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兩個酒窩。
可供四個人同時參與、符合社禮儀、還不場地限製的娛樂活,估計隻有麻將。可惜這個位麵沒有,我們是聊了四天大天。
氛圍越到後麵越詭譎,沈識微怪氣,我指桑罵槐,但都還得笑嘻嘻,不能在姑娘麵前翻臉。我追求妹子的經驗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敵,但還是第一次陷這樣的修羅場。
第四天傍晚,青衿江與烈鬃江合流,碧水注濁流,如刀斬斧劈一般,似從頑石裏剖出碧玉,這峽穀便做剖玉峽,端的人間奇觀。
吃過晚飯,我覺得要是再坐在沈識微麵前,那我不是要殺人,就是要自殺。
反正還有英長風看著,算在下輸了,我得在鑄大錯前出去口氣。
江邊長沙遠岸,蘆花淒淒。
不久夜幕四合,隻剩船上小泥爐裏還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碳紅。我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仰著銀河,邊淌過無盡的黑暗大江。要是我天文好點,是不是能靠星座分辨出現在到底在宇宙中的哪個位置?
水流低鳴,山中猿嘯,江風把我的頭發吹一蓬草。遠離了槍舌劍,我耳識清淨,心中空茫,靈識似一縷輕煙,被風吹得散去了。
我正定,突然聽見一陣笑聲。
他喵的,如果不是幻覺,就是沈識微的魂又出現了。
轉過,果不其然,沈識微和英曉正沿江邊走來,曉妹子手舞足蹈、講得正開心,沈識微在一旁賠笑。我,英長風哪兒去了?
我隻得從石頭上跳下來,一邊張開手臂,一邊爽朗地大笑著向他倆迎去:“沈師弟,三小姐,說什麽這麽高興呢?”
英曉雀躍道:“是!我正跟沈世兄講去年我在刺桐城的事兒呢。”
還好仍是沈世兄,沒有變識微哥哥。
我們三人沿著江岸溜達。
說來英曉也是一朵奇葩,好端端的一個,怎麽偏有個話簍子屬。比起哄開心的,更需要個捧哏的。試探了好幾天,我和沈識微都明白了這一點。這會兒隻聽一提“瓦缸”,沈識微就發笑。有時微笑、有時大笑、有時裝作強忍著不要笑。三小姐對看到的一切很是滿意,走著走著還突然跳了一圈。
而我中途隊,不知道電影開始40分鍾演了什麽、瓦缸到底發揮了什麽關鍵的作用,這種被排在外的覺很不好。
既然我在旁邊,就絕不能容沈識微稱心。
曉妹子再提過一次“瓦缸”,不等沈識微反應,我猛然打岔:“三小姐不愧中豪傑!蠻子欺人太甚!我長在南邊,這麽沒天理的事,還真是聞所未聞!”
英三小姐果然上套,昂然道:“南方可是福地。且不說當年抗瀚多壯烈,現在也是我漢人的基,哪有蠻子撒潑的份兒?哼,等我們了大事,這世上就再沒有這麽多混蛋的事了!”
我忙接過話茬:“南方一個濯秀山莊做砥柱,惡人賊子就不敢放肆。沈師叔一代宗師,高山仰止。若有機會聽聽沈師叔行俠仗義的故事,簡直可以佐酒。”
我和英三小姐一起誠懇而期待地向沈識微。隻要他一開口,我就有辦法把話題帶向飄渺的更遠方,等再繞回來,我們又該洗洗睡了。
沈識微倒是一秒也沒猶豫,微笑道:“說起一代宗師,隻有秦師伯這般俯視山海、羅鬥宿的人才算得上。上次我有幸聽秦師兄說起掌門師伯自創了一門‘查克拉’的絕學……”
這孫子怎麽這麽記仇?
我忙打斷:“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沈識微道:“秦師兄未免過謙了……”
我道:“哪裏哪裏!”
方才的熱烈氣氛,頓時就冷到了底。
好一會兒沒人開口。連曉妹子都覺察出點什麽,有點意興闌珊地朝來路上了:“我哥哥怎麽還不過來?”又瞧瞧我倆,突然有點尷尬:“兩位世兄,我先回去睡啦。更深重,你們也早歇息。”
這意思是要和我倆保持距離,我也不能厚著臉皮說同去同去,隻能長脖子著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邊沈識微料悉索磨蹭,我忙向後撤,以免他又要手。卻見他在我方才坐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他笑道:“既然三小姐去了,秦師兄,我們也就再聊聊?”
我道:“是啊,那就聊聊吧。”一邊再從他邊退開幾步:“這一別半載,我對沈師弟甚是想念,銀轡一見,好不驚喜。”
沈識微道:“識微如何又不驚喜?隻會比秦師兄驚喜更多。多虧英大帥是個仗義的好朋友,我們倆兄弟才有重聚之日。”
話裏有話,我豈聽不明白。
既然三小姐不在左近,我再用不著客氣,嘻嘻一笑:“的確多虧英大帥仗義。區區一個六虛門,沒糧沒地,沒人沒槍,如何和濯秀山莊相比?我居然也占了個和沈師弟平起平坐的位置,惶恐惶恐。”
憋了四天的話,總算一吐為快。
說迎回世子茲事大,不能假外人之手,其實都是扯淡。
我就不信英大帥沒幾個信得過的手下。饒算還真就沒有,長風曉兩兄妹也足矣,何必千裏迢迢召我和沈識微來攙和?說白了,不過方便俠二代們撈從龍之功的政治資本罷了。
在黑暗中,我約看見沈識微轉過臉來,似在尋找我站著的方位。他笑道:“秦師兄這話說得有點意思。”
我一本正經道:“對著沈師弟這麽有意思的人,當然得說有意思的話了。”
沈識微歎道:“可惜有一點沒意思的。”
我問:“什麽?你想說六虛門其實也不過是濯秀的附庸?”
他從石頭上一躍而起,頭也不回,朝著船上去了,隻有風把這孫子的笑聲向我吹來:“秦師兄怎麽會覺得跟我平起平坐?”
第14章
下雪了。
我推開窗子,見外麵棉扯絮一般,忙跑到甲板上。兩岸鐵青的群山與霾的天空洇一片,雪片在這寥落樊籠中緩緩飄落,被江波一卷,旋即不見。
無的白、冷漠的黑,既對峙、又相擁,天地就如一幅浩瀚水墨。
我看得神,直到打了好幾個噴嚏,才回屋裏翻了件皮背心穿上。
再出來時,英長風也上了甲板,手挽長弓,仰天去,一道尖嘯衝天而上。
我道:“這是?”
英長風笑道:“前麵是我大哥的莊子,打聲招呼說我們到了。”
英家兄妹的娘是英大帥的續弦,前頭還有個異母的大哥,據說弱多病不得寒氣,故而沒住在銀轡水寨,而是坐鎮歸雲城郊,管著烈鬃江下遊的漕運。
果不其然,不久我便聽見江岸上也有哨箭破空。
英大公子的莊子到了,那就離歸雲城不遠了。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沈識微也聽到了哨箭聲,出了艙房。這廝平日穿得金碧輝煌,今天卻是一褐,冠上也不見了金玉,不過肩上那件沉沉的黑貂風氅還是暴了他的本。
他與我們打了招呼,笑著對我道:“怎麽?秦師兄還穿昨天這?”
這分明是灣灣鄉土劇裏惡毒配兌主的臺詞。聽得我一愣,他睡了一晚起來,怎麽突然變low了?
誰料英長風也附和:“秦世兄,要進歸雲城了,換件服吧。”
我這才記起,按真皋人的多數民族政策,漢人著鮮亮。大瀚朝眼看藥丸,南方半陷無政府狀態,衫僭越早沒人管。否則沈識微這廝是八岐大蛇也不夠腦袋砍。
我忙回艙裏了上帶繡花的雜袍子,找了件暗藍近黑的換上,見沈英二人沒再反對,料想可以過關。
冬天水枯,兩岸出了長長的沙岸。船行向前,兩岸的村莊人煙漸稠,有孩子高笑吶喊著追著船隻丟雪團。又行了幾裏,天邊現出了一抹黛高牆,江中行船也漸輳集,這便是近了烈鬃要樞歸雲城了。
我站在船頭,冷風吹得嚨。我幹咳兩聲,心想若是此刻能即興首王霸之氣側的好詩,必定能嚇得沈識微屁滾尿流,將英長風收進麾下。但搜盡枯腸,除了“遠看城牆鋸齒齒,近看城牆齒鋸鋸”外啥也想不到,隻得作罷。
隔壁小船上英曉也站上了甲板。妹子今天一襲青,撐著一柄油紙傘擋雪,唯一的豔便是傘上繪的點點紅梅,真是如詩如畫。
我正看得神,腳下的甲板卻一陣波,艙後的船工大罵起來,還連連衝水裏吐口水。
我探頭一看,就又馬上了回來。撞到船的不是別的,卻是三浮,用破布的繩子在腰間綁一串,已漲巨人觀,分不清男,隻看得出有兩個是孩子。
英長風麵不忍,沈識微神如常,隻有我嚇了一跳。小船上的英三小姐卻是呼的一聲收了傘,對自己船上的船工吩咐了幾句,又施展輕功蹦到了大船上——上次這麽海盜般跳舷時好歹下了錨,這次兩條船都開著,看得我的心都跳了兩拍。
英曉上了大船,對我們道:“我船工把剛才的流拖去岸上埋了,等會兒小船自己趕上來,我和你們一起登岸吧。”
英長風滿眼讚許,照例不說話,隻點點頭。
英三小姐自己倒是渾然未察,憑著欄桿,把油紙傘又撐了起來。
碼頭漸近,隨波而來的垃圾越來越多,幸而再沒有。大船穿過厚厚的城牆,了河,在碼頭下了纜。
好幾日沒下船,這會兒站在平地上,大青條石也在輕輕搖晃,我還沒緩過勁,突然呼啦一聲,邊就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無數破碗和黑手在我眼前搖晃,惡臭中人嘔。
秦湛材極其高大,放眼去,所見都是黑攢的頭頂,也不知我們邊圍了多乞丐。我忙側想護住英三小姐,卻見哥和沈識微早一左一右的把夾在了中間,看來隻有由我來盡開路之責。秦湛這彪形大漢的格終於派上用場,我前推後擋,拿出在春運火車上上廁所的勁頭,才領大家殺出了重圍。
氣還沒勻,就見英曉頻頻回,一邊手往荷包裏掏。
我心中一驚,剛想阻止,沈識微已經搶在了前麵:“三小姐,別。你一片慈悲心,但若此時布散,乞兒必要爭搶毆鬥,這又近水邊,怕有傷亡。我們還是先進城吧。”
英三小姐低歎了一聲,勉強算是同意。
出了碼頭,已有人帶著馬來迎,英家大哥派快馬進城,此時已經等了我們一陣了。
歸雲城本應是方畢會、商賈蟻聚之地,如今卻也蕭索起來。流民滿街,一個個黃如經紙,一個個瘦似豺狼,填街臥巷。我們一行人馬裘暖,本該趾高氣昂,但迎著流民夾道投來的空眼神,反而有點像被遊街。我隻得盯著馬起起伏伏的前肩出神。
我們跟著來人出了橫街,轉上大路,見路邊開著蘆棚,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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