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尚沒能發現這兇案現場有什麽格外奇異之，除了剛才有人被誤認為是鬧了一出烏龍，可此案能凡法司，想來也是蹊蹺得很。

又是好巧不巧，此案乃是發生於中元午夜，豈非正應了厲鬼索命之說。

風想著，有些頭皮發麻，無奈拉了拉李歸塵的袖角，“你說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此言剛落，劉仵作將那蓋的方巾掀了下來，風一驚，繼而便眼前一黑，有一隻幹燥溫暖的手覆在了眼上。

下意識攥住了李歸塵的手腕，隻覺得那搏異常急促。

“你先別看。”他附到耳邊低聲道，“一會兒看到了什麽也不要驚慌，這世上沒鬼的。”

風聞言汗一凜，錯開李歸塵的手指方窺到了那的真麵目——說是一張臉，倒不如說是腦袋上掛著一個巨大的。眼球已不翼而飛了，模糊得倒也分不出哪裏是皮，哪裏是鼻眼，隻是張大得詭異至極，一顆顆黃白的牙齒規律地出沒在中，中間黑魆魆的似乎延到了盡頭。

若說此前張壯的首麵孔能驚得一躍三尺，那現在眼前這已讓不敢吭出聲來。

連見得多了的劉仵作也不免低呼：“謔，可是夠慘的。”

風頂著一腦袋冷汗回過了神來，再看劉仙已在地上鋪好了草席，上麵蓋了一層糲的白布，他過來了一個差吏，兩人合力將那首搭到了草席上，之後那差吏便衝出去吐了。

此人即便搭到了草席上，依舊不能平躺，而是微微支棱著，手臂亦是蜷曲的。劉仵作將此人扶擺放平整後，喚了風過來。

風心裏雖怕，但畢竟是公務在，隻得著頭皮守在了邊上。此時才算看得直白，隻見此人著亦是鬆鬆垮垮，子甚至褪掉了嘟嚕在上，下半染不堪，而上半倒還好，隻是全可見小小的口子，似乎是尖銳之穿刺撕扯的痕跡。

風餘瞄了一眼死者麵部又迅速躲閃開，疑道：“劉仵作你說死者上不見大量跡，麵部又損傷得如此嚴重，必然是死後所為了。服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破口，能穿這樣的料沒想來也不窮，會不會是被什麽咬了？”

劉仵作搖了搖頭，一麵利落地往下褪著死者，一麵與風道：“應是如此，不過沒有齒痕，絕不是被耗子或是野狗什麽咬的。”

風皺著眉也是搖頭，忽然聽到了嘔吐的聲音，站起來過去，竟是扶著老楊樹的李歸塵。

“我去看看罷。”

“吐便吐了，你去看了他也是要吐的。我剛做仵作的時候吐得連膽都出來了，沒什麽意外的。”

風聽了仍不放心多看了李歸塵幾眼，再去看死者時發現劉仵作已將他上了，膛腹部平坦倒看不出有什麽傷口，隻不過有大片的青紫，而生前被人毆打正應驗此狀。再往下看去，風撓著頭本是紅了一張小臉，不想居然沒看到那什兒。

兩間那東西，竟也不見了。

劉仵作搖頭，“被人閹了……”

死者子大致掉到了膝蓋之上，被浸得已有些發。

頃刻，死者便與他二人坦誠相見了。

風不得不佩服劉仵作的確是業務嫻，想那日和張淵兩人一起張壯的那幾件布服仍是忙得滿頭大汗，而劉仵作此刻卻是氣定神閑。

自然沒工夫閑話，隻是看著那有些發愣。創口不出所料的確在下半，兩間恥骨下一片淋漓不堪衝擊著眼球。雖然此不傷及要害，而滿地的幹無疑不映證著死者乃是盡而亡。

可再細看那傷，卻發現和麵上之傷如此類似——都是殘破不堪坑坑窪窪的，不皮一一懸掛著，穀道不存，中間徑直被挖出了一個坑。然而此還殘存著糞便汙穢，更是令人作嘔。

風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現在卻也是腹中翻滾，隻聽劉仵作歎氣道：“若是能看出皮是的或是粘稠迷離的，倒是能判出此傷乃是生前所還是死後；是刀傷還是斧傷，這個樣子，不好評判。”

風想不到究竟是哪個喪盡天良之徒，竟會以如此方法殺人！傷人麵部算是毀滅跡也罷，這其他的未免過於下作。而此地乃是煙花是非之地，想來很有可能是因生恨殺人，這樣一來與之前這點也能對上了。

風思索著，流火七月裏，忽然起了一的皮疙瘩。

“缺的那些皮，哪去了……”

蒼蠅圍著胡地飛著，發出令人窒息的嗡嗡聲，一時無人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案·回道

有些重口，含詳細驗節……

參考《洗冤集錄》。

此案完結，養的仙可以冒泡了~

第11章香雪閣

劉仵作自卷包裏出了一細長銀鉤針，極細致地將其探死者麵部創口中，隻見那些皮已是碎裂不原狀，一經輕輕撥便可見底部白生生的骨。而死者的兩片瓣已不存，那坑本就是口，其中的舌頭也不見了，整個口腔滿是傷口，一直到咽底部仍是如此。

風這才算是知道那人口中所說的“被鬼爪子掏了”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近幾日在大理寺看了不卷宗，一般案件中若是為了瞞死者份損毀麵最多也就是刺穿雙眼劃花麵頰，再有便是砍了頭了所謂的無頭案。而此案死者非但是麵部損毀，連帶口都鱗傷遍布，可見白骨，若是往下深，真不知道可是沿食道一路損傷——就像是咽了千萬把刀子。

若非親眼所見，很難想象此番景象到底有如何慘烈，而其目的又是為何？

專注於此，竟不知李歸塵已立在了邊。

“先請劉仵作將驗單子出了。”

他的聲音極低沉，帶著不容置喙的冷靜，風微微一驚，忙站起了來。

李歸塵手持素白帕子掩著口鼻，微微皺著眉，臉白得像紙兒一樣，可他那雙眸子卻極為堅定地落在了上，並沒有常人該有的震驚或是躲閃，隻是睫輕輕唞著。

劉仵作抬頭看了一眼李歸塵也未多言，隻是請風準備好筆冊記錄。

驗順序本是自上而下，正背左右這樣，稱為“四首”。劉仵作老練，辦事亦是滴水不。

依方才所見登寫了正麵後，李歸塵與劉仵作合力將首翻過去，見腦後無傷，兩肩胛及背腰亦是平整，隻有量青紫瘀斑，再往下是貫通前後的那腹創傷，雙上可見淤積的斑，意味著死者死亡後主要以方才的坐姿維持，並未過移。

而死者大約三十歲左右，型偏瘦，死於昨夜子時前後。上錢袋未丟失，兇手不為劫財，懷裏有署名芳芝堂的藥材貨單據一張。

那驗單子已過了正常流程，李歸塵開始俯去看死者下半的那創口，他將死者兩分開，細細端詳了良久。

風不忍去看，細若蚊聲道：“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李歸塵卻是麵上平靜，找劉仵作要了鍍銀筷子將那傷口撐開了，緩聲道：“和頭麵一樣，這不是尋常刀傷，而是真的被什麽東西掏了，或許肚子裏的髒也有缺失。”

劉仵作點著頭，風卻覺得脖頸發僵，呆呆地蹲在了他邊。

他繼而道：“你方才問那些皮去哪了，我想是被吃了。”

吃了……

風麵一白。

“沒有齒痕怎麽會是被吃了？”劉仵作笑著搖頭。

“鳥。”李歸塵淡淡道。

劉仵作剛要出言辯駁，便看到李歸塵竟從死者的傷口深夾出了一片被浸的灰翎羽，以那長度來看，可能真的是猛禽所留。↘思↘兔↘在↘線↘閱↘讀↘

如此便能勉強解釋及上出現的異常創口，隻不過並非說是有誰能斷言的確是什麽猛禽所為。隻是除此之外，他們實在找不到其他線索了。

此案目前來看的確棘手得很。

劉仵作給蓋上了白麻單，一並驗單子署好了自己的名，隨抬的差吏一同回了順天府衙門。

此便隻留下了一個看守的差吏和風李歸塵二人。

此時已接近午時，可他倆自然無心吃什麽飯，便去找了捕頭何諒一同去了單據上的芳芝堂。

這地方敞開大門做買賣，自然不難找。何捕頭拿著從死者上找到的單據很快便問出了這首的份——城南藥材商戶胡鵬。

一說起這胡鵬，風方才想起竟是見過此人，正是在幾天前，大概是七月初九。

說來本與這胡鵬素昧平生，可偏就那麽巧，想來當日在場所有人都該記得此人。

若說是無的嫖客倒是不，不過像他這樣對打罵不止的倒還真不多，尤其還是在香雪閣如此妄為，實在是膽子不小。

自然這話還要自那夜說起。

這京城裏，好逛勾欄酒館的可不一定就是哪位富家紈絝，也有風這樣的世話本寫手。

風其名曰：“采風。”

與有些的其他落魄文人對這種行為可謂頗多指指點點，風是有苦說不出——本就是個兒家，去館也無非是找人聊天積累素材，不然還能幹什麽？

初九那日剛完印刻房要的稿子，領了那另一半的微薄酬勞揣在懷裏，也沒多想便去了京中有名的香雪閣。

這香雪閣乃是禮部直隸的一教坊司，姑娘們多是被查抄的員家中眷，出此地的原隻能是達顯貴，後來京中富商增多，有道是“有錢能使磨推鬼”，自然地位賤如商賈的也能在此銷金樂。

風與此的老鴇蘇婉姨可謂不是一般地識，每踏進香雪閣，小二便自給端上一小碟油燜西瓜子，再沏上一壺最便宜的茶葉沫子，倒也花不了太多錢。

這蘇婉姨是看著長大的。

風正坐在一樓外堂與一位閣裏的姑娘閑聊，無意識地掃了一眼門口，手裏的茶盞倏地落到了桌麵上，滾燙的茶灑了一灘流到了的上。

那來人著一襲月白長衫，垂首門而，不是李歸塵還能是誰？他前那人自是張淵。

風瞇著眼看此二人也坐在了外堂一角，都沒顧上熱茶澆了一。

“公子，你可聽到了？公子？”

那姑娘名杏煙，年紀比風還要小上一歲，姿平平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才藝，今日又來了月事幹脆過來和風閑聊。杏煙初來教坊司之時也就十歲，風是這兒的老土著，當年還幫襯了不。故而兩人好已久。

風啊了一聲回過神來，應道：“你我公子便吧，左右我也習慣了。”

杏煙眼裏見了風方才舉止，也了一眼張淵李歸塵所坐之，笑意不止道：“你瞅瞅，你瞅瞅，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