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好欠的人

傻眼了，徹底傻眼了，關城上諸將們如此這般地一通箭下來，不止是瓦崗軍將士們全都被震懾得呆若木一般，就連邴元真這個主將也都傻楞在了當場，此無他，要知道百步穿楊之所以是傳奇，那是因為能辦得到此事的都是下有數的神箭手，而今，區區一個虎牢關而已，居然有著如此多絕世手之存在，當真令邴元真一時間都不知該做何反應才是了的。

“行儼，準備開城門，爾率騎軍出擊，隻求搶回張將軍骸，切不可追過汜水河！”

裴仁基乃是打老了仗之人，戰場決斷之能自是不差，隻一看己方士氣如此高昂，立馬便敏銳地意識到勝一回的戰機已然出現，當即便更易了早先讓齊郡軍打頭陣之算計，還不等邴元真那頭有所行，他便已是厲聲下了將令。

“諾！”

裴行儼最喜歡的事便是臨陣廝殺，這一聽自家父親如此下令，哪有不樂意的理兒，高聲應諾之餘，興地便衝下了城頭，自去調集騎軍不提。

“上，都給老子上，搶回張賊首級！”

邴元真到底是瓦崗軍中排得上號的大將，雖一時被關上隋軍諸將的所震撼，可很快便回過了神來，惱之意頓時便就此大起了，不管不顧地一聲令下，率部便朝關前掩殺了過去。

“開城門，放下吊橋！”

這一見瓦崗軍紛紛地衝了過來，陣型士氣全無，裴仁基的角邊立馬便綻出了一獰笑，揮手間便已聲線冷地下達了將令。

“嗚，嗚嗚，嗚嗚……”

裴仁基的將令一下，城頭上的號角聲立馬淒厲地暴響了起來，旋即便見吊橋猛然落下的同時，閉著的兩扇關門轟然開，一彪騎軍在裴行儼的統領下，呼嘯著從城門裏衝了出來，兵力雖僅八百騎，可氣勢卻是高昂到了極點。

“不要，接著衝，給我殺啊！”

瓦崗軍將士們接到的命令隻是去搶回張須陀的首級，本就沒料到隋軍會在此時殺將出來，原本就不高的士氣瞬間便跌落到了穀底，衝鋒的勢頭猛然便是一窒，陣型也因之大不已，一見及此，邴元真登時便急紅了眼，心知此戰之結局恐怕不妙，隻是事到如今，要想撤退已是難能，無奈之下，也隻能是著頭皮揮軍繼續向前衝殺。

“邴老賊，拿命來！”

裴行儼一衝出城門，就已瞄上了馳騁在帥旗之下的邴元真，並未急著去搶奪張須陀的首級，而是率部高速向邴元真所在之衝殺了過去，手中的長馬槊一經展開，所過，人馬無不倒撲於地，手下本無一合之敵。

“殺！”

邴元真一向自負武勇，盡管久聞裴行儼的勇名，卻並不以為自己會比其差上多，這一見裴行儼如瘋魔般地衝殺而來，也自無懼，大吼一聲，槊便迎上了前去，雙臂一振間，搶先攻出了一槍。

“鐺！”

邴元真的槍是不慢，力道也足，可惜他遇到的是裴行儼這等絕世勇將，饒是其已拚盡了全力，奈何經不住裴行儼的驚神力，兩槍隻一個擊，隻聽一聲脆響過後，邴元真隻覺虎口一熱，手中的長馬槊竟就此被震得飛上了半空。

“哎呀！”

吃疼之下，邴元真頓時便慌了神，哪敢再往前衝，忙不迭地一踢馬腹，斜刺裏便狂逃了開去。

“哪裏走，留下頭來！”

這一見邴元真要逃，裴行儼又如何肯依，策馬便要追上去，卻不曾想邴元真手下一幹親衛忠心無比，拚死攔住了裴行儼的去路，盡管被裴行儼淩厲的槍法殺得個人仰馬翻不已，卻功地阻礙住了裴行儼對邴元真的追殺。

“稟父帥，孩兒幸不辱使命。”

邴元真這一逃，瓦崗軍的敗局就已經是注定了的，然則裴行儼卻並未貪功，率部追殺到了汜水河邊，便即收兵回了城，親手捧著張須陀的首級，得意洋洋地呈現到了其父的麵前。

“嗯，打得好！”

裴行儼這一仗勝得幹淨利落，裴仁基的臉上自是彩照人得很，不過麽，倒也不曾多言誇獎其子，出雙手，接過了張須陀的首級之後，便即換上了副哀痛之，緩步走到了張君武的麵前，一手，麵肅然地開口道：“賢侄，大將軍乃我輩之楷模也，其之死，乃我大隋不可承之殤，裴某能為其後事略盡些綿薄之力，也算是了了樁心事了。”

“多謝裴將軍援手，大恩不言謝，且容末將後報。”

張君武哆嗦著雙手，心翼翼地將父親的首級捧在了前，淚水止不住地便狂淌了出來，心複雜到了極點，不止有著哀痛父親之殤，也有著欠下了裴家父子大人的煩惱，更有著對瓦崗寨人等的刻骨之仇恨。

“賢侄言重了，大將軍一生忠報國，今慘遭不幸，實令人扼腕啊，事不宜遲，還是早些讓大將軍土為安的好。”

勝了瓦崗軍一場，又撈足了齊郡軍的人，裴仁基的心自是好得不行，隻不過城府深，倒也不曾帶到臉上來，也就隻是歎息了一聲，好生安了張君武一番。

“裴將軍、蕭大人，末將心已，恐難再議軍事，且容末將暫且告退，明日一早自當前來聽令行事。”

裴家父子的人可不是那麽好欠的，那可是會影響到齊郡軍後續發展計劃之展開的，若是可能的話，張君武寧願自家父親的骸兀自陷在賊手，也不願欠這麽個人的，奈何事已至此，他也自沒得奈何，隻能是強打神地出言請辭了一句道。

“張將軍還請節哀，一切終歸須得以國事為重。”

張君武要去葬父，此乃人之大事，蕭懷靜自是不好強攔，可在言語間，卻是有意提點了張君武一番。

“諾！”

這當口上，張君武的心正得很，哪有心去思忖勾心鬥角的屁事，恭謹應諾之餘，領著羅士信等一幹齊郡軍將領便就此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