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也去各王府運氣。說不定就能上一兩個知的人呢？”

們三人商議停當，自街上買了幾份空白名帖填好，便到各個王府去運氣。這運氣果然不好，幾人奔波了幾日，一連去了十餘家宗室府邸，連一份帖子都不曾遞進去，這一日去的卻是裕王府，有名的霸道人，連角門上的仆役也各個橫眉立目，不似良民，顧沅立在街對麵略一躊躇，便道：“你們且別去，我自己去就是了。”

“那怎麽？”許李二人異口同聲，“就是這種地方，才要同去呢！”

幾人還在拉扯，角門已經走出個青漢子來，朝三人了一眼，嗬斥道：“這是什麽地方，你們在這裏——顧小娘子？”

顧沅聽這人語氣悉，看過去也吃了一驚，整整襟，向那漢子行禮道：“周四爺怎麽會在這裏？”

“一言難盡吶！”周四朝左右了，拖著長腔歎息一聲，“幾位小娘子怎麽到了這裏？有什麽要事？”

李清朝著顧沅使了個眼，見顧沅微微搖頭，忙搶著開口：“也沒什麽事——周四爺進了王府，脾氣也好了不。”

“都快變哈狗了！”周四早把兩人舉看在眼裏，手指了指對麵茶鋪，“我如今在王府裏也算有一兩分薄麵，尋常事務有些也能說得上話，小娘子不嫌棄，就一起到那裏去坐一坐——這府裏沒一個人爽快說話，簡直悶殺人了！”

顧沅見他語氣雖然強，神卻極鬱鬱，心中一，便也行禮道：“叨擾了。”

果然周四聽顧沅說了來意，便拍案歎息：“這世道就是這麽個樣兒！想當初老——老周我在周家巷，雖然沒做什麽修橋鋪路的好事，也不曾殺人放火吧？你們就不說了，就是我把那院子賣給裕王殿下，也不曾多要一分銀錢，可恨那牛鼻子，偏說老子命格什麽什麽四柱全火，非著我寫投靠文書，給他打理院子——我呸！老子親娘是周家巷裏的頭，又撒手去得早，連親爹是誰都不知道，誰知道那八字是真是假？我在周家巷裏，也不缺酒，不比這裏快活？可心裏怎麽委屈，都還得天天裝著笑臉結！”

“周四爺果然委屈。”李清聽他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忙打斷道，“如今周四爺跟著貴人，見識比我們多得多。可見過這樣模樣的宗室子弟麽？”

“我跟著那牛鼻子，見得都是些好丹藥的子弟，沒見過宗。”周四想了想，突然起了個念頭，朝著顧沅道，“那牛鼻子慣會給人批命，小娘子們隨我去見見，說不定有什麽消息。”

他領著顧沅幾人進角門，拐旁邊一條青石小徑，轉來轉去穿過幾層院子，到了一間丹房停住，進去稟報了，又請幾人進門。裏麵靜室團上果然坐著個須眉雪白的老道士，帶著呂巾，披著鶴氅，睜開眼睛朝顧沅幾人了，又閉上眼睛道：“有緣自是千裏相會，無緣便是對麵不識。小娘子與那人緣分不淺，必定遇得上的。”

顧沅本抱著姑妄試之的念頭，此刻聽他言語蹊蹺，便道：“緣深緣淺自是天定，隻是眼下我又該去何尋那人？”

“不必尋，不必尋。”老道士搖手道，“三年燈火元宵會，自然有分曉。”

這句話一出，顧沅便知道這道士不過是唬人的，想了想道：“道長，天意如此，是更改不得的。但人力或者也有挽回餘地，不知道長能否指點一二？”

“你若要逆天意，我也無可奈何。”老道士聽言語甚是上道，並不穿自己把戲，心中一喜，裝模作樣又拈了拈須，笑道，“那人並非尋常人，要見一麵也難。隻是如今卻有個機會：太後太妃皆好佛，但曆來僧尼非詔不得廷，都是選了侍宮承當。我與那管事相，前些日與他手談，聽他言語，太後發願要印一萬本經書散人，為先帝祈福，如今經廠裏校對人手不足，正要尋些本分良家子，小娘子如今沒了功名，隻是尋常良家子，也勉強夠得上，何妨去試試？”

顧沅還不及答話，許汐已經道：“這樣進了宮，豈不是出不來了？”

老道士嗬嗬一笑：“非也，非也。按例宮選，年紀不過十三，最大也不超過十六。小娘子年過雙十，終究過不了關。不過，隻要過了初試，便要留在尚儀司裏等待複試。尚儀司外值房就在西華門，八月十六宗親賜宴，多有從此出者，小娘子正可以去認認人，倘若沒有，複試時自然也出了宮，不妨事，不妨事。”他見幾人猶豫，又是仙氣飄飄地一笑，“小娘子回去自去°

雖然進了八月，秋老虎仍極厲害，熱辣辣地直頭頂肩背，尚儀局外值房青石板院子裏沒遮沒攔，垂手站一炷香就讓人有些發暈。但凡要應試的學子，都事先在學宮裏學禮，以免殿試或之後為失儀，顧沅對這樣的站法並不以為苦，右邊的綠卻已經吃不消了，悄悄抬眼睛瞥了一眼顧沅，又垂目看一眼地麵，不一會兒便搖晃起來。

每年學宮裏學演禮，新秀才裏總有幾個倒地不起的。顧沅眼見一頭栽下去，搶上前一步將扶住，就手解開領口紐扣，見口鼻幹淨，並不流涎，方鬆了一口氣。右手邊的此刻也反應過來，見顧沅扶住了綠，也上前在另一邊扶住，向著窗下揚聲道：“姑姑們，這裏有人中了暑氣！”

窗下注視眾人的幾個中年換了個眼，其中一個便揚聲吩咐：“你們兩個，把扶過來！”

在窗沿下把人放平，顧沅照們的吩咐，打了水替綠取了手巾敷在額上，那邊已經端了湯藥來，眼見著綠低聲[yín]一聲睜開眼睛，把藥碗湊到邊，又低聲埋怨：“快喝了。早起要你多吃些，偏不聽！”

聲音甚低，隻有顧沅聽得清楚，顧沅並不作聲，眼見幾個又看過來，便也不再耽擱，待綠喝完藥，便又歸了隊。

一個時辰站下來，弱不堪的、站姿不穩重的、個頭過高過矮過瘦過的全數清退，轉眼便淘汰了一半。

選上的人依舊是五人一隊，顧沅這一次被分到了荒字隊，綠恰又與一，傍晚進宿房裏安頓了，便大大方方朝著顧沅行禮道謝：“我表妹氣不甚結實，幸好今日有姐姐援手。”

顧沅一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呆了呆：“剛剛我就覺得你長得真好，這麽一笑，就顯得更好了！你也是京裏的？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去年宮裏大挑怎麽沒去？我阿父說，那是給宮裏貴人們挑隨侍，去了就飛黃騰達了！隻可惜我年紀小，隻趕上這一。”

個子雖然與顧沅相差無幾，圓臉上卻還是一團稚氣，顯然年紀甚小，著一口地道話，連珠炮似地滔滔不絕，問了顧沅姓名籍貫，又報自己的家世：“我姓衛，家裏人都稱我安娘。我家祖籍京城，安樂坊衛家老店便是我家名號，我阿母昔年也在宮裏當過差，眼看著我十三歲，說是不能那麽傻吃傻玩，讓我進宮幾年見識見識，也看看能不能給自己攢一份嫁妝，就把我送進來啦！”

宮中定例，每五年一次宮察，有不稱職的侍宮按例降職或清退，在宮滿五年或年過五十的宮人皆可上書請放歸，雖有些要職務按例不準，尋常差役沒有不準的。顧沅聽衛安娘說得篤定，顯見這經廠並非什麽要差使，心裏頭也安了許多。

因宮忙著準備八月十五節宴，複選便定在了八月二十九。中秋日宮各管事都忙碌不堪，尚儀局人手都進了宮，隻留了兩個在外值房照管這些候補宮。這兩位姑姑都是五十歲上下，脾氣甚是和善，見幾個小宮演禮之餘都悄悄朝門外張，索便給一幹人都放了假，任其觀看，隻劃定了範圍，不許出外值房一步。

衛安娘與顧沅肩並肩立在一槅扇裏，過步步錦窗格朝外看，倒也把外麵的況大致看了個清楚。眼見著燈火通明車蓋如雲，衛安娘看得如醉如癡嘖嘖稱讚，顧沅卻看得心裏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