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

終於做好兩雙鞋，兩個虎頭帽，外件兩件小，謹言用藍布包了，又讓秀姑拿了燕窩來，才帶著四兒一起去四姨娘那。

四姨娘住在荷香園，有點偏遠，不過是個二進的小院子，院外竟有兩個守門的婆子，見錦娘來了，脧了一眼，都沒起，轉頭看向一邊，像不認識似的。

錦娘也不以爲意，反正原本也就比奴婢們的份高不了多，只要一人子放自己進去就。

“媽媽，這是我們四姑娘，想進去看看四姨娘和大爺。”四兒知道這是大夫人派來看院子的人，也不敢得罪，便上前好言說道。

婆子坐在門口，都不肯挪一下，臉上卻也帶上了乾笑：“哎呀，是四姑娘啊，您今兒怎麼有空來看大爺了，不是說正病著了麼？”

“我們四姑娘昨兒個就好了，在屋裡做了幾雙鞋來送給大爺的，媽媽，請您開門。”四兒有點不耐了，不過是個婆子，憑什麼不讓四姑娘進去？

“這樣啊，可真對不住了，大夫人可說了，大爺正在月子裡，貴著呢，可不得半點風寒污穢，閒雜人等都不得。”婆子譏笑著說道。

原來自己是屬於閒雜人等，錦娘有些無奈，人說神仙好找，小鬼難纏，便從袖裡拿了幾個大錢出來，笑道：“給媽媽買酒吃吧，我只是進去看看姨娘，一會子就出來，耽誤不了你的事的。”

四兒看著就要制止，不過是個使的婆子，仗著大夫人的熱狐假虎威，不能慣著們。

錦娘只是想來看看四姨娘，不想在門口與這起子小人吵起來，惹了四姨娘心裡難過，便拉了拉四兒的手，讓別吵。

“還是四姑娘省事，呵呵，聽說四姑娘可是議了簡親王府的二公子呢，恭喜啊。”那婆子立即接了，隨手分了幾個給另外那個婆子，另一個婆子便把荷香院的院門打開了，錦娘無奈地帶著四兒進去了，沒走幾步便聽後的婆子道：“還真以爲是飛上枝頭作凰了呢，簡親王府又怎麼樣，還不是嫁一個瘸子？”

錦娘聽了形一頓，回過頭來看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立即兩眼天，裝不看見。

錦娘心裡好不震驚，瑩繞在心裡的幾天的迷團也算是揭開了，怪不得那天老太爺說提也不要在二姑娘面前提，二姑娘定是不肯這門婚事的，而簡親王王妃也肯來見自己這個不寵的庶，原來如此！

先前來看四姨娘的好心立即飛走了，悶悶不樂地繼續往前走。

四姨娘屋裡的丫環冬兒正端了盆水打了簾子出來，見錦娘來了，忙放下手裡的盆子，迎了過來。

“四姑娘，你可來了，姨娘可是念叨好幾天了呢。”熱地幫錦娘掀了簾子。

錦娘邊走邊笑道：“先前要繡荷包，一直不得空，這不，得了空就來看姨娘了，冬兒姐姐，你可比年前長俊了呢。”

“呀，看四姑娘這張，什麼時候抹了了，可真甜呢。”冬兒有點詫異，以前的四姑娘見了可從沒說過話，自己再對著熱，也就是木木的點個頭，嗯嗯兩聲，哪裡像現在，看著就活泛多了。

錦娘掩笑著，跟著冬兒進了門，進了穿堂，冬兒便先一步進去稟報了。

錦娘就看見四姨娘的屋門口掛著厚厚的棉簾子，正是秋天，雖說變涼了，可也不冷，四姨娘這是坐著月子，怕創了風吧。

一會子冬兒又出來了，熱地說道：“快進吧，四姨娘可是等著急了呢，正罵奴婢該直接送了您進去。”說著又打起了簾子。

錦娘不以爲意，笑著邊走邊說道：“冬兒姐姐你可是姨娘邊最得力的，講規矩可沒錯，就是要向您這樣穩重的，才讓姨娘舒心呢。”

冬兒不也就說說，可四姑娘的話聽著就是用，不由笑得眼都瞇了起來，原還擔心四姑娘太過木吶，遲早會被大夫人給收拾了，如今看來，這四姑娘也不知道哪筋又結正了，整個人都著機靈了。

屋裡，四姨娘頭上繫著塊頭抹，隨便穿了件淡藍的夾襖兒，正歪坐在牀上，後墜了個大迎枕，見錦娘進來，眼圈兒立即就紅了。

“四姑娘。”

錦娘鼻子一酸，屬於孫錦孃的記憶又涌上了心頭，四姨娘其實還是很疼的，只是地位太過卑微，常常自顧不暇，也照顧不了多，但只要見著，倒也想方設計地掏點錢給，只是以前的錦娘對四姨娘並不怎麼熱乎，似乎還頗有點嫌棄的樣子。

“姨娘，您快躺好，快躺好。”錦娘見四姨娘激著想要起來，忙坐到牀邊去，按住四姨娘。

“姨娘子可養好了？”錦娘關切地問道，人生孩子，若月子裡沒養好，就會落下月子病，很難好的。

“好好好，勞四姑娘掛牽了。”四姨娘看著自己的兒，有一點恍惚，覺既悉又陌生，但模樣兒是沒有變的，只是那神卻是開朗大方了起來，莫非真如秀姑所說，病了一場就開了竅了？

錦娘將送給大爺的東西和那包燕窩一起遞給四姨娘，“姨娘，大爺就要滿月了，我就做了幾又鞋和兩頂虎頭帽兒，這點燕窩是老太太賞的，您燉點吃，補補吧。”

四姨娘忙將那燕窩拿了往懷裡放：“你子也不好呢，快拿回去，我這也有呢。”

四姨娘臉也是黃黃的，一看就是月子裡並沒好好養，只怕吃的也不是很好吧，只是這樣怎麼養大爺？

“姨娘，大爺呢，我想看看。”錦娘將燕窩強放在四姨娘牀頭櫃上，不許再推辭，想著進來一會了，卻沒看見大爺，連搖藍也沒見著，不由奇怪。

“孃抱去了呢，冬兒，去讓孃抱過來，給四姑娘看看。”四姨娘微怔了怔，才說道。

冬兒聽了就遲疑起來，站著沒，四姨娘就瞪了一眼，才無奈地轉去了。

一會子孃抱著襁褓中的大爺進來了，孃大約二十四王的年紀，長得潤圓珠得，胖胖的臉上帶著冷傲。

“張氏，把大爺抱過來。”四姨娘冷冷地看著孃說道。

“奴婢才餵過，大爺正睡著呢，可別吵醒了他，一會子又要哄半晌他才肯睡呢。”孃語氣比四姨娘更冷，一副很不願的樣子。

錦娘便站起來，一聲不響地走了過去，突然出手將大爺抱了過來到四姨娘手上。

“張氏嗎？你現在可以出去了，大爺有他的生母看著呢。”錦娘似笑非笑地看著孃，一點也不像在生氣的樣子。

孃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想要再去抱回大爺，卻到四姑娘眼裡一抹凌厲，目微閃，只覺得這看似弱的四姑娘上似乎有著攝人的氣勢，不容反抗，便吶吶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