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泄題的事足足調查了半個月,聶清舟又被去問了幾次話,后來就清凈下來。不久之后突然傳出消息,說是抓住了作弊的人,給了記過分。考慮到對學生的保護,學校并沒有公布作弊人的姓名和班級。
張宇坤和賴寧憤憤不平,號稱常川第一消息靈通的張宇坤天天在高一教研組附近溜達,就想聽真犯的信息。賴寧不會撒謊,聶清舟每次看張宇坤不在,一問賴寧他一準餡兒,聶清舟就得跑去辦公室附近把張宇坤拽回來。
周五中午聶清舟又逮到了在辦公室附近轉悠的張宇坤,他拍著張宇坤的后背說:“宇坤啊,你這麼仗義,我真的特別謝你。但是這事兒翻篇了,管他是誰了題,我已經不關心了。”
張宇坤梗著脖子,氣道:“那怎麼行,上次打球實驗班那些犢子還怪氣說你作弊,憑什麼那崽子題目罵名讓你背?”
“我不在乎啊,反正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索也不洗了,就在黃河里泡著吧。還有下次月考、期末考試,證明自己的機會多了去了。倒是那個題目的人,你要真把他的名字往年級里大肆宣揚,那他還做不做人了?十六歲的小孩,誤歧途,心理承能力差,折騰出個好歹怎麼辦。”聶清舟用胳膊夾住他的脖子,扭著他的力氣把他帶離老師辦公室。
“但是我今天聽到了有用的消息!”張宇坤力掙扎。
“你知道題目的人是誰了?”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給你潑臟水的人是誰了!”
“潑臟水?這全年級的人不都往我上潑嗎?”
“不是!我是說那個撒謊說你潛辦公室的家伙!”
聶清舟驚訝之余,束縛張宇坤的力氣就松了,張宇坤掙出來,站在他面前擼袖子:“是大鵝那個王八蛋。”
這一串名稱讓聶清舟懵了片刻,他說:“你是說聞鐘?”
張宇坤點頭如搗蒜,指了指坐在里面的一班班主任,說:“就在第三扇窗戶下邊,我剛剛聽到一班班主任和高娟梅在說這件事,高娟梅說‘聞鐘不是說那天晚上看見聶清舟了嗎?’,一班班主任說‘那天天黑,聞鐘可能看錯了’。我呸,什麼看錯了!我看就是聞鐘嫉妒你搶了他的第一,所以陷害你!”
聶清舟瞇了瞇眼睛,眼神冷下來。張宇坤興道:“怎麼樣,舟哥,我們去把大鵝出來對質!一定要好好教訓他,我還沒看過你揍人呢……”
聶清舟哭笑不得,只能先拉著張宇坤回教學樓上課。整個下午張宇坤都躍躍試,時刻準備去一班干架,無奈被聶清舟死死摁住。
直到周末張宇坤還念念不忘,他們三個人在公車站等車去球場打球,張宇坤抱著球跟賴寧抱怨:“大鵝這麼舟哥,舟哥還不讓我跟別人說,咱怎麼能這麼任人欺負呢?”
聶清舟穿著件煙灰衛,拉著手上的護腕,這東西還是前人留下的產,“聶清舟”的零花錢都花在這些東西上了。
“你說出去又能怎麼樣,現在大家都覺得是我了試卷,你說聞鐘那天看到我去辦公室了,不是正好坐實我的嫌疑嗎?大家都會懷疑我,誰會懷疑他說謊?”聶清舟氣定神閑,說道:“但他這樣下去也不行,害人害己,我自己去找他理。”
“好好揍他一頓!”
“有很多不用手,也能讓人難的方式。”
“聞鐘!”
“我知道,聞鐘的事……”
賴寧著急地拉過聶清舟的胳膊,指著不遠說:“你看!聞鐘在那里!”
張宇坤和聶清舟立刻轉過頭去,隔著無數高高低低的人頭,在車站的另一邊,站著個穿著白襯衫灰風,個子不高的清秀男生。在他邊還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穿著黑運外套,配著黑長的生。
“夏儀?夏儀怎麼也在?”聶清舟的注意力只在聞鐘上停了一秒鐘,立刻轉移到旁邊的夏儀上。
張宇坤眼睛一轉,提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今兒是周末哎,他們還單獨出來見面,你說他倆是不是……在約會啊?”
說完他和賴寧的目一致投向聶清舟,仿佛在他們的眼睛里,聶清舟的頭上已經虛空戴上了一頂翠綠的帽子。
聶清舟渾然不覺,他聽了張宇坤的話臉一變。眼見著一輛公車來了,夏儀和聞鐘順著人流移,看來是準備上車。他對張宇坤和賴寧擺擺手,說:“今天我不去打球了,對不起啊你們自己去吧!”
說完他就跑過去,跑進候車的人流里。車門打開之后人烏央烏央地往上涌,夏儀和聞鐘在隊伍前列,上車之后就走到了車尾。而聶清舟在隊伍最后面,上了車就只能在車頭站著,隔著老遠看著他們兩個人。
聞鐘時不時跟夏儀說什麼,夏儀也會回應,可能是因為公車太吵的原因,夏儀說話的時候會微微靠近聞鐘,兩個人看起來有些親。
聶清舟看得火冒三丈,宛如一個看著白菜被豬拱了的老父親。
他其實對早沒什麼偏見,誰還沒個青春萌的時候,他上高中的時候也喜歡過同班生。但是聞鐘這個人人品不行,自負、好勝心太強,為了個年級第一就編造謊言污蔑別人。這樣的人容易走極端,就像個定時炸彈,在他上倒沒什麼,但要是炸到夏儀……
聶清舟不由得拳頭,他想起來自己上大學時有跳樓輕生的同學,聽說就是因為失想不開。他覺得夏儀沒那麼脆弱,但這樣的人如果被真正信任的人背叛,誰知道會有什麼后果。
聶清舟越想越嚴重,儼然一個舉起大棒,準備打鴛鴦的惡人。
他一直觀察著聞鐘和夏儀,等到他們下車的那一站,他也下了車,遠遠地跟著他們。剛走兩步,他就聽見后兩聲小小的呼喚:“舟哥!舟哥!”
聶清舟愣了愣,回過頭去就看見了抱著球的張宇坤,和貓著腰揮手的賴寧。
……他們倆怎麼跟過來了?
這倆人幾步跑過來追上聶清舟,賴寧的眼睛一直盯著遠的夏儀和聞鐘,小聲說:“走走走,咱別跟丟了。”
“你們來干什麼?”
張宇坤拍著聶清舟的肩膀,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舟哥,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一直想等你自己告訴我們,誰知道你一直不好意思說。”
“……說什麼?”
“舟哥你這段時間,為什麼跟變了個人似的,學習這麼用功,又戒煙又不打架,不罵臟話又注意儀表。其實這個原因我們都知道。”張宇坤語重心長地說:“你也不用有什麼負擔,我們會幫你保守的。”
聶清舟莫名有點心虛,他覺得張宇坤就算想象力再富,也想不到他是從未來過來的人,又不明白張宇坤在說什麼。
“什麼?什麼原因?”
“嗨呀,不就是你追夏儀這件事嘛!”
一時之間,聶清舟的臉十分好看,他說:“我,追夏儀?”
“是啊,舟哥你對夏儀的我們都看在眼里,真的,天地。你放心,我們一定支持你!聞鐘那犢子算哪蔥!我們一定幫你把嫂子搶回來!”張宇坤拳頭,滿臉堅決。
聶清舟哭笑不得,頭搖了撥浪鼓:“不不不,你們誤會了,我對夏儀沒那個意思。”
“哎呀舟哥你就別不好意思了。”
聶清舟正想解釋,就見賴寧從前面又跑回來,滿頭大汗著急道:“你們怎麼走得這麼慢!我剛剛看見聞鐘和夏儀進書店了!”
聶清舟于是暫且把解釋放在一邊,轉頭跟著賴寧一路小跑,跑進了路盡頭右轉的那家書店。
他們剛剛乘公車一路離開了常川縣,到了常川隸屬于的虞平市中心,這家書店是虞平最大的書店,周末時客流不。聶清舟和賴寧、張宇坤在人群中穿行著,搜尋聞鐘和夏儀的影。
賴寧邊找人邊慨道:“這學霸就是不一樣啊,約會都來書店這種地方。”
張宇坤拿胳膊肘捅賴寧:“別說了,你這,什麼惹舟哥難你就說什麼。”
“……我沒喜歡夏儀。”聶清舟再次澄清。
“行了舟哥,你不喜歡夏儀現在在干啥呢?別不好意思了。”
聶清舟眉心,只覺得有理說不清。
這座書店足有三層,他們找了好一會兒,終于在第二層教輔區看到了夏儀和聞鐘的影。夏儀手上拿著兩本綠的教輔,聞鐘蹲在地上指著最下面一格,抬頭跟夏儀說著什麼,夏儀點點頭,他就又出一本藍皮的書拿在手里。
那兩個人在書架走走轉轉,聶清舟一行三人就在不遠的兒文學區鬼鬼祟祟地看著,賴寧小聲說:“你別說,除了高之外,這倆人其他地方還配。”
這句話同時收獲了張宇坤和聶清舟的白眼。
聶清舟小聲問張宇坤:“你有沒有破壞約會的好方法?”
張宇坤靠近聶清舟:“還真有。”
“什麼方法?”
“來不及細講了,舟哥你可要做好準備。”
“嗯?”
聶清舟覺到腰上一陣推力,整個人就被推出去撞到了書架上,發出“砰”的一聲。他懵懵地站在原地,一回頭就看見不遠的書架間,夏儀和聞鐘抱著教輔看著他。
張宇坤在后面小聲說:“快打招呼啊!”
……這就是他說的好方法?
聶清舟在心里默默咬牙切齒,迅速調整表裝作意外,笑道:“好巧啊,你們也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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