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路朝（一）

當清晨的第一縷照耀到了虎牢關的城頭上之際，整個關城陡然張了起來，淒厲的號角聲暴響不已中，一隊隊的披甲武士瘋狂地衝上了城頭，箭上弦、刀出鞘，渾然就是一派大戰將至的慌，不為別的，隻因一支軍伍正踏過已然結了冰的汜水河，向關城迤邐而來。

軍伍的規模不大，也就兩千人不到而已，甚至連軍旗都沒有，甲更是斑駁狼藉，軍容實難言嚴整，可氣勢卻是威武雄壯得很，一看便可知是百戰之兵，行進間有若山移一般，人之生畏，饒是虎牢關上的隋軍也算是銳部隊，可還是不免被那支部隊的氣勢所懾，城頭上滿滿皆是重的息之聲。

“全軍止步！”

不消，這支奇怪的部隊正是張君武所率的齊郡軍殘部，方才行到了離城百步左右的距離上，就見張君武一揚手，已是中氣十足地下了令。

“轟！”

齊郡軍乃是大隋第一戰神張須陀一手訓練出來的強軍，就訓練水準而論，可謂是冠絕下，這不，張君武隻一聲令下，近兩千人馬齊刷刷地便停了下來，飛快地列好了警戒隊形，整齊劃一，鐵之氣儼然。

“城上是哪位將軍值守，某乃滎通守麾下鷹擊郎將張君武，率部回歸，還請行個方便可好？”

匆匆待了羅士信等人一番之後，張君武著便策馬來到了城下，衝著城頭一拱手，很是客氣地招呼了一嗓子。

“等著！”

盡管張君武已然自報了家門，然則虎牢關畢竟是戰略要地，自不可能就這麽輕易地讓張君武進關，這不，一陣紛之後，也就隻有一名偏將從城碟探出了頭來，丟下句邦邦的話語，便又頭不見了人影。

“有勞了。”

盡管那員偏將的態度惡劣，可張君武卻並未介意，哪怕那廝都已回了頭去，張君武也依舊是依禮客氣了一句，而後便靜靜地在城下等著，麵平靜如水一般，隻是心裏卻是波瀾翻滾不已。

“是將軍，真是將軍！”

“將軍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將軍！”

……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近半個時辰，城頭上一陣紛之後，終於有十數名將領簇擁著一文一武兩中年員從城碟探出了頭來，紛的嚷嚷聲頓時就此大起了。

“敢問城上的可是裴大人麽，末將張君武在此有禮了。”

響一起，原本正自沉思不已的張君武立馬便被驚醒了過來，抬頭一看，立馬便認出了諸多的同袍，個中不單有秦瓊、賈務本兩名虎賁郎將，更有張恒、張磊等數名張家的家將在，然則張君武卻並未急著與同袍們打招呼，而是先衝著被眾人簇擁著的那名中年將領拱了拱手，很是恭謹地見了禮。

“某正是裴仁基，張將軍一路辛苦了，來人，打開城門！”

麵對著來勢洶洶的瓦崗寨大軍之力，裴仁基正苦於手下兵力不足，急收編齊郡軍殘部為己用，這一見張君武居然又帶回了近兩千銳，心中自是歡喜得很，客氣地還了一禮之後，也沒甚多的言語，揮手間便已下了開城之令。

“慢著！”

裴仁基話音方才剛落，還不等旁的將士們出聲應諾，就見站在其旁的那名文已是揚手喝止了一嗓子。

“蕭大人，您這是何意？”

一見出聲之人乃是監軍史蕭懷靜，裴仁基的臉當即便是一黑，奈何監軍權重，他也自不能輕易發火，隻能是眉頭微皺地發問了一句道。

“賊軍即將大至，須防有詐，關城斷不容有失，縱使要開門放行，也須得做好相關之警戒方可！”

蕭懷靜素來與裴仁基不睦，彼此間爭鋒也不是頭一回了，饒是裴仁基麵已是相當難看，蕭懷靜也不管不顧，冷厲地便指出了裴仁基的過失。

“嗯……”

裴仁基被蕭懷靜如此這般地當眾嗬斥，心下裏自是火大不已，奈何蕭懷靜所言也自不無道理，裴仁基怒歸怒，卻也沒得奈何，隻能是悶悶地出了口大氣，而後麵帶尷尬之地衝著張君武一拱手道：“張將軍海涵，裴某守關有責，開城可以，還請張將軍所部分批城，以免有所誤會，如此可？”

“就依裴大人。”

若是換了旁人，遭此冷遇，十有八九要火大不已，可張君武卻毫不以為意，恭謙地應了一聲，便即策馬回到了本陣之中。

“什麽狗屁命令，安敢如此對待我等！”

“該死的混蛋，這是將我等當叛逆來防呢，狗東西，不得好死！”

“就是，我等在前線拚死殺賊，卻遭此冷遇，是可忍孰不可忍！”

……

張君武所部離城並不甚遠，自是早都聽清了涉之經過，當即便全都怒了，罵聲此起彼伏地響了一片。

要生氣，最該生氣的人無疑該屬張君武，可事實上麽，張君武本就不曾在意，沒旁的，概因通過先前的那一番短短的涉，張君武已能確定一個事實，那便是裴、蕭不和已久，而這，與其那場怪夢中所知的信息無疑是一致的，再結合昨日幾番征戰之結果，張君武有理由相信自己所夢恐怕不僅僅隻是一場夢，或許那便是即將發生的事實！

“肅靜！”

盡管心中思緒紛雜不堪，然則張君武卻並未因此失去了冷靜，這一見眾將士緒有失控之虞，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著便斷喝了一嗓子。

“……”

兩場惡戰下來，張君武的威已立，雖還不及其父，卻也算是有了基了的，他這麽一發飆，眾將士們自是都不敢再，紛的吵罵聲瞬間便停了下來。

“眾軍聽令：牛進達所部率先城，劉彪次之、趙揚再次……，羅士信所部騎軍與本將殿後，敢胡喧嘩者，一律軍法從事！”

治軍須得從嚴，這麽個道理，張君武自然不會不清楚，尤其是在這等需要立威之際，他自不會有毫的猶豫。

“諾！”

見得張君武如此肅然下令，眾將士們自是都不敢有甚異議，齊聲便應了諾，歸心之意已是畢顯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