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隨手往北一指,倒並不算騙人,靖寧侯府也在北麵。
但裘瑜如何想,就管不著了……
反正今日打出連月公子的名號,就是希他能多多聯想,想得越深越廣越好。
果然,裘瑜的眼微微一,眸間多了一些東西。
酒席已散,賭局終了,銀票到手。
薛琬便就告辭,打了個哈欠,“已晚,我該回去了,免得徹夜不歸,驚了家兄,便就不了。”
家兄,不過是個誤導對方的托辭。
頓了頓,“啊,對了,多謝裘大人今日款待,改日你若是得空,也讓我還你一席吧!酒佳肴,應有盡有,隻盼能讓你盡興就好。”
賬是裘瑜結的,別看點的菜不多,但要真的自己出這筆錢,也是疼的。
至能喂花和駱真吃三個月的呢!
所以,這謝之言倒是發自肺腑,真心地很。
在裘瑜殷勤的護送下,薛琬帶著花和駱真泰然自若地在眾人尊敬又好奇的目中離開。
舉止風流飄逸,眉目俊朗又冷清,通王公貴族的氣派。
引得人竊竊私語,“這就是平王?果然是潢貴胄,俊逸非凡啊!”
“平王年初剛滿了二十,他這次回皇城,莫非是陛下要選平王妃了?”
“似乎真有這一,前幾日家父請了畫師心繪製了我五妹的像,聽就是送去宮裏給貴人們過目的。”
薛琬將這些議論聽在耳中,卻毫不展任何緒,隻是雲淡風輕地笑著。
這就更坐實了平王的份。
本不怕別人誤會。
真正的平王此刻應該正被困在北疆王的溫鄉中,三年五年的回不來,所以,暫且用一下他的份,也不會有人察覺。
等到這些人發現有所不對,所謂的連月公子,早就不知所蹤了。
跟在殷勤的裘瑜後,花和駱真一左一右伴在側,就要順利地邁出君悅樓的大門時,卻忽然被人攔住了。
來人是甄國舅。
陛下的元後是護國公甄懷遠的長,景五年薨,到如今已有快二十年了。但陛下對甄皇後深篤,再不曾令立新後,所以,護國公府甄氏一門聖眷濃厚。
甄皇後唯一的兄弟名甄楷,雖是護國公世子,但眾人卻更喜歡尊稱他一聲國舅爺。
國舅爺文不武不就,但對經商卻別有一番賦。
隻可惜,本朝從太祖起就明令皇親國戚在朝員不準經商,所以,國舅爺便隻能躲在幕後隔空打牛過過幹癮。
這君悅樓,便是他其中一產業。
裘瑜見驚了國舅爺,心裏越發篤定了連月公子的份。
他笑著給甄楷請了安,“國舅爺今日怎有空來君悅樓耍?”
甄楷的目盯著薛琬不放,“這位是?”
為陛下唯一的舅子,他自然是見過平王的。不過相不深,這兩年也不過是驚鴻一瞥遠遠看見,並不算悉。
這打眼一瞧,眼前這人確實有幾分平王的風姿。
但……總覺得那裏有點奇怪。
是哪裏呢?
薛琬笑著衝甄楷點點頭,“在下連月,見過國舅爺。國舅爺來得晚了,裘大人的春風釀可是一滴都不剩了哦!”
頓了頓,“兩年前臨江侯那罐春風釀,不知國舅爺是否還記得?”
甄楷臉一變,目裏的懷疑便都收了起來。
他的態度立刻就恭謹熱了許多,“啊,那事兒啊,嘿嘿。”
兩年前,臨江侯過生日,不知道從哪弄了一批春風釀過來慶賀,甄國舅不過是晚到了一些,這幫人居然就將上等好酒喝得一滴不剩。
國舅爺一生氣,就親自從自己府上帶了春風釀過去,自飲自唱,給臨江侯下了好大的麵子。
雖不是什麽聞,但畢竟不是什麽好事,知道的人不多。
恰好,平王當時也在場。
甄楷便不疑有他,笑嗬嗬地道,“連月公子這就要走了?難得相聚,不與為兄再喝一遭?”
既然平王自稱連月,不肯以真份示人,那他又何必非要挑明?
他甄國舅還是很懂風的!
薛琬又打了個哈欠,“舟車勞頓,又喝得多了,有些困倦。下次再與國舅爺敘舊吧!”
話音剛落,甄楷後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道深紫的影。
麵如冠玉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麵沉如水地道,“連月公子既是困了,那不如讓本王送你回去吧?”
他皮笑不笑地扯了扯角,“反正順路。”
薛琬的子微微一震,好半才回過神來。
這聲音的主人是誰,這世間恐怕沒有人比更悉的了,分明不久之前才與他朝夕相,但再聽到這聲音時,卻已經恍惚隔世。
真人……惆悵啊!
是陳王。
薛琬知道,陳王已經看穿了,之所以不揭穿,必定是因為對存有好奇。
屈指一算,這個時候,陳王麾下應該已經網羅了眾多能人異士,為他服務的報網也開始初步運行。
但他的手,還不曾有機會往千機司放。
所以,他還沒有收服千麵聖手閻崖子,對易容,還沒有深的涉略。
陳王惜才,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對他有用的人才,這大概是他沒有揭穿不是平王的理由,也是他想要送回府的原因。
他打算收服。
對於曾經的主子,薛琬對陳王一直都懷有特殊的,依賴他,又害怕他,可是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
甚至想過,在完了自己的夙願之後,遲早也是會重新皈陳王的麾下的。
但,還不是現在。
家族的前途未卜,父親的命運飄搖,那些前世的悲劇尚未避免,那才是首要的任務。
另外,心底有一個聲音對,“這次,你不要一無所有地被他收容,你要為他不可或缺必須得到的力量,這樣他的眼睛才會真正地注視著你。”
再等一等。
還不是現在。
薛琬長長的睫微微著,語氣卻是平靜如水,“陳王殿下客氣了,你才剛到君悅樓,還是好生用這裏的酒佳肴才是。”
對著院子裏輕扣手掌,不一會兒,便有華麗的馬車驅趕至跟前。
滿臉胡虯的車夫掀開車簾,薛琬的一隻腳已然邁上馬車,手臂卻被陳王輕輕拉住。
陳王致麗的臉上,帶著幾分看不的興味,“王是聽到連月公子到了,才會趕來君悅樓的。你若是走了,我留在這裏還有何用?”
他忽然笑了,“不如,你載我一塊兒走吧?”
話音剛落,他居然就毫不客氣地越過薛琬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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