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叔拜拜。”他才回過神，掌心合攏，似乎是抓住了“溫玉”兩個字，又或是“溫玉”這個人。

戚珍看夠了，聽夠了，在武大海言又止的神中，關上窗，顧自己的事業去了。

溫玉跑出暗巷，心口跳，默然裝作若無其事模樣，慢慢往士站走。

湯佳宜問：“伊莎貝拉，你怎麽會認識那種人？”

溫玉替理了理糟糟的頭發，說：“我不認識他，他閑得無聊才出現。好了，回家吧，周末愉快。”

提步往前，耳邊似乎還殘留著他上餘溫，滾燙灼人，同他的人一樣，氣勢洶洶，不問緣由。需要時間平靜，這個莫名其妙卻算得上驚心魄的夜晚。

小一輛接一輛的來，還在抬頭看士路線，突然邊一人發聲，“你家那輛黑奔馳車呢？不來接你？”

他站在一旁，裝不小小心路過，不小心搭話。

等的士馬上站，正打右燈，緩慢行進，“你不是很神通嗎，不如找小弟去查，再列一張單據寫滿我生平事跡。”

陸顯說：“沒禮貌，你就這麽對待救命恩人。不是我，你還要跟那個衰仔拚命？抓個玻璃片做什麽？預備殺人？”

“他敢撕我服，我就敢割他嚨。到時候我算正當防衛，我才十六歲，一遇事嚇得掙紮，一不小心就傷到歹徒，有什麽辦法。”一席話，驚得邊男同學躲開五步遠。士站的人群已經開始向前流，溫玉排著隊，陸顯也站邊，但並不上車，隻默默看著走遠。

溫玉找到靠窗位置落座，車下廣告牌緩慢蠕，從高潔牙膏撤換速食麵，背景燈一時間亮得驚人，照亮他拔修長的，如一棵樹，枝繁葉茂蓬生長，每一片葉都蓄滿生機與力量。

他站在車窗邊，對著一陣壞笑。

說不出的道不明的意味。

乘客陸陸續續上車，司機關門，腳踩離合，預備起步。

陸顯依舊站在理五步遠的距離，盯著，盯到麵紅，偏過頭去讀廣告牌上宣傳詞。

這個時刻，滿地星，霓虹閃耀的夜晚，一切還未曾開始，一切還有得選擇，如果他不上車，如果士不肯停，如果再沒有一個座位留給他，如果的如果，無數的可能。

他在士即將駛離站牌的那一刻，突然間邁步上前，狠拍車門，被司機抱怨也一樣好脾氣地笑一笑，上車坐在後位置。

靠著窗，在夜風中，不發一語地看著纖瘦好背影。

路上，與影一分一秒變幻不同。

闌珊燈火一個接一個閃過，有時是紅，照在側臉上，將白玉一樣的皮染上一捧浮的赧，有時是藍，為眼底抹一層夜的璀璨。

電臺主持在廣播裏懷舊，沙啞迷人聲線談舊新歡，人生百態。

徐徐，有音樂緩緩流淌。

黃耀明唱縷縷斷斷續續都市緣，多旖旎風，多寂寞心事。一字一句，似乎就唱在耳邊。

“看遍了冷冷清風，吹飄雪，漸厚。鞋踏破路，再看遍遠遠青山吹飛絮，弱柳。曾獨醉病消瘦——”

誰是無可代替，誰為追夢浮生。

他在後點燃一支煙，任嫋嫋煙霧侵襲後背。因他一見就是不要命的古仔氣質，滿車人也沒一個夠膽上來指責他車吸煙。

幸好車窗大開，海風灌進車裏，吹散了酒後歌聲，“點點計算，偏偏相差太遠。兜兜轉轉化作段段塵緣，紛紛擾擾作嫁。春宵變掛，真真假假，悉悲歡恩怨原是詐。花香皆看化。”

明明是短暫相聚，閱過即焚，嚐過就忘，怎麽還敢期來日方長。

你隻瘋這一夜，拋卻了想念。

下車時，他仍在車上，換了位置，大約心境也不同。

他隔著窗同道晚安，“晚安，伊莎貝拉。”

聽見了，卻更加疑，直到呆呆看著小回歸它既定軌道，遠遠離去。

適才發覺，夜這樣靜，這樣空曠，聽得見每一步腳步聲，孤單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我自己非常滿意啊

磨了我四五個小時

好累。。。。

這篇文怎麽寫得我這麽累啊

8D哥

陸顯回歸永華道已近淩晨，正是媛夜總會最火紅時段。街市寥寥落落三五人來去，推開門滿屋嘈雜，牛鬼蛇神，爛仔鬼妹，音樂聲吵到你發火摔杯。

戚珍穿梭於一間一間燈昏暗的包房裏，領一隊隊爺小姐搔首弄姿任人挑選，習慣了與本埠各類大佬*詞豔語調笑，當然，人獨自出來打拚，想吃得開，首先得放得開，做了媽媽桑又怎樣，座上滿臉油的鹹佬忍不住上來一把，也隻能賠笑，最多裝模作樣推拒打趣，哎呀，死鬼，這麽多漂亮姑娘還來吃我的豆腐！那人一定說，誰也比不了老板娘風*有韻味。

一回生二回，三回四回客，誰喜歡大波，誰中意學生妹，誰是基佬，誰水路旱路都，腦子裏都有一本帳，記得清清楚楚。

服務行業，顧客至上。

“大D哥這麽晚才來？我悄悄同你說，今天新來一個十七歲小靚妹，又水又，你要是不收，就塞給太子啦。”安妮是北姑，從前做一樓一，老早跟了戚珍出來混，現在也算有點臉麵，跟太子秦子山私底下往不，不過人嘛，又是做這一行，還沒到三十就覺得是世界末日，心眼小，脾氣大，給點好臉就不知足，想管太子的事，還要拿他當冤大頭。

陸顯撓了撓頭，皺眉，手進兜裏找煙，忽明忽滅的燈裏拍一場偶像電影，他隻差邪魅地勾一笑，演一段古仔兄弟，穿低腰牛仔，一鐵鏈掛在腰上響當當，再紋一降龍伏虎，閑得無聊著上十二點街上巡邏，最後老婆老媽都被死，隻跟兄弟抱團，抓一把西瓜刀立誌複仇。

隻有花癡臺下喊，好帥好勁好迷人。

“珍呢？我找。”

安妮急切的眼神由濃轉淡，黯然道：“還是珍姐福氣好，有大D哥你肯想著。不過才進了七零七，吹水權定的場，你知道啦，權哥一直對珍姐有心，不到半小時珍姐難。還有，太子今晚問你了好幾回，說你工啊。”④思④兔④網④

陸顯擺擺手，“嗯，行。”行什麽行，前兩年看起來勢頭大好的一位，結果等太子回來接班，還不是被打到不敢吭聲，所以說，風水流轉，在誰上都不必下大注，免得賠到飯都吃不起。

陸顯與秦子山麵，一屋子人湊在一團溜冰，先他嚐白，高純度，新品種，再喝酒，整三杯洋酒下肚，喝到滿酒氣才開始吹水打諢，秦子山是秦四爺的老來子，從小送到國外避風頭，讀書多，花錢猛，回來做事最講派頭，油頭麵西裝革履，最聽手下人奉承諂。一見麵最恨是陸顯，一個地頭蛇，也敢事事搶他風頭，簡直找死。

秦子山邊孫進良說：“人人都有靚陪，大D哥那麽叼，怎麽能缺人？放心，給你留了新鮮貨。阿，起來去陪你D哥玩兩把。”

沙發角落，小姑娘站起來，跟安妮說得沒差，又水又，孫進良大一把，笑說：“你有福啦，知不知道大D哥的名字怎麽來的？D是什麽？是大叼啊，不過那麽，不文雅，秦四爺親自改的，D哥。”

轉過頭來又同陸顯說：“D哥，沒關係，盡管搞，搞到進醫院算工傷，歸珍管！”

一群男人，一群流氓，說這類話題沒底線，講到小姑娘滿臉通紅，眼看就要哭出聲，被孫進良罵一句，嚇得，癱在陸顯上，弱弱小模樣實在勾人。

秦子山說：“聽說你最近喜歡學生妹，怎麽？這個不合心意？”

陸顯上那點毒品勁還沒過，講起話來也沒遮攔，接了頭佬遞過來的大麻繼續，“說實話，人嘛，管長得什麽樣，關掉燈，隻剩上下兩張，哪一個用起來不是一樣。”

孫進良立刻反駁，“那不是，有有鬆，有寬有窄嘛。上了二十五，搞起來就沒勁。還是D哥有眼，學生妹最，起來嗯嗯啊啊那個——”說完自己扭著腰學起來，惹一陣哄笑，氣氛良好。

秦子山又跟他聊起來放貸的事，先好話說一筐，再懇請他接收，實質上要架空，把他扔去收債。跟滿的頭佬一樣，做蠢事，天天一把刀、一桶油漆上門去要債。

等到散場，陸顯同武大海與徐千窩在戚珍的麻將房裏煙，武大海一路罵個沒停，“我，誰他*媽願意去誰去，老子不去。老子十三歲出來混，就沒見過哪個像他那麽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兄弟們出生死給他整好了龍興幫，他一來，就恨不得咱們都死！要我跟著人家屁後頭要債？幹脆他去吃*屎！”

陸顯坐在小沙發上，長搭著玻璃茶幾，懶洋洋沒神，隻顧一接一他的煙，並不多話。

徐千說：“他最近跟哥倫比亞那幫鬼佬接頭，估計要放棄金三角那條線，直接從南洲拿貨。不過這一段風聲，警察死盯，他也沒敢有大作。但他那個賺了五塊錢都恨不得講一夜的格，估計忍不了多久。要是連白都不讓我們手，底下人真要死。”

陸顯抬頭，看著天花板說：“隻要秦四爺還話事，他就別想金三角這條線。秦四爺跟緬甸人做了二十幾年生意，不是他說斷就能斷得了的。要不然，北朝鮮也種罌粟，他怎麽不去東北買。”

“他幹脆在家門口種啊，更發達。”武大海大笑，總算輕鬆一點。

適時戚珍推門進來，見屋子裏煙熏火燎好似火災現場，忍不住多說一句，“你再，當心肺都爛掉。”

陸顯長長吸一口煙，滿不在乎，“我何止肺爛掉，我就是徹徹底底爛人一個，你不知道？”

武大海和徐千都站起來，恭恭敬敬喊，“阿嫂。”再看陸顯眼，帶上門自己去找樂子。

隻剩陸顯與戚珍。

陸顯姿勢未變，原本高高壯壯一個人，像被人掉脊骨，陷在沙發裏，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