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晴找到了形慌張的張媽媽等人,告訴們自己被煙燻得眼睛難,因佛殿里人太多一時尋不著們,迫不得自個兒走到那邊歇了一會。
張媽媽鬆了口氣,拍著口道:“阿彌陀佛!姑娘以後遇著這樣事可不敢走太遠,只站在門口就好,等著我們找出來,這人多雜,萬一……唉,還好沒什麼事兒!快走罷!姑只怕在大殿裡等得急了!”
方玉嫺果然在大殿裡等著,見依晴來了,拉著笑道:“走吧,我訂了一桌齋飯,大老遠來了,好歹吃點佛門的食,添些福壽!”
寺廟左右兩邊各個院落裡都建有許多供香客歇息、吃用齋飯的雲房,清爽乾淨,有熱水及香茶供應,當然這種雲房只是那些出手大方捐舍了足夠多香油錢的香客纔能有,尤其是京城裡來的權貴人家,有的會足整年的香油錢,再另外花銀子包下一整個院子,家裡眷們無論什麼時候想到寺裡上香,或小住幾日都是很方便的。
方玉嫺帶著依晴進了一個院落,顧老太太慣常吃齋禮佛,因而顧家在白雲寺裡也包一間雲房,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來一兩次,顧老太太病了之後,便是方玉嫺常來常往,倒不吃齋唸佛,不過在寺廟裡會遇著許多京城裡來的貴婦,大家上香過後小聚一下,說笑閒聊,相互換各種消息,卻是十分有意思。
用過齋飯,便有人來請方玉嫺,說幾位相識的夫人太太帶著小姐在一喝茶閒話,邀顧大也過去一敘。
方玉嫺問明是哪家眷,笑了笑,起拉著依晴道:“是江大,都是相的人,來吧,我帶你過去瞧瞧!”
姐妹二人由人引著穿過紫藤架子,走近南面一間大雲房,門前婆子起布簾,報了一聲:“顧大來了!”
方玉嫺拉著依晴,笑罵道:“這誰家婆子啊?好沒眼力!我明明帶著妹妹呢,只說顧大來了,一會要是給我上了一盞茶,看我怎麼罵!”
屋裡雲榻上坐了五六位子,聽了方玉嫺的話都哈哈笑起來,有年紀大些的端坐不,等著方玉嫺上去行禮,相互問候,年紀相仿的下了榻,也不敘禮,只管和說笑逗,另有兩位十五六歲的年輕姑娘站起來給行禮,方玉嫺一手拉住一個,笑著寒喧兩句,轉招手讓依晴走近去。
依晴安靜地跟在後頭,與表姐離著兩步遠,方便表姐與人打招呼,行禮說話,早在進門時就領了衆人X似的目掃描,而沒有機會說話,也趁機非常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屋裡的形,都是富貴人家的眷,因是寺院燒香拜佛,穿著上刻意素淡些,減了三分錦繡,卻又多了七分寶氣,那種奢華考究,是所不能及的。
便有一位與方玉嫺年紀差不多的紫婦走來,笑道:“晉天下誰不知道顧大是方家獨有的姑,哪來的妹妹?這麼好的姑娘,別是你從哪裡拐來的罷?還不從實招來?”
又拉了依晴的手,哄著說:“妹妹別怕,認了我做姐姐纔好,我帶你家去!”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方玉嫺甩了那紫婦一帕子,笑著對依晴說道:“別怕這些人,全是一羣口沒遮攔的破落戶!這位是戶部員外郎江家的大,與我極好的!”
依晴朝著江大行了禮,口稱“江大”,江大笑著說:“你既是妹妹,莫太生分了,我孃家也姓顧,你我顧姐姐吧!”
說著手從髻上拔下一枝通晶瑩潤華的水晶如意簪,在依晴髮髻上作爲見面禮。
依晴待要推辭,方玉嫺道:“好東西多著呢,別人的可以不要,唯獨的一定要拿著!”
依晴只得聲顧姐姐,再次行禮道謝。
雲榻上一位三十歲左右、簪金戴玉意態慵懶的藍衫子笑道:“這姑娘年紀輕輕,上委實也太素淡了些,來,到我這兒來,聲姐姐,我也有好東西!”
方玉嫺和江大聞言俱是一怔,依晴今天穿著一襲白底繡折枝臘梅的綾緞裳,裁剪樣式是古**格,優的曲裾深,搭配雅緻觀,頭上挽了雙螺髻,以珠串環繞,耳垂上兩點豆粒大小的紅寶石耳墜巧可,人人見之只覺漂亮好看,卻也不覺得太素淡,藍衫子這言語口吻,讓人聽得極不是味兒。
依晴裝做沒聽懂,向那藍衫子略略福了一福,微笑著說:“多謝夫人!姐姐是不能認的!”
“對,親戚豈是能夠認的?”
方玉嫺接口,一邊攬過依晴,對那藍衫子道:“簡夫人真會說笑,你那麼大輩份,我都攀不上,何況是?別看長得比你家姑娘高出許多,前幾天纔剛及笄呢!你道我真有那麼大本事,隨便就能拐得個妹妹來?這位可確實是我妹妹,不過是表妹!母親與我母親,是親親的姨表姐妹!父親姓夏,在外省做,母親是京城人氏,姓龐,母幾個上個月纔回來的!”
藍衫子聽著方玉嫺說話,先是面微,聽到後面卻是楞了一下,起子問:“你說什麼?母親姓龐?們……從江南來的?”
方玉嫺裝做沒聽見的話,一手牽了依晴,一手由江大攙著,說說笑笑往另一雲塌去落座。
早有丫環端上熱茶,江大讓了讓依晴,便和方玉嫺說起八卦來,依晴坐在方玉嫺右側,沒刻意去聽,卻也能聽得個大概。
原來剛纔那位出言譏諷的簡夫人,這次來上香是假,真正目的是帶丈夫前頭妻子生的十六歲兒來給人相看,那前來相看的是榮平侯府的老太太和太太,聽說這次老太太使足了勁兒把榮平侯也拉了來,簡夫人卻不厚道,侯府老太太原要看的是簡大姑娘,那簡夫人卻將一個舅家表妹也帶了來,這其中意思可是耐人尋味,可憐簡大姑娘沒了親孃,落在簡夫人手裡,只怕沒甚好日子過!這事說起來也是可笑,兩家人特意挑了這個日子,原以爲沒什麼人來燒香,誰知偏偏今天就是人山人海的,沒法安排好,只榮平侯府的老太太和太太看了看兩位姑娘,榮平侯說是犯病了,本不肯移步出來,簡夫人倒是肯帶著姑娘去就榮平侯,奈何那榮平侯無於衷,到最後索以不好爲由,先行離開了!
方玉嫺捂著笑:“原來如此!我說怎麼發這個邪火,逮誰咬誰,我表妹可是平生第一次出現,就給當衆這般下臉子……那這事兒眼看不了嘍?”
“鄭景琰都跑了,連人都不看,自然是不了!你也知道這位鄭侯爺心高氣傲,人家嫌他病瘓瘓瘦得像竹竿,他倒拿起喬來,出了名的能挑會揀,姑娘要出好不說,還得他親自過目,合意了才!鄭老太太和鄭太太只求他能親生子,早早爲鄭家開枝散葉,四找姑娘給他相看……鄭府上下人等這些年被他折騰得夠嗆,他就是不肯鬆口娶妻!”
“嗨,別是他……”
方玉嫺避開依晴些,傾過去附在江大耳邊說道:“好男風的吧?”
江大噗地一聲笑了:“這個誰知道啊?不過我倒是寧願他因爲心裡有人,不肯辜負那人才不肯親的!”
江大說著,看了依晴一眼,依晴假裝不察,自顧喝茶,聽著這樣的談話本不覺得難爲,魂齡比眼前這兩個子還要大幾歲呢,前世又不是沒見識過事,男風就是同相,這沒什麼的,可以理解。
只是聽見江大說榮平侯鄭景琰是個“病瘓瘓瘦得像竹竿”似的男人,心裡咯噔一聲,想起自己在偏院遇到的那羣人,那位老太太和單薄瘦弱的年輕公子,不會說的是他們吧?
榮平侯府?是權貴啊,還好自己當時認錯態度夠端正,他們大人不計小過,把放掉了!
依晴暗暗告誡自己:這裡是京城,遍地豪門權貴,以後一定得小心,別惹出什麼事來就不好了。
又聽方玉嫺問道:“你說榮平侯心裡有誰?”
“你記不記得以前的兵部左侍郎王耀祖?他有個兒,王瑤貞的,相貌兒好,琴棋書畫樣樣通,也算是將門出才,咱們以前慣常在各府花宴上見著。”
“是啊?王耀祖不是犯事被貶出外省了麼?我以前在臨侯夫人的花宴上聽那王瑤貞彈過瑤琴,確實不錯,模樣兒也秀麗,不料最後卻是這般收場!”
“可不是,可憐的!聽說王耀祖以前曾是老榮平侯下屬,後來一同回京任職,兩家常來往,鄭景琰與王瑤貞從小就認得的,老榮平侯英年早逝,王家還是不時往侯府走,後來王耀祖被彈劾貶至九江,幸而那王瑤貞沒跟著父母去,半途遇水匪一家幾口都死了,就剩下和一個老祖母相依!如今連老祖母也死了,重孝在,自是不能談婚論嫁,而鄭景琰也三四年挑不出一個合意的子親,你想這會是巧合麼?”
方玉嫺沉著點頭:“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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