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記在心上,日後才有臉上門求幫襯。本想親自去探,表一表善心,卻想起自己眼腫嗓啞實在難堪。
轉眼一想,這男人估計是個太監,就算如天仙也是白搭。倒不如就這樣自自然然,無需刻意用討好,做兄弟或姐妹也好。
寺廟裏全是素食,姚妍便讓丁師傅派人到附近村中,找一戶幹幹淨淨人家買燉湯。捧著陶罐,姚妍便進了安王房中。
主持大師果真神醫,不過一晚,安王便清醒過來,臉也不像先前那樣難看。
見姚妍蓮步輕移腰肢纖細,臉憔悴白如薄瓷,眼眸如水洗過般清澈,越發顯得如病中西子、雨後桃花,讓人心生憐惜。
第7章懲
姚妍將湯放在床邊桌上,舀了一小碗,端到安王手邊方開口:“病人多喝湯湯才能好得快。寺裏都是僧人,自然沒人想到這個,我讓人到村中熬得,你喝了。”
邊說還眨眨眼睛,笑得像個糖吃的孩子。
皇宮裏最不缺的便是人,父皇雖已老邁,邊卻圍繞著無數貌。但在他眼裏,這些人如花、心如蠍,招惹不得。即使母妃,見到父皇賢淑順、人淡如,背後還不是算計。
因見慣了人的狠,安王向來對敬謝不敏。但這一次傷,卻讓他見識到不一樣的子。
雖長相偏嫵妖嬈,子卻溫善良,關鍵時刻又十分大膽,偏偏有時候又純真得像個孩子。
“我怕賊人守在濟南府,進京路上不會順利,丁師傅幾個未必應付得過來。待我傷好了一同進京,也好有個照應,如何?”
這人竟然能主開口挽留自己,姚妍心中一喜,卻還是垂頭哀歎:“就算沒有賊人,我和弟弟進京路上也不會平坦,隻怕進京後更加麻煩重重。隻是萍水相逢,遇難互相拉扯一把就是了,往後自然是橋歸橋路歸路。您乃正兒八經侍衛,我和弟弟卻是飄零人,哪裏還有機會見麵。”
安王:“……”聽這意思,侍衛份都高了???
見安王皺眉,姚妍忙收斂神,強笑道:“何必說這些惱人的話,車到山前必有路,先將養好才是。湯還要趁熱喝,將寒氣出來,您才能好得快。”
一雙白芊芊素手捧著一亮紅釉彩湯碗,相互映襯十分好看。盯了片刻,安王才發現自己走神了,忙端過碗來。卻因為急,半捧住了姚妍的小手兒。
姚妍得將手往回撤,差點將碗給丟了,安王怕燙了的手便又越發捧住……
兩兩相,姚妍臉紅如桃子,小聲哼哼道:“你先把手拿開吧。”
安王頭一次知道什麽手足無措,耳朵尖也紅了。
將碗放到桌上,姚妍往後撤了兩步:“我們明兒便走了,您在這裏安心養傷。”說完匆匆離去。
安王捧著湯碗,輕輕啜了一口,明明是苦藥,卻喝出了的味道。
又想到自己如今境,大事未還被重重堵截,日後沒有安生時候。也罷,何苦把也牽連進來。
姚妍到了院中方長出一口氣,捧住臉想:難不這人並非太監?若非太監,位高權重,真真夫婿好人選。
又拍了拍自己腦袋,前世這人可是兩年未有子嗣。重來一回,不能拿自己終幸福冒險。
主持大師在遠看著這裏景,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人絕非表現出來那樣純良,但願外甥別了套。
第二日,姚妍說走便走,臨行前往安王窗邊站了片刻,終究沒有進去,歎口氣便走了。
而安王一直等進來,哪怕見上一眼,卻連這也沒有等到。聽到那一句歎息,心裏了又,終究沒有舍得開口留人。
第一次見到對他不死纏爛打的人,他卻反而隻能無奈放走。
而沒等到安王主開口的姚妍,心裏也埋了一影,心道昨日果真隻是一時假象,這男人心裏並未有。
不過管他是不是太監,日後但凡能用上,厚著臉皮也要去求一求。
著濟南府城樓,姚妍歎萬千。上輩子被宋管事等人給整了一頓,這輩子可要好好討回來。
吩咐丁師傅:“您派人先打聽一下宋管事等人住到了哪個孟家客棧,咱們暫時先避一避。”
丁師傅明白了,姚姑娘這是不想同路了。
本以為要等好一會,消息才能傳回來,可眨眼見打探消息的小鏢師便回轉了。
“濟南府東南西北四家孟家客棧,我本想先到南店看看,沒想到一進城便見到了宋管事,正坐在城牆下曬太。”
姚妍:“……這大冬天的,宋管事倒是好興致。”
那人裂開笑:“我怕他們認出我,便將帽子圍巾一遮,問旁邊的人他們這是幹啥。那裏閑漢多,打聽事方便。”
宋管事等人如此淒慘,其實說來也簡單,都是沒錢鬧的。
這些人路上遇到黑人截殺,人倒是死得不多,但多多都帶了傷。一看勢不對,這些人跑得比兔子還快,哪裏顧得上財。
等回過頭來發現自己無長,又跑回道上尋找馬車,可哪裏還能找到。又因為一路靠走,到了濟南府城門都關了,隻好在冰天雪地裏混了一夜。
本就上帶傷,又被凍傷,一個個再不找郎中估計小命不保。
但看郎中要錢,他們哪裏有?
出門在外,這些人多上有幾個銅板,可奴才又有幾個錢。唯有宋管事還好些,隻是混逃跑中也沒剩多銀兩了。
若要救人,銀子必然一個不剩,若不救,宋管事怕回去不好代。正猶豫中,有了解他的便威脅道:“宋管事,當初夫人可是給了你五百兩銀票,咱們去江南還多花了幾個錢,可自從到了姚家,之後花費可全是他們來負擔。咱們都傷了,你還留著銀子裝進自己腰包裏?”
其他人附和:“對,老宋你趕快拿銀子,咱們死了,你一個人回府也活不。”來江南算是差,這些都是家生子,背後關係複雜著呢,也不是好得罪的。
宋管事急的頭上冒汗,把荷包往外一掏:“你們看,這裏麵哪有銀子。就這幾兩碎銀子還是我那婆娘給的,讓我從南邊多買幾盒胭脂,說是便宜又好用。”
有人不服:“夫人信任你才你保管,你竟然丟了!當初姚姑娘要去千佛山,你偏偏不去,若是去了,哪裏會遇到這種事。”
“就是,你平日就自作主張,還克扣銀子,別以為咱們不知道。尋常無事我們睜隻眼閉隻眼,可咱們如今小命都快不保,你還這樣便是下作,讓咱們瞧不起你。”
這些人裏有男仆有婆子,這些還好說,問題是護衛也虎視眈眈盯著他,宋管事覺得自己要不掏這個錢,這些人能生撕了他。
為了平安活到京城,宋管事隻好掏銀子給這些人找了郎中。
結果自然是錢花了,這還是郎中好心給免了零頭。因都是皮外傷,再就是凍了一夜有些風寒,弄點尋常藥便好,倒是不麻煩。
可之後呢?沒錢日子豈能好過?著肚子,越發覺得寒迫要死要活。
他們尋到孟家客棧,說是與主子走散了,約好了在這裏見麵,最多一兩天便匯合,請掌櫃通融通融,讓他們先住進去,哪怕是大通鋪呢。
宋管事覺得大通鋪委屈了自己,可客棧掌櫃還嫌棄他們呢。一臉滄桑,一臭味,衫還破破爛爛,尤其還有好多個掛彩的,總之就不是正常人,不定是哪家土匪窩子裏出來的,與人火拚失敗了,來坑他們客棧的。
客棧背後靠山,能怕無賴?直接將人哄走。
宋管事又拿出英武侯府名頭,被嘲笑個底朝天。│思│兔│網│
“莫說英武侯府,便是國公府我們也不給白住,在濟南府地盤上,小小侯爺我們還看不到眼裏。”小兒一邊說一邊“呸”,騙吃騙喝還有理了,德行!
不僅孟家客棧,論誰都不會施舍,便是麵鋪子都懶得施舍一口麵湯,嫌棄他們髒了地盤。
極了護衛還想耍橫搶包子,被老板娘掄著子便打了起來。雖然是小本買賣店裏沒幾個人,可街坊都是認識的,老板娘一聲吼,圍過來幾十個人。
別說山東大漢,便是大娘都壯實,沒把他們揍死算是手下留。
無法,最後這群人隻能淪落到在南城門蹲守等姚妍一行人,比狗等主子還急切。
聽完這些,姚妍隻覺心通泰。上輩子這些奴仆一個個比大爺還拿譜,時不時說些不中聽的暗示,坑往外掏錢,不然在侯府中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現在好了,加倍讓他們嚐嚐挨凍被人欺負是個什麽滋味!
第8章故人
一路往北,一馬平川,路越發寬敞平坦。
當初因宋管事催的急,京杭大運河還在冰封期,姚妍一行便隻能坐馬車顛簸。如今道好走,速度也能快上許多,不到半個月便進了京城。
自宋朝開始,江南富庶超過北方,這幾年又因為東南起了海運,越發豪富起來。但到了京城,一行人方知小看了北方,帝都終究還是有帝都氣派。
姚景元小小年紀,從未出過蘇州城,最多也不過跟著母親到郊區寺廟上個香而已。後來一路被顛簸得蔫蔫的,話都不多說,更談不上有觀景好興致。
這會卻趴在車窗上連連驚呼:“姐,轉糖人的!那個小孩拿著一匹馬!姐,看那裏,耍猴的!那裏,玩把戲的……姐,到都是賣好吃的!”
文琪文慧也跟著連連點頭:“京城真好,連街道都比咱們南邊寬了三四倍,天也更清湛。”
劉嬤嬤笑得低調又自豪:“那是,隻有京城這樣好的地方,才能培養出咱們夫人那樣優秀的閨秀!這才是南市,不過是窮人住的地方,小打小鬧而已。到了皇城附近,到都是侯府、國公府,還有一二品大員聚集,那才華貴氣派。”
姚景元眼睛一亮:“舅舅家也是侯府,肯定也氣派嘍。”
劉嬤嬤笑:“自然。”角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心想若是侯爺真重這一對外甥外甥,就不該隻派宋管事那等二等奴仆,好歹會派一個主子去迎一迎,哪怕是祖中旁支呢,名頭也好聽。且宋管事之流不過奴仆,態度卻稱不上多恭敬,可見主人態度了。
姚妍著弟弟碎發,“雖是舅舅家,卻和咱們娘親不是一母所生,景元莫太過依了。你想想咱們蘇州城富貴人家有幾個沒有妾室的,不同母親生的孩子真有那麽團結友?”
姚景元雖小,卻不傻。仔細一想邊認識的孩子,果真如姐姐說的,異母所生兄弟姐妹即使在外人麵前都時不時打機鋒,在家裏還不定鬥什麽樣的烏眼。
他眼神黯淡下去:“姐姐,我懂了。如果舅舅待咱們不好,咱們是不是回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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