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畫餅充（三）

“邙山。”

裴家父子都屬當世驍將，尤其是裴行儼，更是勇冠三軍，論武藝，並不在羅士信之下，若是可能的話，張君武其實並不願意真跟其父子徹底鬧翻了去，奈何形勢如此，要保住齊郡軍的基，卻是不得不跟裴家父子論出個輸贏來，當然了，如今正值齊郡軍弱勢，張君武雖有些惱火於裴家父子的步步，可在應對之際，卻依舊是一派的風輕雲淡狀。

“邙山？唔，賢侄這是打算效仿鄧艾取江油之舊事嘍？”

裴仁基出洗馬裴家，文武雙全，乃飽讀史書之輩，哪怕張君武僅僅隻是吐出了個地名，他立馬便敏銳地猜到了張君武所言的奇襲之策的要所在。

“裴將軍英明，末將確有這等考慮，今，我齊郡軍新敗，滎已盡糜爛，瓦崗賊雖因我部夜襲損失不，然基卻未傷，數日後必會大至我虎牢關前，但消我關中守軍能穩守不出，料敵也難攻得下我虎牢雄關，戰事遷延日久，敵之軍心必疲無疑，斷難想到我軍會輕裝渡邙山，金堤關守軍無防之下，豈能擋我之兵鋒，一戰必可下之，所難者在堅守耳，故，非得我朝廷大軍從各匯集而來時，不可輕也。”

盡管早就知曉裴仁基善謀，可一見其反應如此之敏捷，心下裏還是不免起了些微瀾，但卻並未表在臉上，也就隻是語調平和地將所謀之策的道理細了一番。

“嗯……依賢侄看來，若是攻下了金堤關，能守得幾日時間？”

裴仁基急吞並齊郡軍殘部固然有著擁兵自重之心思，可更多的其實還是擔心關中兵力難以擋住瓦崗軍狂攻之故，而今見張君武所謀的破敵之策似乎頗有功的希，吞並之心也就此消減了些，與此同時，對戰略本卻是更興趣了不老。

“回裴將軍的話，因輕裝潛行之故，末將雖有信心拿下金堤關，然，論及堅守，最多隻能五日時間，過此，恐難為力也。”

盡管是在耍畫餅充之策，可當著裴仁基這等宿將的麵，張君武卻是不敢胡言事，隻敢給出了個相對保守的期限。

“嗯，五日麽？不錯了，若能事，滎之當可平也，然，在此之前，若是虎牢關有失，一切恐不過是水月鏡花罷，賢侄以為如何哉？”

裴仁基的吞並之心雖已消減，但卻並未徹底煙消雲散了開去，於點評張君武所謀之策的同時，也沒忘了初衷，雖不曾明，可拿虎牢關之得失來事本就表了其吞並齊郡軍殘部之心思。

“裴將軍所言正理也，依末將看來，瓦崗賊寇雖遭我部夜襲，損失不，然，攻取虎牢關之心未死，數日後必將大至，但消謹守不出，卻也無懼賊攻打，若是裴將軍信得過，末將願率部上城死守，以確保關城無虞。”

一聽裴仁基這般法，張君武便知其吞並之心尤存，自是不肯遂了其之意，索便在言語間表明了自己獨立軍之決心，為此，甚至不惜全軍投殘酷的守城之戰。

“張將軍如此忠勇國，實是令人欽佩，依老夫看，此事可先上報朝廷，待得陛下有所決斷之後，再行定奪也就是了。”

蕭懷靜與裴仁基之間的矛盾本就極深，前兩日之所以不曾反對裴仁基吞並齊郡軍殘部的企圖，著眼點隻是想確保虎牢關不失而已，從本上來，他其實並不願見到裴仁基的實力進一步增強，正因為此，這一見裴仁基並不反對張君武的戰略思路，也就不打算讓這麽場軍議無休止地進行下去了，揮手間，便已拿出了監軍的架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最後的決斷。

“蕭大人英明，末將並無異議，隻是我部之輜重已盡，若守城，恐須得盡快補足才好。”

裴仁基對蕭懷靜的獨斷專行相當之不滿，麵瞬間便沉了下來，奈何礙於其監軍的份，卻也不好在這等場合下指責蕭懷靜的僭越，隻能是以沉默來表示不滿，卻不曾想張君武又在此時提出了新的要求。

“嗯，此確是要之事，裴將軍，您看呢？”

蕭懷靜雖是監軍，可後勤輜重卻是控製在裴仁基的手中，他雖有心幫襯張君武一把，卻也沒法下這麽個命令，隻能是一腳將皮球踢到了裴仁基。

“此事無礙，輜重乃至守城之，裴某自當盡力綢繆也就是了。”

裴仁基雖不甚願讓齊郡軍殘部在虎牢關中獨立存在，奈何此事終歸是須得以朝廷命令為準，如今見蕭懷靜轉而支持了張君武，他也自沒得奈何，再一想，讓齊郡軍殘部去苦戰上一番也是好事，不單能保存自家之實力，更能借此再度削弱齊郡軍之實力，或許此戰過後，便能有徹底收編齊郡軍殘部之可能，一念及此，裴仁基也就沒再多猶豫，很是爽利地便給出了個答複。

“多謝裴將軍全，末將並齊郡軍上下皆您之大恩了。”

打鐵自然須得趁熱，這一聽裴仁基已表了態，張君武心弦微鬆之餘，也自沒忘了要著謝上一聲，算是將此事就此敲定了下來。

“賢侄客氣了。”

見得張君武如此之機敏，渾然不遜於宦海曆練多年的老手，裴仁基心中訝異之餘，警惕之心也自不免便大起了，隻是在這等場合下，他自不會有甚流，僅僅隻是客氣了一聲了事。

“諸事既定，今日便議到此好了，老夫自當上本朝廷，一切自有陛下聖裁，我等就照著辦了去便好，都散了罷。”

這一見所要議之事已然有了結果，蕭懷靜的心自是大好，有心著上本獻平之策，自是不願再在此多言羅唕，待了句場麵話之後，便就此宣布了散會之令。

“諾！”

堂中諸般人等雖是各懷心思，卻也無人打算再在此際另起波瀾，齊齊應諾之餘，便即就此各歸本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