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娘去吧，給你的就是讓你吃的。我們這裏不是南朝，沒那麽多畜生，我家公子收留你，不是讓你來委屈的。”

不說還行，灰老頭這麽一說，阿蘭端著盤子落淚，第一滴淚吧唧落在湯裏，就收不住閘了。

可能是一直小心翼翼活著，早已習慣了被人苛待，強裝堅強，現在猝不及防被人善意關懷，心一，淚就收不住了。

從外麵進來的一位紅公子聽到哭聲停了一下，劍眉一挑，星眸淡淡瞥了眼站在後廚門口大哭的，角一歪，擺上樓。

步蓮華站在客房門口，側耳聽著底下的靜，微微笑著。

那位剛進來地紅公子說道：“昨晚接到暗門遞來的急報，我就匆匆趕來了，以為會見到你淒慘模樣……你這不沒事嗎？摘白綾了？”他狹長的眼睛看向樓下晨中拉長的影，道：“為？那個正哭鼻子的，什麽來曆？”

“同你一樣，天命紫氣，帝王命。”

這就稀奇了，紅公子驚訝完，揶揄：“你去南朝個弓，還把偽帝的私生帶回來了？”

“……隻是個宮。”步蓮華歪頭，“是不是很有意思？”

紅公子沉眉：“宮也有帝王命？世可清白？”

“誰知道呢。”步蓮華勾起角，語調愉悅，“南都流浪孤，父母不詳。父母或許是南朝流民，或許是南朝的沒落貴族，說不定也有可能是我們北朝的人……世中父母是誰都有可能。北湘，得知和你一樣也是帝王命，有何想？”

“想？”紅公子一笑，俊五顯得有些銳利刻薄，“帝王命，南朝偽帝王晉有，他兒子王臨有，主公有，樓玉有，我也有……現在連個小宮都有，這都幾個了？我算是知道了，這命原來這麽不值錢！你這雙眼，是不是在給我們開玩笑？”

“信不信由你。”

紅公子話鋒一轉，沉聲道：“江寧和月霜帶著江旗軍到南亭迎戰了，你們暗門這次，差事辦得不利索，有你親自出馬監辦卻還是給王臨遞了個把柄，南軍已借偽帝被刺發兵我北朝的南亭了。去時不是說好了，不偽帝的嗎？南朝的威脅皆在皇子王臨和南朝軍中，至於偽帝那個老東西和南都的那群廢大臣一樣，不無礙，一就要把先機遞到南軍手中，於我軍不利。月霜可是邊罵著你邊帶軍走的。”

步蓮華淡淡道：“意外。”

紅公子歎氣：“算了，先回京廊，到時候主公問責，我替你擔點。”

步蓮華笑道：“那就多謝蘇公子了。”

紅公子嫌棄道：“來，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趴在欄桿上，看著樓下的阿蘭抬袖了淚，忽然了悟：“行刺偽帝的是吧？怪不得……你是看在帝王命的份上才收留的吧。也是，你恰好需要。我跟樓小七不能時常陪你，你是該找個這樣時時能跟著你的帝王命。”

步蓮華輕聲一笑，手中折扇敲了敲，小聲道：“哭好了，要上來了。”

紅公子又道：“你倒是命好，這種最不可能為帝王的帝王命，恰巧能給你當個陪床，你走哪跟哪，拿來消緩你的折命煞最合適不過。我剛瞧了一眼，形不錯，想來模樣也不難看，待過幾年養出……”紅公子頓了頓，說道，“算了，南朝的人……或許你也瞧不上。回京廊小心點，不然被你爹知道了，夠你喝一壺。”

步蓮華敲著折扇，不知在想什麽。

阿蘭了眼淚端盤送吃的來，人走上臺階抬起頭，紅公子見了，驚豔之一閃即過，又輕聲一哼，慢聲道：“……說實在的，雖然我不喜南朝的人，但的模樣確實無可挑剔。”

步蓮華手中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膀，示意他閉。

阿蘭吸了吸鼻子，說道：“賀伯伯說，你隻喝湯……”

“嗯，放下吧。”步蓮華折扇一指，說道，“他是蘇北湘，我的好友。”

聽到這個名字，阿蘭驚圓了眼：“北朝蘇商！”

北朝的事，他們這些常年在南都討飯的乞丐們也都聽人說起過。南都離前線遠，每每前方戰事傳來，大街小巷聊的不是死了多人，燒了多地，而是南北朝那些年有為，早早就博出名聲的傳奇人。

北朝蘇商就是其中之一，之前這個名字指的是北朝富商蘇鶴，後來則指的是蘇鶴的兒子蘇北湘。

打仗打錢，無銀兩不行軍，這位北朝富商蘇北湘，就是北朝江家統領的六軍專屬的錢袋子。江家軍打仗闊氣，軍風嚴謹，從不搶刮百姓財，說到底，就是因為江家軍的背後是蘇商，因而從不缺錢。

蘇商多有錢，阿蘭想都不敢想。現在，眼前站的這個長相過分妖豔的紅公子，就是想都不敢想的，活生生的蘇北湘。

他渾繡金線，金燦燦，仿佛哼一下，上就能掉下一堆金元寶，阿蘭看直了眼。

步蓮華一笑，調侃蘇北湘道：“暗門這些年在南朝的傳唱還是有點用的，連沒出過南都的小姑娘都聽過蘇公子的名字，不枉暗門這些年的辛勞。”

蘇北湘眉峰一挑，卻道：“你一個小姑娘，眼睛怎麽總想往男人的下半瞟？”

步蓮華一怔，轉向阿蘭。

阿蘭滿臉驚紅，連忙垂下眼，又忍不住好奇，抬頭問道：“你腰上掛的……是金子嗎？”

蘇北湘朱紅裳係著金玉帶，玉帶上還垂著一個掌大的金算盤，不怪阿蘭盯著看。

他嗬嗬一笑，摘了金算盤隨手扔給阿蘭：“原來惦記金子。拿去看……真金，不許咬！”

阿蘭著金算盤歎道：“哎，你說，南朝的狗皇帝是不是都沒你有錢？”

可能狗皇帝這三個字讓蘇北湘無比舒服，他收了幾分刻薄笑，回道：“南朝有什麽？不是王臨撐著，多捐的銀子都不夠偽帝敗，花錢我比不了他，賺錢他要跟我比，還差點意思。”

阿蘭不懂就問：“雖說南都的乞丐們都無所謂南朝打贏還是北朝打贏，他們盼的就是早點合一起，早些停戰。但是我吧，進了龍泉宮，發現狗皇帝實在不是東西，所以心裏盼著你們的皇帝能打贏。你說，你們北朝有錢有兵的，皇帝也比狗皇帝出息，可為何這麽久了，還沒能打下南都？”

突然問出口的話讓兩個公子俱愣在原地。

沒想到，一個乞丐出的小姑娘，竟也會想這些問題。

見他們這反應，阿蘭嚇了一跳，以為他倆誤解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我不是說你們北朝無能……我是說，我從未見過狗皇帝上朝，他整天都泡在後宮花天酒地。還有南朝的龍泉宮，宮太監都找不齊，一個個都從南都街上招乞丐伺候。還有沈鶯兒……就是南朝相府家的小姐，父親是挖墳起家的，後來花的銀子買的丞相。南朝這麽，你們北朝據說個個都是英雄，兩個一對比……怎麽還在打？你們現在完全可以殺了狗皇帝統一天下啊！”

阿蘭早就想問，既然步蓮華能出龍泉宮，為何不一刀把狗皇帝給捅死？

捅死皇帝，北朝就能統一十三州了啊！

蘇北湘角微撇，出個古怪的笑，對步蓮華說：“我以為有點腦子，沒想到還是個傻的。果然不能對南朝的人抱太大期。”

步蓮華輕輕搖頭，對阿蘭說道：“打天下不簡單。你隻聽北朝好，卻不知南朝占據著最富庶的三州，財力兵力也不弱。偽帝隻是個被兒子圈養起來的老家夥，殺了他並不能使兩朝一統。我們先吃飯吧。北湘，你吃過了嗎？”

阿蘭把金算盤還給蘇北湘，目還黏在上麵，遲遲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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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湘收好算盤，見阿蘭饞的樣子，抬眼一笑，道：“我自己到廚房端點吃的在外間等，就不擾你們了。”

說完，金算盤嘩嘩作響，蘇北湘三步兩步，紅翩然，飄下了樓鑽進廚房。

阿蘭看著他的背影說：“以前隻是聽說，如今親眼見了，才知道他們說的不假，你們北朝人真好。”

步蓮華好奇：“何以見得？”

“公子見過我的樣子吧。”阿蘭說道，“我生這樣，到人前行乞都會被罵，就算看相的說我命中有護能助人飛黃騰達，那沈家買了我也沒給我好臉，說我礙眼，打罵是家常便飯……可你跟這位蘇公子卻是和和氣氣跟我說話，賀伯伯還把盛給我吃，我心裏激。”

步蓮華忽然笑出聲來，阿蘭追問他怎麽了，說的那句話那麽可笑？步蓮華搖頭不答。

吃完飯沐浴，待阿蘭照鏡子看到自己的臉時，總算明白了。

大起來。

步蓮華背對著坐在屏風前，一口茶沒喝完，就聞到皂莢的香味猛地飄來，散發著熱氣的手抓住他，在他耳邊喊道：“是你對不對！誰讓你把我的保命符了！還我還我！！”

步蓮華放下茶杯，哭笑不得：“長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你跟著我，沒人敢來你，不必遮掩。”

“我不管！！”阿蘭急哭了，從兒時就塗著那塊胎記，在心中那塊胎記就是的保命符，沒了胎記就像失了靠山。

想起翠姑，覺得他不經允許就把對翠姑的留給扔了，更是委屈，哭道：“誰讓你的……那是翠姑留給我的保命符，你還我，你還我……”

步蓮華：“不就是個……”

他話說一半，想起阿蘭一個孤，無人護佑，在不安中跌跌撞撞長大，把那個胎記當命子也正常，當下歎口氣，輕聲道：“好了，別哭了，改天買盒胭脂，回京廊我再給你補上，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想問男主，今天的湯閑嗎？

謝巫覡和英可，轉圈圈比心！

第5章其（五）

三天兩夜後，阿蘭跟著兩個公子到了墨城。

墨城是南北界約定好的停戰城，因而多流民，南來北往魚龍混雜，步蓮華特地叮囑阿蘭注意安全。

由墨城出了雁南關就是北朝，再走一城就到北朝的要地，樓家三軍駐守的京廊了。

不過雁門關的第一道門，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