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算與反算二

“末將等參見裴將軍。”

聽得裴仁基有召，賈務本與其子賈閏甫自是不敢有毫的遷延，著便趕到了地頭，這才剛行進了中軍大帳，眼就見裴仁基滿麵鐵青之地端坐在文案後頭，氣明顯不對，父子倆心頭盡皆為之一沉，但卻不敢胡發問，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後，趕忙齊齊搶上了前去，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

“坐！”

裴仁基心正煩躁得很，兒就無心去理會那些虛禮，也不等賈務本父子行禮到位，便即一揮手，不耐至極地吐出了個字來。

“謝將軍賜座。”

賈務本父子自打投靠了裴仁基，就一直負責幫著打點後勤輜重事宜，此番出兵又被安排去輔佐裴行儼，先前一直待在左營中，還真就不知剛才中軍大帳的那場鬧劇，隻是見得裴仁基聲不對，二人的心弦可就不免繃了起來，兒就不敢，謝了一聲之後，便即規規矩矩地坐在了一旁，齊齊擺出了副恭聽訓示之乖巧模樣。

“爾等可都聽了麽，劉長恭那混賬東西敗了，僅以免，哼，為此，蕭懷靜那條老狗跟瘋了似地要攀咬老夫，此事當何如之啊，嗯？”

裴仁基並未繞甚彎子，開宗明義地便將賈家父子前來所要議之事道了出來。

“啊，這”

賈務本雖久在軍中，可一向都隻管後勤輜重，不軍略之能了，便是膽也不咋地，一聽裴仁基這般法，臉當即便是一白，瞠目結舌地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裴公，大事不好了，如今劉長恭既敗，裴公您不管是戰還是守，怕是都難逃蕭懷靜那老狗之彈劾，一旦事鬧大，後果恐有不堪啊。”

賈閏甫明顯比其父要機警了許多，眉頭一皺間，便已想了事的關鍵之所在。

“嗯此正是老夫憂心之所在，明山賈閏甫的字素來多智，且為老夫設一謀也罷。”

裴仁基久曆宦海，又怎會不知自此番恐難逃一劫，賈家父子前來，自然不是要他們來分析時局的，他要的是解決之道。

“裴公明鑒，竊以為事已至此，唯有轉投李，方可保得裴公一家之平安，不瞞裴公，末將父子皆與李有舊，若裴公能允，末將願前去口倉項此事。”

賈閏甫是個明白人，自是清楚裴仁基將自己父子來的真實用意之所在，無非是看重他們父子與李有舊罷了。

“唔而今蕭、張二人皆在營中，此又當如何，嗯？”

見得賈閏甫如此識趣，裴仁基繃著的臉立馬便是一鬆，不過麽，卻並未對賈閏甫所言加以置評，而是眉頭微皺地又追問了一句道。

“裴公明鑒，此二者不過都是案板上的罷了，若不知機變，左右不過就在您一刀而已。”

賈閏甫隻一聽，便知裴仁基對蕭、張二人皆已了殺機，之所以不明，無非是既要當表子又要立牌坊罷了，自然不敢讓裴仁基為難了去，這便著將話擺到了明上。

“也罷，他既不仁，也就休怪老夫不義了，明山且為老夫設上一謀，既要能除掉二賊，又須得防止軍中有。”

裴仁基心中原就殺機滿滿，這會兒有了賈閏甫的進言，他自是樂得表現一下從善如流。

“此事易耳，裴公隻消假稱議決進兵口倉，請二賊前來議事，料想二賊必無防範，且在帳中伏下刀斧手，刀殺之不難，至於齊郡軍將士麽，還請裴公放心，有賈某父子出麵，定能平諸將之心緒。”

賈閏甫自信地笑了笑，不不慢地便將所謀之策道了出來。直聽得裴仁基父子盡皆頷首不已。

“嗯，如此也罷，然，在此之前，還須得煩勞明山去口倉走上一趟，先與山公談定了諸事，老夫也好從容綢繆了去。”

裴仁基想了想，也覺得賈閏甫所獻之策頗為穩妥，隻是不免還是有些擔心李肯否接自己的請降，畢竟這月餘來，裴仁基在虎牢關可是沒打殺李的人馬，萬一要是李記恨在心，那樂子可就真要大了去了。

“裴公放心，末將這就去辦，定不敢有負裴公之重托。”

賈閏甫自是能理解得了裴仁基的擔心，二話不便亮出了願幫裴仁基奔走之態度。

“明山辦事，老夫自是信得過，事不宜遲，明山這就罷，早去早回，老夫便在此恭候明山的佳音了。”

有了賈閏甫的保證，裴仁基的心頓時為之大好，和煦地誇獎了其一句之後，著便下了令。

“諾！”

這一聽裴仁基都已將話到了這麽個份上，賈閏甫自是不敢稍有遷延，趕忙起應了諾，匆匆便退出了中軍大帳，自行趕往口倉去了

“報，稟將軍，賈閏甫那廝果然悄悄出了營，領著幾名親衛走百花穀，朝口倉去了。”

賈閏甫才剛沒多久，劉彪便已匆匆趕到了張君武的帳中，將其之向道了出來。

“嘿，這廝竟敢通敵，當真好膽，著弟兄們看一些，一旦這廝回轉，務必將其生擒，悄悄帶來此，不得驚他人，都聽清了麽，嗯？”

盡管不曾親眼目睹裴仁基與賈家父子的議之形，然則張君武早從那場怪夢裏知曉了裴仁基派賈閏甫去口倉的用意何在，也早就安排好了相關之對策，當然了，個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悄無聲息地拿下賈閏甫，這麽個任務最關鍵就在於不能驚裴仁基，故而，軍中重將皆不能出麵，唯有劉彪這等中低級將領可以借著出哨的機會一舉功，事關重大，哪怕早就已跟劉彪待過了，此時此刻，張君武還是不得不再度將任務重申了一番。

“諾！”

對於賈家父子背叛齊郡軍一事，劉彪可是痛恨得很，往昔是找不到機會報複，而今，機會就在眼前，他自無不樂意之理，恭謹應諾之餘，匆匆便退出了大帳，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申時將盡，夕已然西沉，餘暉將邊的雲朵渲染得通紅如，風吹過，百花穀中凋零的花瓣四下旋舞，其景如幻如夢，不勝收，然則賈閏甫卻是無心去欣賞這等景，拚命地打馬向前，順著穀道疾馳不已。

“停下，再不停下，要放箭了！”

賈閏甫一行四人正自狂衝不已間，遠端穀道的彎角突然閃出了數十名隋軍哨兵，齊齊彎弓搭箭地瞄向了賈閏甫等人，更有劉彪手握刀柄地立在陣前，聲俱厲地喝令了一嗓子。

“劉兄莫要誤會，賈某公幹歸來，有急公務要見裴將軍，還請行個方便可好？”

這一見攔路的是劉彪所部，賈閏甫也自沒甚在意，概因他在齊郡軍之際，與劉彪的關係一向得不錯，縱馬衝到近前之後，也自不曾強闖，可也沒翻下馬，就這麽在馬上衝著劉彪拱了拱手，麵肅然地打了個招呼。

“急公務？也罷，讓開道路，賈老弟，請！”

聽得賈閏甫這般法，劉彪似乎並不懷疑，揮手間便已下了令，旋即便見列隊戒備的齊郡軍巡哨們左右一分，讓開了條道路，隻是並不甚寬，最多隻容兩騎並行而已。

“多謝劉兄了，改日弟自當做東，請劉兄共謀一醉。”

見得劉彪如此爽利地放了行，賈閏甫繃著的心弦立馬便是一鬆，笑容滿麵地致謝了一番，而後便即緩緩策馬行進了陣列之中。

“拿下了！”

沒等賈閏甫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就聽劉彪一聲斷喝暴響中，數十名齊郡軍巡哨一擁而上，將賈閏甫並其三名親衛全都拖下了馬背，七手八腳地五花大綁了起來。

“劉兄莫要誤會，您這是作甚來著？”

盡管已知不妙，可賈閏甫還是存了一僥幸的心理，一邊狂地掙紮著，一邊聲嘶力竭地嚷嚷個不休。

“誤會？呸，好一個誤會！賈閏甫，爾這狗賊，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通瓦崗賊，我家將軍早知爾等之謀算了，你子就等死罷，來啊，將這群蠢貨都堵上，裝進麻袋，我等回營去！”

劉彪對賈家父子背叛齊郡軍的醜陋行徑早就恨得個不行，而今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這麽個報複其的機會，自是樂得痛打落水狗上一番，但見其毫不客氣地呸了賈閏甫滿臉的唾沫星子，解氣無比地罵了幾句之後，方才一揮手，就此下了收兵回營之令。

“諾！”

能跟隨劉彪前來辦事的，可都是挑細選出來的齊郡軍死忠，這幫軍士對賈家父子同樣痛恨到了骨子裏，於應諾拿人之餘，可是沒暗下黑手，直揍得賈閏甫等人吐連連，偏偏又被破布給堵住了，便是連慘嚎都發不出來，隻能是嗚嗚怪不已，奈何眾齊郡軍將士們本不加理會，七手八腳地將賈閏甫等人分裝進了麻袋中，隨意地扔上了馬背，呼嘯著便策馬往穀口的大營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