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友德等人如墜雲端,飄飄忽忽的跟著上了樓。
有的人隻恨自己沒能提前去做新服,跟袁公子一起吃飯,竟然沒穿新大褂,簡直是丟人!
等眾人來到天字號包間,一同推了袁寒雲跟韓楓坐了上首,廢話,這種尊貴的位置除了他倆敢坐,讓給誰誰也不敢坐啊。
跑堂的夥計們上來,又是遞巾,又是上點心瓜子。其中一個堂頭恭敬的問韓楓:“這位爺,要不要把菜名報一報,好讓諸位爺聽聽有沒有忌口的?”
堂頭就是領班或者經理的角,通常會給客人報一遍菜。
這就是相聲裏頭報菜名的來曆了,大飯莊子吃飯,往往在上菜前會“唱菜”,這唱菜講究的又亮又響,不能卡殼不能出錯,全憑超群的記憶力,為什麽要唱菜呢,最開始的確是為了讓眾人聽一下,是不是有什麽忌諱的菜,但後來逐漸演變一種儀式,也是有點炫耀意思。
韓楓點點頭,堂頭答應一聲,“得嘞!”
把手巾往肩膀上一搭,“都聽了!”
眾夥計齊聲道:“有!”
“拌鴨掌七寸,七寸糟鴨片。
鹵生口七寸,七寸黃瓜。
炸瓜棗七寸,七寸糟溜魚片。
清炒蝦仁七寸,七寸油肚仁。
燴兩中碗,中碗燴四喜丸子。
燴什錦丁中碗,中碗會總領各國事務衙門,奧,這是時新的菜名,老菜名就大雜燴,幹燒活鱖魚兩尾,魚三斤兩盤盛,蔥燒海參三斤兩盤盛,湯燒肘子兩大個,鴨骨熬白菜兩出海,什錦八寶豆泥三不沾,外帶四鮮果,四幹果,四看果,四果,進門點心幹品碟兒,齊了您!”
韓楓心說這可真是開了眼了,後世他也吃過不大酒店大餐廳,甚至什麽米其林三星也去過不,在哪見過這種服務?
高興之下,高聲喊道:“看賞!”
站在後麵的劉順子很機靈的上來,出一把銀元給堂頭。
堂頭躬領著夥計們齊齊道:“謝爺賞!”
韓楓這才品過其中的滋味來,終於知道許多人為什麽都很羨慕紈絝子弟了。
是真的爽啊!
菜品流水價的上來,酒備了好幾種,有京城蓮花白,蜀地竹葉青,金華老酒跟紹興兒紅,韓楓甚至還瞧見了一個水晶瓶子裝的白蘭地。
照例該主人敬第一杯,韓楓隻是看了一眼那金華老酒,就有機靈的夥計上來給滿上,韓楓舉杯道:“今天這第一喜,正是我跟寒雲兄弟相逢,我們滿飲此杯,共同慶賀!”
眾人紛紛說著吉祥話,一齊幹了。
隨後韓楓又敬第二杯,“這第二喜呢,就是跟諸位朋友結識,希我們友誼長存,幹!”
袁寒雲喝完一杯酒,笑嘻嘻說道:“世兄在海外多年,說話也帶了點洋味兒,著實新奇有趣!”
眾人一齊笑起來。
其實這就是後世的大白話,在這個時代聽起來未免有些太白了,沒有什麽文采,眾人隻當他是漂泊已久,並沒有大驚小怪。
韓楓心想,別以為老子沒文化,老子隻是沒有之乎者也,等新文化思起來了,隨便寫兩篇小說就嚇死你們。
嗯,會不會被選進語文課本呢?
一連敬了三杯酒,這又到袁寒雲,袁二公子說話就是不一樣,文縐縐的,充滿雅趣,眾人喝的很興。
段友德一個勁掐自己大。
真的,是真的!
袁二公子竟然在席上給我們敬酒!
不過他有一個方麵倒清醒的很,那就是恭維結的對象主要是韓楓,跟袁寒雲不過是萍水相逢,沒了韓楓在人家都不會正眼瞧他。反而韓楓很平易近人,今天在府裏跟他聊的很開心。
等坐上首的兩個人都敬完了酒,眾人又開始說著吉祥話,互相敬起來。
韓楓後麵則沒喝多,而是吃了多菜。
不得不說,同和居這次是真下功夫了,有的菜看似簡簡單單,卻做法複雜,花樣良多,鮮香異常。
熱熱鬧鬧的吃完了飯,眾人都很識趣的告辭,人家知己重逢,肯定有許多話要說,哪能陪著自己這些小角吃吃喝喝。
送走了眾人,袁寒雲又跟韓楓到隔壁的小間裏喝茶休息。
隻見那袁寒雲揮揮手,幾個隨從就擺好了一應煙,好家夥,沒想到這哥們兒還有這嗜好。
韓楓沉下臉來,故意道:“寒雲,你什麽時候染上的這癖好?”
寒雲見他不悅,賠笑道:“沒多久,就是著玩。”
韓楓心說你要是不沾這玩意,也不至於四十來歲就死了,窮的連下葬的錢都沒有。
當下裝作生氣的樣子,一甩袖子,“此乃禍國殃民之,林公銷煙猶在眼前,你怎地如此墮落,染上這東西?既然如此,我看你我二人也不必再敘什麽,我韓楓也絕不跟一個煙鬼來往!”
袁寒雲沒想到他這麽大反應,愣在當場。
等反應過來連忙去拉韓楓,口中說道:“世兄!世兄!寒雲知錯了,既然你痛恨此,我戒了便是。”
說罷為表決心,把煙槍拿過來往地下一摔,那鑲金嵌玉翡翠的煙槍就斷為兩截。
看的下人們目瞪口呆!
怎麽,袁二公子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世兄,你得相信我,我真粘上這東西沒多久,還是跟別人一塊打麻將太困了才了兩口,沒有多大癮頭。”
韓楓這才重新坐下:“戒了便罷了,如若不然,你我定要割袍斷。”
袁寒雲嬉笑著拱手,“一定,一定。”
隨後又補救道:“世兄,要不咱們到堂子裏坐坐?聽說有幾家小館又來了幾個蘇揚一帶的人。”
韓楓咳嗽一聲,心說我昨天白天才去了,剛花了兩萬多大洋買走一個花魁級別的子,今天再去不好吧?x33xs.com
於是問道:“還有沒有什麽別的去?”
袁寒雲隻當他不好這口,又想到他勸自己戒大煙,不肅然起敬,連忙開始想一些綠健康的娛樂項目。
“世兄,咱們去看夜戲怎麽樣?”
“夜戲?”韓楓有點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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