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丟一半了。我看那穿月白的模樣生的好得很，該不是你看上人家了吧？”

風拽過了杏煙手裏的帕子潦草地著上的水漬，也不抬眸道：“我若是跑到這來相看男人，怕是要蠢瘋了。”

“你不承認臉紅什麽？就是。男人一肚子花花腸子太正常不過了，這裏的哪個不是又妻又妾，還恨不得外邊私宅裏再貓貓養一個。唉，男人吧，三妻四妾，我們人吧，三從四德，你有什麽辦法？”

風也是笑了，擺手道：“說話就說話，誰跟你‘我們人’呀。我一個寫世話本的，男啊啊，啊啊的再看不清楚，算是白吃這碗飯了。不過，可偏就有的人，讓你看著就像隔了幾道紗，琢磨不的。”

杏煙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又遠遠地多看了李歸塵幾眼，居然覺得有些麵。

這一碟瓜子還沒嗑上幾把，就聽樓上靜忒大，先是掀桌子摔碗的響聲，後伴著男人的怒罵和子嚶嚶製著哭泣的聲音。

要說這館裏什麽事兒沒有呀，雖此不同一般勾欄之地，不過人家花了錢，萬不得已也沒人敢驚。本以為過一會兒就該消停了，誰知道那著銷的門竟被從強行踹開了，屋的子被推搡著按倒在地上，聽那男子怒吼道：“說是婊·子無，一點兒沒錯！我自包了你，小蹄子還敢跟別的人睡，一個個都是賤貨。”

那人罵著還嫌不解氣，隨手了一斷木條便往那子上，木頭茬子過輕薄的衫盡數紮到了那子皮裏，便聽尖利哭號道：“胡鵬！胡鵬！你又是發的哪門子瘋？”

樓上這一出鬧得所有人都側眼瞧著，護院也坐不住了，這裏是什麽地方容得上他一個倒買倒賣的擱這撒野？徑直冒出來五六個刺花壯漢將那胡鵬像提小兒似的捉了，稍稍打了一頓便扔了出去。

風也是看傻了，自記事起還真沒人敢在香雪閣這麽囂張。誰知道這哪個屋子裏床板上躺著的就是個史，轉天一本子接著一本子參不死你也罵死你。

杏煙有些恨恨道：“胡鵬那廝近幾個月倒是常來，婆娘肚子大了便跑這來沾葷腥，仗著有幾個臭錢唄。”

風搖了搖頭，再一回首便看到張淵已不知去哪了，就剩下李歸塵坐著和一十七八的姑娘談笑，不知怎麽的這氣就不打一來，指桑罵槐地同杏煙著著實實地罵了胡鵬一頓。再去看李歸塵居然還在那和姑娘說話，便有意從他麵前經過，甩甩袖子走了。

不然留在那裏看李歸塵抱著那姑娘上樓？

風口口聲聲說著“我不氣，和我有什麽八竿子打不上的關係”，卻在香雪閣邊上的小酒館裏喝得爛醉，轉天太出來了才頂著著昏沉的腦袋一頭發回了家去。

可到家時竟發現李歸塵居然與往日一般喂著，不由得更是搖著頭鼻孔噴氣兒。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歸塵竟是先隔著籬笆冷臉看著，似乎是訓斥道：“再有宿醉不歸，你自己看著辦。”

風一腔子火氣被潑了涼水，眼眶子居然還不爭氣地紅了，跺腳回了屋，喝道：“你自己昨天又幹了什麽，有臉來管我？再說，你我什麽關係，得上你來管我！”

門板子“嘭”地摔在了門框上，徒留下了李歸塵立在院子裏，皺著眉長長歎了一口氣。

什麽關係……

他一時將菜爛葉扔到了盛菜盆子裏，菜葉子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李歸塵有點冤枉，下一章倆人就好啦~

第12章疑雲

李歸塵見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裏，也不好勸些什麽。

昨夜他在香雪閣的確見到了風，心知來此地多半又是為了寫什麽《紅鸞記》，不想這丫頭徹夜在外宿醉回來又跟他發脾氣的，難道隻是因為自己去了房？

實則，他昨夜問了些話便回來了。

論起來，若是個小子，就算是天天宿醉在外邊自己也不會出言過問半句，可風真就這麽自信沒人看得出是個子？想起剛搬到這裏時，常不做聲地查自己底細，生怕有誰將賣了，如今這才過了月餘，就敢自己醉死在外邊，可見是出息了。

他無奈苦笑，便淘了一捧米，爛爛地熬了半砂鍋稠厚白粥，撿了兩個子加水攪打勻了又蒸了一碗蛋羹。

他知道風必定沒吃早飯，便早早準備妥了喊這丫頭出來吃飯。

風就算是再大的火氣，看著自己麵前的白粥蛋羹，再看著李歸塵手裏拿著昨天吃剩的棒子麵菜團子，也沒法子再任著小兒鬧下去。

自然還不太明白李歸塵心裏的那些考量。

思緒難免扯得有些遠，風回過神來便聽到那芳芝堂老板詢問胡鵬可是犯了什麽錯，惹了非。

何捕頭不理這茬兒，問了胡鵬為人如何可有仇人，又問了胡鵬家住何。

便聽那老板著額角道：“翼揚這個人吧，老實，厚道。他們家原是河間府那邊的，自他爺爺的爺爺那輩兒起就是做藥材生意的。我們買賣人最怕得罪誰，和氣生財嘛，倒是沒聽說胡翼揚有什麽仇家。不過我也是一年多沒見過他了，最近都是他手下的夥計過來。說起來，這批貨是要走漕運送到南京那頭的，說是怕有閃失他自己要親自押送，誰想到他自己先有了閃失。”

風將那宋老板的說詞也記錄了下來，便跟著何諒直接去了胡府。李歸塵說是要在芳芝堂抓個小方子沒與他們同去，風見他麵不好便沒怎麽挽留。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隨著何捕頭已到了胡宅門口。何諒常在地麵上走，算是人練達。他二人叩門道了份，便被畢恭畢敬請了宅裏。風環顧著胡宅的擺設，氣度大方的確是有大戶人家的樣子。

小廝急走通傳了室，風二人經由仆人引薦著進了正堂，上首端坐著一婦人乃是胡家主母閆氏，徐娘半老且生得麵善，看著也就是三四十歲的樣子，說是夫人怕也是有人信的。

而一旁的消瘦婦人麵則有些灰黃黯淡，眼下烏青，頭發稀疏著盤起，整個人也是神恍惚的樣子，垂眼著自己有孕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言不發。這便是胡鵬妻子馬氏了。

閆氏雖也不大自在但還麵上從容，而馬氏一看來的是順天府衙門的差人，連攥著帕子的手也止不住唞了。

這二人行禮見過風和何捕頭，丫鬟奉了茶，馬氏便言說自己子不適想回房，自然被何捕頭攔下了。他們在堂裏還沒正式說上話，便從側門衝進來一著梅紅的，忽然定在風麵前嬉笑道：“哪裏來的小哥哥，好生俊俏。”

風一怔，閆氏已怒道：“姑娘家家的可還懂些禮數？還不滾回屋去！”

那子聽了含糊應了聲是，萬般不願地進了屋去，臨了還著實地瞟了風一眼。風隻覺得起了一皮疙瘩，手裏的筆都掉了。

“管教得鬆了，不知禮數，兩位大人萬勿見怪。”

風木訥地點了點頭，何捕頭倒是笑得不行，還要繃著臉，麵上幾乎搐，“府查案，你們家中可知胡鵬行蹤？”▲思▲兔▲網▲

馬氏一直低著頭也不吭聲，隻聽老夫人閆氏道：“鵬兒現在該是走著漕運呢，估著下月便能回來，不知爺可是何事？”

何諒點點頭，自邊的挎袋裏掏出一塊佩玉絡子，詢問馬氏此可是胡鵬佩戴的。

馬氏已兩眼含淚，看了那玉淚水便唰地下來了。

閆氏看了也是一怔，忙問道是不是胡鵬出了事。

風應了，卻沒說胡鵬是在何如何死的，隻是勸人節哀。

馬氏還懷著胡鵬的孩子，自然是不了這樣的打擊，還沒哭出聲來便栽在椅背上暈了過去，宅子裏頓時一片大，有丫鬟掐馬氏人中的，亦有跑去藥堂延醫的，幾個人架著馬氏抬將回了屋，閆氏自然也不離左右。

風和何捕頭坐在堂裏不免有些尷尬，看這樣子也沒法問什麽了，隻得出了門去。風卻不甘這麽空手而歸，找了個奴產子的小廝，說是之前跟著老爺的，塞了他幾錢銀子。何捕頭拿府名頭嚇著，又拐彎抹角套著話來問，算是從此人裏將這胡府的底細了個門清。

原來這胡鵬之父胡顯宗曾考中過舉人，在場混得不好，就繼承了家中祖業繼續販賣藥材，可胡老爺去世得早，四十三就沒了。先夫人張氏當年生產時崩而死，留下了胡鵬和長姐胡燕這對雙胎，胡燕嫁出去有十年了。

而那閆氏年紀不大，果然不是胡鵬的生母，而是贖的琴做了填房，也有兒有。子胡鴻在十歲那年夭折了，現在宅裏的二小姐也就是剛才見到的是胡鶯，說是親已訂好了，明年也要出門子了。

這一大家子人可把何捕頭鬧得暈頭轉向的，好在風記得清楚。方才說的那些都是臺麵上的，可誰家還沒個辛，胡宅這些年鬧的事兒還真不算，頭一件說不清的便是胡顯宗壯年死。

說是胡老爺也曾讀了不年聖賢書，不同一般商賈俗市儈，向來稱得上溫雅，可臨了那幾年的脾氣得很，輒打罵下人，連閆氏都打破了頭。

下人們私底下閑話，說胡老爺轉還不都是閆氏和長子胡鵬氣的，更說是此二人有一。這到底有沒有一是沒人知道，不過那年夫人的丫鬟桂香和胡鵬私通倒是真的，可歎桂香倒黴，當即被抓了現行便被胡老爺派人打死了。可人家桂香不是奴籍，為了平這檔子事兒胡家給府塞了不錢。

自打這事兒起，胡老爺算是落了心病。同年有個田文的小白臉稱是閆氏娘家表弟，來給送了兩盒子點心，走的時候胡顯宗撞見了。胡老爺就偏覺得田文眉間正中那顆小痣和小兒子胡鴻的一般無二，心裏便起了嘀咕。

可也是倒了黴了，那天巧趕上胡鴻那孩子從私塾翹了學同夥伴去外邊廝混遊玩，天了黑才回來。胡顯宗便胡鴻去書房罰跪，父子倆起了言語衝突，胡老爺一氣之下竟將桌臺上的端硯砸了過去，胡鴻也不知道躲，正巧撞上了麵門，愣是沒氣了。

這一下麻煩可就大了，當年知道這事的人不多，他算是一個。後來胡顯宗瞞了閆氏兩天，說是胡鴻去山裏染了疫病回來，見不得人。再後來就說是治不了病死了。夭折的孩子辦什麽喪事，也不能祖墳，可憐閆氏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這事沒過多久，胡顯宗許是過度虧心也得了病，沒拖上半個月便死了。

當年就有人說胡宅短短幾年死了這多人是座兇宅。閆氏是個能持的，便打點妥當舉家搬到了京城城南。

再說起這胡鵬大爺吧，為人過於懦弱，又是自小好，好在腦子靈是塊做生意的料子。他當年就不喜歡夫人馬氏，礙於閆氏連個不字都不敢說，更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