南宮靜似懂非懂,南宮姝幽幽一歎：“有時候，真想出宮去啊……”

“過完春節我求父皇讓姐姐到我府上小住幾日，到時候找機會出去轉轉，還和以前一樣。”

南宮姝笑而不語。

良久，輕聲道：“嗯，還和以前一樣。”隻有自己知道“出宮”的真實含義。

折騰了這一遭，徹底厭倦了皇宮的生活。從前母親是自己唯一的支柱，可當知道自己了“白絹”時，竟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自己的“不潔”。

這塊人人羨慕的四方城,南宮姝卻覺得是一副與生俱來的枷鎖。

……

晚膳時,齊稱不適沒有出現。

南宮靜命春桃給齊送一份過去,姐妹二人用過晚飯南宮姝勸道：“去看看妹夫吧。”

南宮靜正有此意,向偏殿走去。

“參見殿下。”

“起來吧,齊……駙馬在裏麵嗎？”

“在，在的。”

南宮靜進了偏殿，看到齊坐在桌前右手的袖子挽起，左手拿著一個瓷瓶遞到邊咬下了瓶塞。

南宮靜快步走了過去：“怎麽了？傷了？”

齊垂下右臂，微微側過擋住了南宮靜的視線。

“臣下不小心打翻了羹湯，燙了一下。”

“給本宮看看。”

“這……”見南宮靜秀眉微蹙，齊將背在後的胳膊拿了出來。

南宮靜倒吸了一口涼氣：出的小臂大片皮呈異常的赤紅，燙傷一直蔓延至手背，間或還有水泡。

南宮靜麵一沉，坐到桌前接過齊手中的藥瓶：“忍著點。”

“嗯。”

碧綠的藥膏緩緩滴到齊的傷，南宮靜用手指輕輕的攤開藥膏，指尖傳來灼熱的溫度。

齊一聲未吭，但不時發出的唞昭示了的痛苦。

“這傷到底是怎麽弄的？”

“是臣下自己不小心……”

“你當本宮是三歲小孩子？自己不小心能燙到胳膊？”

“殿下恕罪，臣下……”

“說實話。”

“是春桃姐姐沒端穩羹湯。”

“人呢？怎麽沒見稟報，也沒給你宣醫？”

齊沉默片刻：“是臣下讓春桃姐姐先回了，再說外麵下著雪也不好總勞煩醫。”

南宮靜目一凜：“的差事如今當的是越發的好了！”

齊了南宮靜的手背：“殿下，且聽臣下一言。”

“你要為說？”

“嗯。”

“春桃和秋跟隨本宮多年，平時犯些小錯，懶懈怠、本宮從不追究。可此等大事也敢下不報？今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