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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良為妃》第2節

看著就是要高中鸞儀科的,如今提前沾沾萬歲的福氣,也算是個好兆頭不是?”

“是好兆頭。”皇帝和氣地朝掌櫃點了點頭,一字一字說得很慢,“國之大幸。”

去年陵州布政使貪墨被抄家斬,皇帝的評論也隻有這四個字,一想到這個掌故,遂王的酒意都化作了冷汗,看著捧著賞銀的福慶樓掌櫃,恨不得把那張笑一朵花的諂笑臉塞進桌子底下。偏偏旁邊一個小娘子不識趣,又火上加油地添上一句:“一味蘿卜,便要二十兩銀子,如此說來,宮中豈不是一膳千金?”

皇帝再好,也不住這樣被人,眼見皇帝了一條線,遂王咳嗽了一聲,著頭皮正想科打諢,一個清脆的聲音來道:“也不見得。我義母在膳房裏呆過,聽說起過先帝節儉,每膳菜不過十二道,想來今上也是一般。”

“顧小娘子說得正是,”遂王忙順著話茬替皇帝表清白:“我們姐妹在京裏,聽說今上每膳不過五道,節儉猶甚先帝。何況宮中規矩,膳撤下來都是賞給跟前服侍的,也算不得奢費。”

“這麽說來,可不是比當朝大人們都有口福?”顧沅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規矩,隨口跟著湊趣,卻見那位林十一娘看了自己一眼,一板一眼地搖頭:“也不是這樣。今上擔心擾民,除了太後太妃的供奉外,其餘各外州土貢全免,宮想要吃些江南時鮮,不如外麵方便。”

相貌生得極好,眉目靈秀,鼻直紅,白如玉,仿佛雕細琢出來的玉娃娃似的,即使舉止老氣橫秋,也不惹人厭。顧沅隻覺得十一娘認真得可,不由得又是笑:“京裏菜式也不比江南差。我義母當初做過一道紅燒,說是地道的京城口味,我小時最吃,每年生辰,寧可不吃長壽麵,也要纏著做了與我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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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想了想,頷首道:“紅燒是做得好。”

旁人不解其意,遂王卻是鬆了口氣,心裏頭更讚賞顧沅知識趣,笑著向道:“十一妹剛剛說了,我家裏的紅燒也做得好,改日請顧娘子嚐嚐,看看能不能投顧娘子的緣法?”

這樣一場風波科打諢地敷衍過去,遂王覺得自己命都短了兩年。晚上回了宮自然還是沒完,遂王與皇帝細細講了膳房裏的把戲,又勸道:“論起來,膳房確實是欺君了的。可這事兒也是太後娘娘默許了的,說是陛下太過自苦,要下邊人變著法子頤養龍,陛下要打要罰也使得,隻是不宜牽連太廣。”

“遂王殿下說的正是。”徐朝跪在皇帝麵前,也是苦著一張臉,“奴婢們變著法子讓主人多進點兒葷腥,原意也是心疼護主哇!老娘娘吩咐過了的,萬事考量,小爺子最要,小爺能進得香,奴婢們還求什麽呢?”

皇帝靜靜聽著,待幾人把話都說盡了方道:“當初先帝的老例,也是這麽樣的?”

一句話說得遂王噎住了氣,徐朝也啞然無聲,半晌方戰戰兢兢地道:“先帝傳膳裏也有這道菜,隻是見了膳牌嫌材料耗費,不怎麽傳。”

秀躬著子,聽了這話就忍不住斜了徐朝一眼,心想這小子仗著老娘娘撐腰,牙尖利,倒是好一副狗膽!

宮裏的老例,盛菜銀鍋子裏都著銀牌,上麵注明了膳名和材料,用膳時才由侍膳太監拔起,分兩行捧著,一來為著驗毒,一來備著主子們詢問,有喜歡擺排場的,膳牌能自殿裏擺到殿外去。皇帝飲食上不大講究,十二歲上減了膳菜,順道把捧膳牌的排場也裁了,如今徐朝卻把話扯到這上麵兒,不是把過錯往皇帝上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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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朝耷拉著眼皮哭喪著臉,心裏頭也是冰涼一片。按理,這話他不能說,可不說實話,皇帝麵前照樣過不去。其實他對原本這些蘿卜白菜想法倒是極簡單,不過是怕清水白菜蘿卜呈上去皇帝吃壞了自己不了差——他在膳房近二十年,油水也撈得足足的了,又有老娘娘看重,走到哪裏都吃不了虧的人,還斤斤計較這麽點零頭嗎!

破釜沉舟地閉了一口氣,他視死如歸地向上叩頭:“奴婢大不敬,蒙蔽了小爺。可奴婢說句不敬的話,奴婢萬沒有不忠不敬的心思!就是這些膳食花費,務府那裏也有記檔的,小爺明察!”

“這麽說來,你倒也沒什麽錯。”皇帝淡淡的,麵上看不出什麽喜怒,“也罷,以後就照著老例,送膳牌進殿伺候。隻是膳牌上的字號改一改,寫菜材料,把宮外民間的價錢也寫上。”

前一句話讓徐朝鬆了一口氣,後一句話又讓他提心吊膽——有宮外的價錢,就有宮裏的價錢,皇帝這話真說得讓人心口發。他悄悄抬眼看皇帝,十三四歲的盤膝坐在明黃榻上,腰得筆直,微垂眉目俯視著他,心平氣和之間定人生死的貴氣來,得他不敢開口,隻能橫下心來含含糊糊地謝恩。

“什麽宮裏宮外的價錢?”遂王畢竟忠厚,壯著膽子試探,“陛下發了話,這猴崽子要是敢貪墨膳食銀子,慎刑司第一個饒不了他!”

“倒不是為這個。”皇帝搖了搖頭,“宮裏頭自有發財的舊例,隻要不出格兒,朕也容得。隻是朕長久在宮裏,今日鬧了蘿卜的笑話,細細想來,豈不是和前朝那隻懂得吃糜的昏帝一樣了?讓他日日送民間各菜肴的價錢來,日後出了宮也知道柴米油鹽,總不能再這樣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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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很淡,但殿裏頭沒一個人立得住,徐朝崔秀兩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爭相把腦袋往金磚上撞:“奴婢糊塗蛋!奴婢沒用!奴婢給小爺丟臉了!”那語氣是又怕又悔又愧——讓皇帝當了一把前朝昏君,罪重如山,就是鸞儀局或閣裏的大人們都當不起,他們幾個小小侍,不是要被塵泥了?

“不幹你們的事,各自好好當差就是。”皇帝臉上厭煩一閃而過,依舊是那副八風不的姿態,“皇姐,朕今天累了。”

金口玉言下了逐客令,遂王立時起告辭,兩位典設進了殿伺候,不多時偏殿燈火便滅了。

遂王無聲地歎了口氣。宗室近支元字輩算上皇帝有八位,除了以外,六位年長親王沒人真正把這位還未親政的小堂妹看在眼裏,唯有奉旨協理上書房順道陪皇帝讀書,卻越讀越是心驚。

十三四歲的孩子,心思就深得讓人發怵,日後自己福禍也未可知,遂王想了想,最後咬了咬牙——一直看不出皇帝的喜好來,可如今皇帝對那位顧小娘子似是青眼有加,不正是現的試探帝心的材料麽?

“再派幾個人去裝那院子的屋主攆人,”遂王橫了橫心,一出宮就召來伴當吩咐,“告訴咱們的人,一聽見靜,就去接顧小娘子住到我們院子裏來,地方麽,就安排在西廂房——和小爺正對著,也方便切磋文章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3章(捉蟲)

福慶樓離周家巷不太遠,顧沅等人回到下時還未掌燈。趁著天亮景,顧沅在小方桌邊攤開紙筆,自書箱裏將那本借來的時文集子攤開,又一頁一頁抄錄起來。

“還抄?”和同屋的李清自灶間提了熱水,在隔間裏洗幹淨換了出來,一麵拿著幹布頭發,一麵看著掰指頭數落,“從進京到現在,你抄了七八本時文集子,閣裏諸位老大人的評注也攢齊全了。我替你私底下算了,一本集子三百文,一個月八本,就是二兩四錢銀子,房費一兩半,吃喝麽,街口幹麵饅頭五文兩個,每日十五文,就是四百五十文,再饒上點小菜,每月半兩,最後還能剩四錢——都說京裏珠米薪桂,你來京一趟,還能賺個路費回去,佩服佩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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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顧沅自同窗,素來言談無忌,顧沅並不搭理,隻顧筆疾書,待到天暗下來,才停下筆來眼睛鬆筋骨。

“阿沅,”李清在竹榻上已經睡了一小覺,聽見水聲眼也不睜地衝著隔間道,“我那件裝幌子的裳還在盆裏,你可小心著,別濺了水!”

顧沅答應一聲,不一會兒握著淋淋的長發出來,將自己洗淨的藍布襦晾到了院子裏,又提了幾竹竿進來,在窗口支了個架子,把李清那件淺碧綢小心地搭在窗口。

“自打你穿了綢衫兒,便日夜怕兒。”手腳忙碌,神卻不以為然,“咱們是來趕考的,凡事隻憑文章說話,何必這樣矯造作,自家也麻煩?”

“好人也要靠裝,”李清不服氣,反駁道,“若非這件綢,好些論文的地方咱們也進不去——你看京裏這些個人,哪一個不是拿裳看人,拿鼻子說話?”

“今天咱們見的那兩位林家娘子就不是。”舊竹簾嘩啦一響,一個十六七歲的緋小娘子挑簾進來,一手擎著荷葉包,一手抓起菱角往兩人手裏塞,“說是今天新下水摘的,要五十文呢,你們嚐嚐,怎麽樣兒?”

“味兒不壞,”李清剝了一個,一本正經地放在裏嚼了嚼,“就是比不上福慶樓的,那冰碗子,一兩銀子一碗,尋常客人都不得見,這大日頭,往樓上雅間一坐,上一碗,那滋味兒,嗨,沒得比!”

斜著眼睛,臉上一副鄙夷刻薄相,把那位瘦房東的模樣學了個十足,話還沒說完,顧沅和許汐已經笑倒了。

“真正促狹!”許汐笑了半晌,著眼睛道,“當心那周鐵公聽了,又要過來趕人,漲咱們的房租!”

天下才子會京師,每逢大比之年,京中便有人舉家遷到鄉下,把房舍空出來租給趕考秀才舉子,稱為“趕趁”。

顧沅幾人的運氣不好,自海州渡搭漕運糧船京,偏趕上一樁大案,平白被連累,窩在糧船上近月時候,等進了京,趕考的才子十到了九九,把幾人得無可投,幸得這一家人家偶然有事要回鄉一趟,顧沅好說歹說,才空出房子容們住到八月二十放榜,隻是房租也是一等一的貴,一間半隔出來的耳房,一個月便要四兩半十足銀,生生比旁人高了三不止,然而也無可奈何,寒門子弟出門在外,一瓦遮頭便足,哪裏還能講究什麽呢?

顧沅笑了一會兒,剔了剔油燈,又提起筆來。許汐坐在李清對麵,把菱角細細數出一半用荷葉包了放在顧沅枕邊:“說真的,我也不怕他趕人。那林家兩位娘子看著不是尋常人,們肯出個頭,咱們說不定就住得安穩了——隻是雖然那位九娘子看著好說話,可到底萍水相逢,不好貿然張口。”

“你自是不好張口,”李清若有所指地一笑,“咱們阿沅開口,就不一樣了!”見顧沅回過頭來,瞪了自己一眼,越發笑得饒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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