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呃，你說。”

“你坐在床邊，陪我到天亮，行嗎？”

阿蘭怔了一下，本能想拒絕，但想到是眼前這個人把從龍泉宮帶出來的，算是救命恩人，又看他現在這張無的臉，淒慘的樣子，拒絕的話到邊變了：“……先說好，隻是坐在床邊。”

他輕輕點了點頭，拖著一副像是剛剛逃離鬼門關的大病初愈的子，慢慢朝裏麵移了移，給空出了個位置。

阿蘭小心翼翼坐了半個屁，渾神經都繃著。

靠著他坐下後，他似乎好了許多，呼吸都平穩了許多。

阿蘭屁慢慢朝床裏麵移了移，坐穩了，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床頭慢慢思索。

他既然帶出宮，既沒有嚇唬過，也沒罵過，一路上還彬彬有禮，他邊的那些人也都不曾為難，這麽看來，似乎可以試著跟他同行，等到了北朝再尋出路就是。

“蘭姑娘。”

“哦，在呢，什麽事？”

他浮出一笑來，回答道：“我在想，怎麽把話說出來，你才不會拒絕我。”

阿蘭張起來：“什麽話？”

“今日在車上，我本想跟蘭姑娘說說我的打算，結果子不適，沒來得及告訴你。”他說，“聽說，我昏過去後，你要自己離開？”

本來逃跑之事，阿蘭覺得沒什麽，統共也就跑了沒幾步，但經他這麽說出來，阿蘭頓時就有種趁人之危，做了虧心事，虧欠於他的覺，當下攥著手指頭沒出聲。

他扯出一抹單薄的笑，輕聲說道：“蘭姑娘，當時救你出宮，是因為到了你的不同之。同行路上，我看了你的命軌，你命至貴，再加上我出手救你回來，你就與我的福壽有了關聯。所以，我想請蘭姑娘今後就跟我一起，做我的學生如何？我會教你讀書教你兵法……”

突然告訴一個乞丐，是大貴之命，乞丐通常的反應都是：“扯淡！”

阿蘭一時沒忍住，話口而出，連忙捂住，打量著躺在床上的貴公子，從他的半張臉上，捕捉到了一剎那的驚訝。

阿蘭小聲補救道：“我是說，就先不提福壽相關，你收我當學生教我讀書是怎麽回事。你剛剛說的那句，我命至貴要怎麽講？他們都說我是賤命，雖命中有護，卻隻能給人當墊腳石。你卻說我命貴，能有多貴，當娘娘嗎？”

他輕輕搖頭：“娘娘命並不是好命，雖可錦玉食，但一生人擺布，命不由己，不得自由，是命中的下下簽……你的命，遠高於此。”

阿蘭震驚的半晌合不攏，娘娘命竟然不是好命？……好像也對，沈鶯兒那個娘娘當的，確實不怎麽樣。

阿蘭想了想，問道：“不當娘娘，難道是打仗的將軍？”

“再高一些。”

這下，阿蘭差點笑出聲，玩笑道：“還要高？你們北朝開風，那我……能在北朝當個丞相？”

那個公子笑了起來，說道：“姑娘可以往最高猜。”

阿蘭呆滯半天，沒能想出比丞相還高的命是什麽，搖頭道：“沒最高了，再高就是皇帝了。”

沒想到這位公子笑瞇瞇道：“說對了，姑娘是帝王命。”

也隻有帝王命，能震懾消弭掉他泄天機壽折損時，雙眼那被撕扯灼燒般的痛苦。

此話如雷電轟頂，阿蘭懵了許久，忽然短促一笑笑，有悲淒之意。

不曾讀過書，是個混跡市井街頭的乞丐，是個跟著青樓裏跑出來的養母識了幾個大字識幾個錢的睜眼瞎，就算後來進了宮，也還是個飯都吃不飽的下人，帝王命？他是在尋開心吧。

阿蘭咧開出一顆小虎牙，兩彎淺眉卻是一蹙，苦笑道：“瞎扯，你肯定是病傻了。你一沒問我生辰八字，二沒看我麵相，怎麽算出的帝王命？”

白綾公子笑著說：“我能覺到，我也看過姑娘的命軌。我步蓮華，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屋一片寂靜。

半晌，阿蘭呆滯道：“北朝的……公子蓮華？”

傳聞中，那個開了天眼，能觀命軌，知曉眾生天命的公子蓮華？！

他輕輕點頭：“正是在下。”

阿蘭：“……真的？”

雖一時有些不敢相信，但知道，假不了了。

除了他，還會有誰不是失明之人卻要蒙上雙眼？

傳聞步蓮華生來就有雙能看到命軌的眼，然觀他人天命，必折觀者壽，因而他雖不瞎，卻不得不為了保壽命蒙上眼睛。

阿蘭震驚：“原來傳聞是真的……”

步蓮華笑：“我是步蓮華，真的。姑娘你不是護命而是帝王命，也是真的。我要教姑娘讀書，還是真的，姑娘認為如何？不比你到了北朝繼續討飯強？”

阿蘭跳下床想大聲尖，可像是被釘在地板上了一樣，一不地發愣。心已震驚發木，不知道要先因自己見到了傳說中的公子蓮華狂跳，還是要因自己腦袋上冒出的那個帝王命尖。

找回神智後，阿蘭死死按住心頭升起的狂喜和不可置信，幹道：“可我是個乞丐，是個宮，他們都說我生來下賤……”

“你信我還是信他們？”

“我什麽都不會。”

“我會教你。你很有膽魄，偽帝王晉都敢砸。”

“那個時候，換誰誰都會砸他！”

“你機敏過人，能在世孤一人長大，定不是池中。”

“也不是孤，我討飯的夥伴很多……我連我爹娘是誰都不知道，說不定是流民棄嬰……”

“英雄不問出，世無所謂出高低貴賤，將來何命，靠天運靠自己。”

阿蘭找不出別的理由了，急道：“可是你們北朝有皇帝啊！前遼大將軍蕭九，百姓戴智勇雙全，十年前登基，怒打南朝狗皇帝那麽多年，戰功赫赫，我在南朝都聽過，他都是皇帝了，怎麽我還有帝王命？難道你是說，我能當南朝的皇帝？那可不行，要是狗皇帝知道了，絕對會派人來砍死我！”

“世多帝王命，我見到過很多，有此命不一定能做帝王，姑娘也是。但有這命，若有人教，將來一定會有所就。現在，蘭姑娘隻需告訴我，你要不要跟著我，讓我教你讀書，將來做北朝棟梁？”

“跟著你……是做你奴婢伺候你的意思嗎？”

“不，隻做我學生，跟我學念書，由我來教導你。”

又是長久的沉默。

阿蘭沒底氣的說：“……我問個問題，你要著良心回答，絕不欺騙我。”

步蓮華笑了一下，把手放在心口，說：“你問。”

“……皇帝不皇帝的我不在乎，我就想知道，我能不能每天都吃頓飽飯，還不挨打？”

沒想到會是這種問題，步蓮華輕聲歎息：“我吃什麽你吃什麽，隻要我在，你絕不會挨打。”

阿蘭握著的拳慢慢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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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念書？阿蘭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不，隻需要一條活路。

現在擺在眼前的就是一條活路，憑蓮華公子的名，完全可以試著相信他。或許這會是在世中能抓到的最強壯的救命稻草，不能不試。

阿蘭心思百轉千回，最終橫下心，沉聲道：“好，我答應你，跟著你。”

步蓮華笑了起來，說道：“既然你同意了，現在就要聽聽我的要求了。”

阿蘭：“就知道天上不會白給好事……”

“以後無論何時，你都不能離我太遠，最好在百步之，與我同吃同住。”

阿蘭抬頭：“為什麽？”

步蓮華緩緩道：“帝王命對我有益。如果你要我教你養你，你就必須答應我的要求。”

“你這不是占我便宜嗎？睡覺怎麽辦？睡一張床？”

步蓮華道：“我會守禮的。一張床，分開躺，但你要在。如何？”

阿蘭看著他線條優的下頜線，舌尖了角，嘖了一聲，怎麽算都不虧。

步蓮華滿意的點頭，拍著旁邊的空位說道：“那麽，請蘭姑娘坐回來，陪我到天亮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晚八點第二更。

男主目前隻為一個‘安眠枕’，順便養養學生，主呢，隻是想要條不錯的活路，目前雙方都還沒有打開新世界大門。

等主哪天覺醒，男主就該把本兒給賠進去了，大家可先替他默哀三秒。

謝謝瑾良，荷葉何田田，這次沒有尬舞，我給你們比心~

第4章其（四）

阿蘭站在灶臺邊，眼盯著鍋燉的，對灰老頭說道：“你家公子說他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繃著臉的老頭沒吭聲，看了阿蘭一眼，盛了碗湯放在托盤中，勺子再次下鍋，撈起半隻，放大碗中。

阿蘭哦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主子吃，湯下人喝。眼睛一黯，正要端走，那老頭慢悠悠道：“我家公子飲食需清淡，湯是他的，剩下的，他不吃，你自己看著辦。”

阿蘭驚訝，老頭板著臉，神卻很認真，並非玩笑。阿蘭的心登時被這碗湯暖了，熱氣從心裏蒸騰進眼眶，泫然泣。

十七年，又逢世，這種東西，隻在權貴們的桌上見過卻沒吃過。乞丐也分強弱，也有等級，是散乞，一群夥伴跟著一個瘸老乞，勢單力薄，平日裏自己找到的小菜苗不被大乞丐搶去就不錯了，朱門大戶倒在泔水池裏的那些餿掉的酒在乞丐眼裏都是珍饈味，每每爭搶都像打仗，要算好時機，就算指揮夥伴們搶到手，也是要孝敬給老乞爺爺吃的。

故而長這麽大阿蘭真沒嚐過，何況眼前這還是熱騰騰剛出鍋的好。

阿蘭抬袖蹭了蹭通紅的眼睛，可憐兮兮問：“我真的能吃？”

這下可把灰老頭給嚇到了，轉而想起這個姑娘是個孤，幽幽歎了一聲，努力出慈祥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