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隻是舉人,但再過不久,您就是聞名大曆朝的青年才俊。一甲頭名,非您莫屬。”不是瞎吹一波,實在是上輩子這位乃狀元,才氣一等一的好。
如此信賴自己,給自己戴了這麽大這麽高一頂帽子,唐雲正隻覺自己往日理智都失去,此時恨不能立刻轉為姚景元奔走。
實際上,他確實也這樣做了。
姚妍笑他返回書院,臉上笑容一直未減。
心道上輩子聽說這唐雲正是個幹實事的人,不過腦子卻有些一筋,見了權貴也不知怕為何,天王老子他也不服,更別提替旁人說走關係。
朝中人都笑他是唐愣子。
如今看來,楞雖有些楞,卻也可,並不是不通理之人。
正笑著搖頭,姚妍隻覺好似有人盯著自己,後背如被盯得燒起來一般。
趕回頭看,卻發現街角並無一人。
姚妍歎:自己這輩子心思果真重了太多,總覺得誰都有可能害。就連站在街上談幾句話,都好似有人盯梢。
想起之前被謝淩昭從樓上盯,就是這種覺。
不過謝淩昭乃京城第一大忙人,哪裏能這樣巧時不時偶遇。卻不知,剛剛果真是被盯了幾眼。
謝淩昭也覺自己遇到怪事,竟然三番兩次遇上這小子,真是邪了門!
從前辦案無數,他眼裏卻沒把人當做人,隻當割韭菜一般。更沒有把子放在眼中,卻一眼於眾人中發現了。
而這子,十分不檢點!
每次都與男子說笑,還笑得特別妖,一看就不是安分子。
更可氣,自己竟然忍不住盯著看了又看。
明明他覺得自己心中沒有鬼,更沒有將這人放在心上,等姚妍一回頭,他卻下意識躲開……他發誓以後都不再關注這人,實在是沒趣得很。
而唐雲正那裏正在紅著臉為一個小學子求。
他是寡母帶大,從小子要強,很說一個“求”字。可今兒既然答應了姚姑娘,他必須說到做到,隻是終究不好意思。
唐雲正向來自強自立,如今求到他頭上,百味書院院長稱奇,故意逗他幾句。
這些不提,隻說姚妍帶著弟弟回到自家院子。
剛進門,便見門房遞上一個帖子:“姑娘,今兒一公子來咱們家中,說是有事要拜訪您。您和爺都不在,他便說明日再來,這是留下的名帖。”
姚妍拿著帖子看了兩眼,笑道:“故人來訪,好事。”
姚景元拿過帖子:“曲浩?我倒沒聽說咱家有姓曲的親戚故人。”
“咱們在濟南府遇到一人,你忘了他便姓曲?”不過全名曲哲浩,這人故意去了一個字罷了。
“就是那位病公子?他傷得那樣重,還以為會養上幾個月,沒想到這樣快進京。”
姚妍:“……應該是。”好吧,但願安王喜歡“病公子”這一稱號。
不過第二日,姚妍姐弟並未等來安王,卻是等來了薛氏。
薛氏帶著自家兒子前來,一見到姚妍姐弟便磕頭:“多虧主子賞賜銀兩,我兒小寶才沒病死在路邊。救命之恩大於天,我自願賣,終為主子效勞。”
聽說話有章法,也知曾有過好日子,不是那種貧窮白丁出。當時在路上救助時,姚妍並沒有讓簽賣契。一個是不缺那幾個銀子,二也是想看看這人品行是否信得過。
而薛氏在救了兒子後,第一件事便是來家中賣,可見是個守信之人。丈夫出海生死未知,婆家人迫太,卻沒有失去本心,十分難得。
但姚妍經曆兩世,早非當日單純之人。即使信任人品,卻更信任契約。哪怕先嚴後鬆,等丈夫歸來,歸還賣契便是。
姚妍讓弟弟帶著小寶回書房讀書,自己則和薛氏籌劃起日後生活。
薛氏見兒子能跟著爺去書房,哪怕耳濡目染,也多能學幾個字,不至於睜眼瞎,心中十分歡喜,想跟著姚妍的心更強烈了。
姚妍笑道:“我當日救你,也是一時惻之心,實在沒想到你還能找來。不過我知道你家中況,若是回去老家,估計日子也不好過。”
薛氏忍不住歎氣:“不怕姑娘笑話,自從我丈夫幾年未歸,家中日子便不好過。好在有婆母撐著,倒不至於讓人欺負了去。可自從婆母去了,家中隔房的大伯子竟然起了歪心思,村裏幾個賴漢也……寡婦門前是非多,小寶年紀又小,日子實在艱難。求姑娘收留我們娘倆,我旁的不行,洗洗涮刷補補什麽都能做,就連種菜都,不怕吃苦。”
讓一個經商奇才種地?姚妍還沒這樣瘋狂。
“我手裏倒不缺這些幹活的,你可會做買賣?”
薛氏搖頭又點頭:“家裏當年雖是村中富戶,可哪裏買得起鋪子。不過因我丈夫當年是貨郎,擔著擔子往城裏村子四跑。逢年逢節忙不過來,我都幫著照應一二。後來家中好多了,丈夫便在城裏租了一個攤子,他賣雜貨,我做小吃,生意還算紅火。就因為擺攤賺到了錢,我丈夫才想跟著出海,順便用自家本錢走點私貨……”
如果可以選,寧願選擇一家子平平安安,即使貧苦也願意。
姚妍不想勾起薛氏不好回憶,便勸道:“既然有這本事,人總是想往高走。我們老家蘇州出海的多了去,許多說好了一兩年回,後來竟十年才歸。海外賺錢風險很大,但收益更大,足以讓控製大船的商戶在外徘徊多年。不賺夠了,他們不會歸來。你莫擔心,我包你丈夫三五年便回。男人的事咱們心不上,不如想想怎麽把日子過好了,把小寶養大。”
一聽南邊出海人甚多,薛氏心中又升起期盼。且為了兒子,也很該打起神來。“姑娘說得很是,倒是比我這一把年紀的還想的通。”
姚妍心下苦笑,也是經曆多了,不然哪裏能想明白。
說起做生意,薛氏確實多有些見識。雖沒親自做過,但卻喜歡研究別人都做些什麽。原來和丈夫也曾合計過日後要做什麽買賣,隻可惜本錢不夠。
現在姑娘能出得起本錢,躍躍試。
不過也是個穩當人:“姑娘,不怕你笑話,我很是喜歡做買賣,可原來都是小打小鬧,賺錢最多的事家裏也不過百十兩銀子。如今您一出手就是萬兩,倒是嚇壞了我。不如咱們先請一個掌櫃帶帶,等悉一兩年再說?”
姚妍想,做了的掌櫃都喜歡套路,倒不稀罕。“我手下一個布店,那位丁掌櫃十分厲害,可以指點你一二。至於專門請個掌櫃,倒不如讓你看著發揮。”
看姑娘如此信任自己,薛氏恨不能累死自己也要做個出彩。
第17章
士為知己者死,薛氏此時就是這種心態。
兒子小寶在姚家過得無憂,便衝鋒在前,看鋪子,裝飾店麵,進貨擺貨,招小婦人當傭工,樣樣用足了心思。
不過開業已經是月餘之後了,此事先不提。
且說這幾天,姚妍旁的不擔心,隻擔心弟弟進不了百味書院。倒不是京城僅此一家,但科舉有又不攀富嫌貧的,差不多也就這一家了。
自家銀子不缺,可沒爹沒娘是傷。世人不是不善良,但卻碎,喜歡拿別人傷疤說事。
姚妍上輩子就最怕別人說沒有爹娘教養,自卑之下越發要臉麵,所以往往拿錢打點,反而越發失了傍本。這輩子自然是別人放屁就放,才不會在乎。
可景元是地地道道小孩子,若是進了那種欺負弱小的書院,苦頭有的吃。這當姐姐的,不舍得讓弟弟再委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想了又想,帶著幾樣親手做的小菜去了百味書院。聽說院長是南邊人,但願能看在同鄉分上高抬貴手。
書院乃讀書人看中地方,除了灑掃的婆子,當真還沒接待過客。
看門的老頭聽這小子竟然要見院長,當時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姑娘,我們這裏多青年才俊,您這年紀進去怕不合適。”
這樣漂亮,好似那些讀書人天天念叨的什麽神西子的,怕會勾了他們的魂去。回頭讀書不了,院長定辭退他。
妖什麽的,必須攔住。
這人歧視人的眼神太明顯,姚妍差點傷。“……伯伯,我是石院長親戚。我家人不方便來,特地囑咐我將院長吃的幾個南方小菜帶到。”
看門老頭:“……”原擔心這妖勾了書生的魂,原來竟是一場誤會。不過,石院長長相那樣陋,哪裏來的這樣好看的親戚?
“姑娘稍待一個時辰,等午休時,我進去稟報一下如何?”
姚妍是來求人的,莫說等一個時辰,便是站一天也能。
看老老實實坐在門廊下等候,眼神清明不飄,看門老頭心道他將人看扁了。其他小子但凡湊到書院門前,恨不能從書生裏挑揀出一個婿,這子卻是個立得住的。
姚妍正想著侯府,心道五天了還沒人來接,可見是想不認這門窮親戚了。
不過親戚麽,不是想不認就不認的,那可是正兒八經的舅舅家。窮了,不找舅舅舅母,還能找誰去?
何況,家錢財還讓舅舅家奴才吞了後潛逃,至於潛逃到哪裏,是不是躲進了侯府,這誰知道呢?
前世為了臉麵,即使遇到冤屈也不哭訴,這輩子倒不介意將這些七八糟消息散播出去。
正想著如何散布消息,又如何名正言順再侯府,便聽一小小聲音喚道:“姚姑娘?”
姚妍一抬頭,卻是唐雲正。
展一笑:“唐公子,好巧,您不是過幾日便要春闈,怎麽有空來書院?”
唐雲正見一笑,如天邊雲霞般豔麗,忍不住心口“砰砰”直跳,定了定神方道:“昨兒和院長說了令弟的事,院長當時未完全鬆口,我今日再來探探口風。”
姚妍有些臉紅了,“唐公子,您大事就在眼前,卻為了我家這等小事費心,我和景元如何激才好?”本想利用人,但見這老實人如此上心,又有點疚。
唐雲正連連擺手:“姚姑娘,莫這樣說,讀書人講究打好功底,臨陣磨槍沒什麽用的,倒不如出來散散心,等進了考場腦子才更清明。你今日來是?”
見唐公子這樣實在,姚妍越發覺得自己卑鄙了,心道日後還是利用這樣老實人的好。“我想拜見石院長,求他能同一二,出援手。如今家中父母早去,隻留我們姐弟兩人。京城權貴眾多,百姓眼界也高,我們這樣家世,難免會吃虧一些。百味書院包容萬象,弟弟在這裏至不會太多欺負。”
唐雲正歎了一口氣,“你隨我來吧。”
因唐公子是常客,看門老頭不好多攔,隻搖頭小聲道:“果真書生妖。也是,這樣的妖,誰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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