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姮雖坐於車中,從不出去,但此刻神應之廣,足足可以覆蓋方圓三千米。假如縱“風”,還能將這個距離擴大到近萬米。
在昭王宮的時候,這麽做有窺伺殷長嬴的嫌疑,就沒這麽幹。
可眼下都出來了,殷姮當然不會錯過這個鍛煉自己能力的機會,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修煉,對力量的控製越發嫻。
正因為如此,對整支隊伍,以及前方的路,可謂是了如指掌。
然後就發現了不對勁。
此地之“氣”有異。
並非兇惡、煞氣與死氣,也不是靈山秀水,福地,卻給的覺有些怪,不似尋常之地。
“這段路什麽?”
標宛子和孫伯姬答不上來。
殷姮思忖片刻,便道:“伯姬,你去向容將軍要個人——太史局此番前來的人中,有你的侄孫,名喚孫青,把他喊來。”
孫伯姬嚇了一跳。
沒有孩子,與夫家關係平平,娘家侄孫就是最親近的關係了,聽見孫青也在隊伍裏,孫伯姬恨不得衝過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孫青才十三歲,都沒加冠,怎麽會進太史局?又怎麽會被派過來?他年紀沒到,還沒做的資格啊!
但不敢問。
殷長嬴用實際行告訴了含章殿的所有人,他們必須變聾子、瞎子、啞,如果他們不願意,那就去死吧!
所以,這些人睡覺都不安穩,唯恐夢中了,惹來殺之禍。
哪怕這一路上,他們已經沒繼續被囚,開始與其他人開始打道了,但幾年養的習慣還是難以改變。
為了保住這些人的命,殷姮這三年都裝看不見。但現在,決定慢慢把們改回來。
所以笑了笑,:“去把孫青喊來吧!”
孫伯姬猶豫了一瞬,還是向殷姮大拜,然後匆匆命寺人去吏所在的車輛,把孫青喊來。
也好幾年沒見著孫青了,在印象中,孫青還是垂髫子。可命宮人將孫青帶來後,孫伯姬先唬了一跳。
十三歲的孫青,竟已高七尺有餘,皮白皙,膀大腰圓,型壯碩,一個頂倆。除了臉上還有點稚氣,沒有胡子之外,他二十都有人信。
這年頭,個子大那是勇武的象征,男人就是要一腱子,一把好胡子,才值得稱道,壯而嘛!
像殷長嬴這種材頎長勻稱,高一米九,重一百四的,後世看是一等一的型男,走出去能迷倒萬千。但昭國群臣總覺得他年在鄭國了委屈,才會如此“消瘦”。如果不是殷長嬴個子高,怕是要沾一個“弱”之名了。
殷姮一開始覺得這審不能理解,而在宮中看到的寺人、宮人,材也正常,沒幾個胖子。直到這次出宮後,神識一掃,才發現社會主流風氣居然是這樣。
但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就算是王公貴族,也沒吃的條件。宮人要幹活,吃的東西又不多,更是胖不起來。
如果在常年吃素甚至吃不飽的況下,還有這種格,豈不就是生的大力士?
在生產力這麽落後的時代,力氣就是活下去的資本,壯漢人追捧也不奇怪了。
就算是自然叢林裏,捕食者也是越強壯才能活得越久。
孫伯姬盯著孫青,有無數問題想問,但在他用冷水、更換新的過程中,卻隻字未吐,最後隻是叮囑他:“千萬不得冒犯公主。”
隻憑這句話,孫青就察覺出了異常。
姑祖母太尊敬公主了。
這與傳言不符。
孫青雖然年,心智卻非一般人能及,否則太史令也不會見才心喜,收他為徒。
他在太史局打雜了三年,雖然平常醉心於文、地理、音樂、算這些深奧學問,卻也不忘豎著一隻耳朵,聽昭國朝堂上下的靜。
所以他知道,大王風評好,讀書習武十分認真刻苦,也經常去宗廟跪先祖,紮紮實實為先王守了三年孝,不食葷腥不近,沒有劣跡,卻也沒什麽驚人之舉。不像很多貴族子弟,老子剛死,就睡了父親的姬。
但自的好德行是一碼事,朝堂上的事又是另一碼事。
大王繼位已經三年,對朝政並沒有作主的權力,軍國大事都是相邦與太後決定。
話雖如此,可現在昭國上下有誰不知,相邦與太後有私。太後對相邦言聽計從,無有不應,手上的太後印,基本上就了相邦的私印!
相邦手握重權,廣蓄門客,生活奢靡,著書立,不可一世,狂妄到讓年昭王以“仲父”相稱!
這也是孫青為什麽想辦法鑽營到這支隊伍裏來的原因。
太史局雖然平常清閑,可一旦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哪怕錯了須臾,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眼看還有四年,大王就要親政,可相邦行事日漸驕狂,真的會放權嗎?一旦這兩位大人打起來,太史局第一個遭殃!
畢竟,阻止大王親政,最好的辦法就是“時機不符”,而時由誰來算?當然是太史局啊!
出於這種顧慮,孫青才主請纓,加這支隊伍,把人人都避之不及的苦差事當作保命之機。
但他卻沒想到,公主竟會主宣他!
是姑祖母了他的好話嗎?
不見得。
那公主是從何得知他的存在?難道隨行人員的名單,大王都給公主過目了嗎?
但宮中不是傳言公主病得已經了傻子,而大王手中本無權,大權都掌握在相邦一人手裏,大王全靠幾位將軍的支持,王位才能不倒。即便如此,也隻能忍辱屈尊,喚相邦“仲父”麽?
如果大王連這點事都能清楚地掌握,那傳言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孫青心中七上八下,卻知道自己已經卷了漩渦之中,無路可退。故他深吸一口氣,反而沉下心來,來到公主乘坐的安車之前。
大王特賜公主安車,由四匹駿馬,兩位駕手所控。
車廂部極大,可容二十餘人,並布縷孔網眼,既可通過調節合程度,從而管控車溫度,也可令外人無法窺探車況。
整個昭國,這樣的安車隻有三輛,都是大王的座駕,就連太後與王後都沒資格乘坐,大王卻賜了公主一輛!
雖然大家都,大王這是以榮寵之名,遮掩流放公主之實。
畢竟,安車再好,也是外。岷郡險惡之地,去那的人往往沒活幾年,就因為水土不服死了,哪裏比得上廬龍城半分?
原本信這法的孫青,此時卻將信將疑。
除了含章殿的宮人、寺人外,他還是第一個能上這輛安車的外人。
而孫青看見殷姮的第一眼,心中便隻有駭然——公主非但不見半點病容,而且容之盛,恍若神人!
而宮人們,包括姑祖母與孫氏標氏的恭敬姿態,也告訴孫青,公主雖年,卻是真正能作主的人,並非輕易能哄騙、擺弄之輩。
這對昭國來又不是什麽壞事,大王為何要故意瞞?
孫青心裏七上八下,就見宮人奉了一盞香飲給他,公主則饒有興趣地問:“這段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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