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驚掠隻在瞬息之間。

劉唐伏法，孫犁這個從犯也已經判刑，案件審理到這兒終於是接近尾聲，素嬈眼角餘掠過癱在一旁的某人，不經意道：“大人，命案真兇落網，那也該審審另一樁案子了。”

“什麽？”

顧城疑的看。

“偽造兇手，人頂罪……”

“姑娘說的是，是該好好查查。”

顧城恍然大悟，順著的視線向躺在一旁不知死活的劉縣令，為難道：“可劉大人都昏厥了，這案子也沒辦法繼續審……”

“隻要人沒死，總有清醒過來的時候。”

素嬈頷首接過了話，很是配合道：“大人要是覺得乏味，還可以喝盞茶，慢慢等。”

他們能喝茶聊天，時間晃眼而逝。

躺在糙的地磚上，可未必有這樣舒適……

“不，不必等了……”

劉縣令手腳適時了，睜開眼，很是艱難的扶著腦袋站起來，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這次可不是裝的，劉唐拳拳到，他一把老骨頭哪裏承得住？

原想著借此能躲過追責，沒想這一個兩個都是黑心肝的，竟有和他耗上的意思，他萬不得已隻能‘醒過來’。

“大人，下也是子心切，才會一時鬼迷心竅，犯下這筆糊塗賬，請大人開恩。”

“你可不糊塗。”

顧城冷哼了聲，“天高皇帝遠，管不到你這浣花縣，所以你才敢以勢人，造假案？”

“大人慎言！”

劉縣令麵容一肅，“下頂多犯了失察之罪，何來的造假案？尋孫犁頂罪下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麵，也未曾指使旁人去做，至於抓痕，當時在現場的人那麽多，憑什麽說是本的消息？”

“看來劉大人早就想好了措辭來應付本，這倒有些麻煩了。”

顧城看向素嬈，大有詢問之意，素嬈斂眸沉思了會，對孫犁問道：“他說的況屬實？”

“是！”

孫犁答得果斷。

“這樣一來的話，按照律法，頂多就是罰俸……”

素嬈語氣不急不緩，像是喃喃自語，但聲量又足夠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楚，劉縣令麵微喜。

幸好這東西沒有咬，要是攀咬他，他總還有旁的話來分辨。

這樁案子他本就不知，還是查到一半兒，家裏突然來人才知曉的，前後不過傳了句‘抓痕為證’回府，傳話的小廝是他們家家奴，斷不敢賣主。

他自領罰俸總比丟要強。

“縣太爺就算沒有讓孫犁造假替罪，那他包庇劉唐殺我妹妹，打斷我這條總是事實，求欽使大人明察！”

素嬈正等著看孫犁如何應付，結果沒等到想等的人，趙平卻搶先衝了出去，跪在了大堂正中，對著堂上連連磕頭。

“求大人明察！”

劉唐敢肆無忌憚的殘害民，不就是因為有個當縣太爺的爹嗎？劉縣令擅用職權，以權謀私，包庇兇犯，這才是源。

然而能讓趙平豁出去最關鍵的原因，是他今日站在這兒已經得罪了劉家，如果不能將他們連拔起，等欽使一走，以劉縣令睚眥必報的格，他小命休矣！

素嬈大抵能猜到他的想法，見狀，無聲的搖了搖頭，他此舉還是過太心急了些。

孫犁能設局讓他出麵，自然清楚這樁案子及趙蓮兒的命給予劉璋打擊有限，必然還有其他準備。

他如今沒了孫犁的‘幫助’，想扳倒劉璋，幾乎不可能！

果然，這念頭剛從素嬈腦海中掠過，就聽見劉縣令道：“什麽殺？你那妹妹整日裏拋頭麵，勾引男人，你我願的事兒怎麽談得上殺？”

“明明就是家道中落還妄想攀高枝，嫁進我劉家做，被拒絕後以死相自食惡果，是你自己不相信，非要背著來縣衙大鬧。”

“本念在你痛失親眷的份上還給了你些銀子，你嫌，又在公堂上打砸吵鬧不肯甘休，本忍無可忍才施了杖刑，瘸了那是你運氣不好，賴我做什麽？”

劉璋說著對堂上一拜，義正言辭道：“趙平這是構陷汙蔑朝廷命，還請欽使大人嚴懲！”

“你，你這個昏，你胡說八道……”

趙平頭搖得如同撥浪鼓，連連叩拜，“大人，他顛倒黑白，真相本就不是這樣子的，我妹妹沒有勾引劉唐……”

“怎麽沒有？當街對著唐兒丟帕子可是有許多人瞧見的，一個姑娘家如此不知廉恥，本都替臊得慌。”

劉璋冷笑，說話毫不留。

趙平氣的渾發抖，眼珠泛紅，“不是，沒有，那帕子，那帕子是劉唐搶去的，大人——草民說的都是真的，草民冤枉，我小妹冤枉啊！”

“你敢告，那就拿出證據來。”

劉璋又道。

三年前的案子，就算當時有什麽證據，隨著時間流逝也早已消失得徹底，劉璋就是知道這點才有恃無恐。

公堂上雅雀無聲。

其他人麵麵相覷沒有吱聲，趙平有苦難言，猩紅著眼死死瞪著一臉無謂的縣太爺，恨不能撲上去生啖其喝其。

一片死寂中，子輕笑聲傳來，綿綿，暗裏藏針。

“劉大人這番說辭教人聽著，還以為貴府公子是什麽人品端莊，持清正的好人，大人先前不也說我爹殺李夫人，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劉璋得意的神頓時凝在臉上，循聲去。

素嬈攏袖端坐著，見他看來，麵不改的扯了下角，隨即移開視線瞥向孫犁，孫犁他額上青筋暴起，略挪了挪子，整個人繃的像是拉滿弓的弦。

心下微，這是終於要出牌了嗎？

下一刻。

“趙蓮兒在你裏是**婦，那白桃呢？我倒是想聽聽你打算怎麽說？”

孫犁緩緩抬起頭，定定的著劉璋。

趙平聽到這聲‘**婦’倏地扭過頭去，正要發作，卻在清晰的看到那雙眼中滿盛的怨恨與憤怒時，驟然僵住。

他提到了一個人！

白桃！

這名字聽著很是耳，但一時半會又讓人難以回想起來，素嬈竭力搜刮著腦海中的記憶，忽然靈一現。

“白桃不是那家豆腐坊老板的兒嗎？”

的話很快引來了其他人的附和，“對對對，就是，都死了十多年了，好端端提起做什麽？怪瘮人的。”

“孫犁問縣太爺對一個死人的看法做什麽？”

“難道，白桃之死和他有關？”

……

在這左一句右一的議論中，劉璋的臉終於變了，因恐懼而微微抖，神僵，一言不發。

素嬈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尤其是看到孫犁見到劉璋反應後，那殘忍又逐漸擴大的暢快笑意，沒有抑，沒有束縛，沒有偽裝，有的隻是豁出一切堵上命的，決然！

倏地明白了。

今日之果，昔日之因。

這，才是他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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