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的坦白

“夫君，這得多錢呀？”夏藕朝著正在翻看祭品的提督大人，神格外“一本正經”的問道。

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提督大人的勾了魂，暗暗懊惱，故作鎮定地瞧著他，不料紅暈卻攀上的臉頰。

楊柱子擔心小狗子心疼錢，就不讓稷秀才買了，忙道“不貴，不貴，才一文錢一桶呢！”

“你是我娘子，總不會虧了你。”稷澂微微勾起角。

小娘子這副不自在的樣子，和過去鬼鬼的小模樣相距甚遠，讓稷澂的心裡，有種奇妙的愉悅。

夏藕著瓜水，心中頗深。

這真的是給自己準備的，哪怕他嫌惡瓜，但依舊可以因為自己喜歡，就去為準備。

想不到看似清冷的提督大人，對待家人可以這樣暖。

還有，知道五文錢不是小數目，一個壯漢去碼頭抗大包一日才能賺取五文。

而他單單僅為了自己的洗澡水，就下了這般大手筆。

自家的錢可不能白花，為了盡其用，又囑咐了幾句。

“采瓜水時，不可在剛下過雨的時候去取，這時候的水分過多，是沒有藥效的，還有就是太出來後也不能提取……”

“好，我都記下了！”楊柱子仔細的記住條條框框。

稷澂見祭品沒有錯，又見這桶水合格了，便從荷包出一文錢，道“這桶算我買的，拿著吧！”

“謝謝稷秀才！”楊柱子本來想將這桶送給他們的，沒想到還有銅板拿，既意外又欣喜。

他作揖道“謝謝爺，明兒見！”

待楊柱子離開，稷澂問道“一日五桶不夠嘛？那我再去多定些？”

夏藕雙目炯直，忙拒絕道“不用，夠了，五桶加熱後都倒浴桶，起碼能到口，我把腦袋扎進去正好！”

“那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稷澂低眉沉思，努力揣測小娘子的想法，道“若是實在想吃瓜，也不是不可以……”

“夫君，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中……我被配婚給吳庸，還未過門人就沒了。

再之後人就一直恍恍惚惚的，記不大清，但我卻記得夫君被至親算計，之後了宮，做了宦，穿的裳可好看了，可你卻總是悶悶不樂的冷著臉，他們都說你是殘缺的……”

夏藕盡量用調侃的語氣坦白。

努力咧著小笑，臉上始終帶著笑，心卻忐忑不安。

“這就是你在公堂上，死活都要嫁給我的原因？”稷澂薄輕啟，面上一派雲淡風輕，袖管下骨節分明的大手，卻握起。

前世的那時候，已經死了，且為自己的冥妻，難不世上真有鬼魂？

以冥妻之魂，一直伴著自己？

可一想到並非因為慕自己，而嫁給他時，心裡便一陣酸楚。

不待夏藕再做解釋，稷澂便道“十日後趕考，你同我一起，這次離開村子，說不好要多久才能回來。”

“好，小藕會陪著夫君趕考的……”夏藕上驟然一松，剛才還提著的小心臟，即刻萬馬奔騰。

但又莫名覺不大對，便仔細瞧了瞧他的眼神，著微微地落寞……

於是，心中又是一陣不忍。

他對自己還是不錯的，總不能那麼不講義氣，任憑他被人算計了不是？

好兄弟，講義氣！

就算沒有什麼本事，也想盡所能，護他一護。

對了，明日他要去祭拜過世的父親，也要出一份心力才是。

有來有往，才生活，又不是白眼狼，對吧？

稷澂將小娘子變來變去的神，盡收眼底。

方才，面上打趣，實則嚇得小臉都發白了，烏亮水潤的眸子裡帶著一子怯意，長長的睫抖了又抖，活生生像一隻惹人憐的小狗

就這樣素日裡沒心沒肺的小娘子，也學會擔心自己了。

他這做夫君的既滿足，又心酸。

小娘子是在乎他的，這就夠了……

翌日。

朝霞的晨曦裡，村落上空凝結著層層雲翳，一家家炊煙嫋嫋，輕煙若霧，隨風飄拂。

稷澂背著祭品，攜夏藕去他住了足足三載的後山草廬，祭拜稷寒山。

當年，自他送走父親以後，心仍難以平複，一直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

守孝這三年，他總是喜歡靜靜搜尋每個悉的角落，尋找父親偉岸的影，似乎他從未離開自己。

但夢總會醒，你若不醒，旁人也會讓你醒，他便是被現實生生打醒的。

草廬旁側有兩顆老桃樹，中間就是稷寒山的墳墓。

土牆木門茅草屋，門口的籬笆上爬滿茂盛的牽牛花藤，隨風擺，滿樹的桃花落盡，只剩滿枝的綠葉。

低矮的土包裡埋著曾經在沙場上所向披靡的稷四郎，他曾鮮怒馬，披榮。

記得兒時他將果摘得，辛苦一日卻半個也不能口，父親便用糖醃起來，製餞、果脯，他能吃上整整一個冬日。

如今，青煙桃樹今猶在，不見當年樹下人。

先皇曾讚：稷家四郎，謀勇雙全，經文緯武，曉兵法，知地利，械，可謂帥才也！

可被宗族除名者，不允從事四民之業，即士農工商，不能從軍。

甚至，沒有宗族開出的戶籍證明，都無法進繁華的大城鎮，這一輩子便算毀了。

他的父親便是如此，直到同夏三姑結親，又走了田裡長的路子，為舉人村的村民，才重新落了戶籍。

他也因此能讀書走舉業，有個清白的出，也正因為如此，父親對夏三姑很是恩……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有冷有暖，但最終還是暖了四肢百骸的寒意。

時回憶點點滴滴，一幕幕的過往席卷而來。

可任他前世權傾朝野，卻也無法再見父親一面。

他好想父親，好想好想……

夏藕卻與提督大人不同，是打死都不想回到以前。

原主自有記憶以來，就是活在無休止的欺辱中。

還沒滿五歲就放牛、砍柴、秧、挑水，洗，日日都有乾不完的活。

每每剛秧回到家，就要放牛，連下雨天也要去。

上的疲憊還不算完，那些長輩給挑錯，堂姐們又挑事。

累，太累，非常累……

古代的宗族，有時比朝廷的王法都厲害，是利，也是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