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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圖密碼》第8節

利之徒,算得了什麽仁人君子?”他說。

趙不尤聽了笑著搖頭道:“早先我也這麽想,不過這些年細細琢磨後,才明白此中深意。一心隻為他人,乍一看,是仁者懷,但其中有兩疑問,其一,你為他人好,他人卻未必真覺著好,就如有人不吃魚,你卻非要拿魚給他吃,居心雖善,卻是強人所難,適得其反。”

他忙道:“這麽說,難道人都不該行善?”

趙不尤又搖搖頭:“這就是第二疑問,何者為善?世人從小被教導行善,大多人一生也都在行善,但很去想什麽是善?若不明白什麽是善,行再多善,也隻是愚善。就如一個和尚,本不懂梵文,隻聽人說梵經才是真經,便去苦念梵經,念一輩子也不知道其中之義。若隻是自家念也好,以為這樣才是善,便強要別人也跟著念,那便是不善了。更有自己覺得苦,不願再念,卻強要別人都念,那就是惡了。”

“我們被教導要忠、孝、仁、義,這難道有錯?”

“以仁來說,心懷仁慈固然沒錯,但見一人執刀殺另一人,該對哪個仁慈?”

“當然是被殺之人。”

“若被殺之人是個惡徒,而執刀之人是個善人,他殺人是被迫自衛呢?”

“這個……哈哈,你又來繞我。”

趙不尤笑道:“不是我繞你,善本就是個極難解的題目。孔子所言的為己、為人,也是在說這個。若聽了別人之言,並不深思,便蒙頭照著去做,這是為人。為人之人,善是聽來的,行善也大多是做給人看的,別人若見了、讚了,心中就喜,別人若不見、不讚,甚至責罵、嘲笑,自己便會生出許多氣餒、怨恨。這善也就行不下去了。”

“那為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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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別人如何說,自家先仔細思量,認得確實真切了,再去做,這便是為己。為己之人,不管別人見與不見、讚與不讚,自己知道這是好,便去做,做了便覺得心安、心樂。這便是孔子所言‘不改其樂’。”

“這麽說來,是我錯會了意思。不過,照你所言,到哪裏去尋真的善?”

“本心。”

“本心如何去找?”

“不需尋找,隻要拋開善惡見,摒棄得失之念,自然然,活潑潑,本心自會呈現。”

“你找見了?”

“有時有,有時無。”

“什麽樣?”

“春風萬裏,草木競秀。”

“這是本心?”

“各人氣質稟不同,本心也各不相同,這隻是我之本心所現,你的是什麽樣,我並不知道。不過,我想其中也有相似相通之——安寧、敞亮、和暖、生機。”

那之後,顧震也自己試著尋找本心,但不得其門而。不過對自己職任,他倒是有了個見解,將孔子那句話稍稍一改,改“古之為者為己,今之為者為人”,我並非為誰做,隻為自己本心。

他站在船頭,正在巡視兩岸,忽見天上一隻蒼鷹,獨自在蒼穹中振翅盤旋,威武雄勁,讓人心生敬畏。他不由得笑了笑,這是我的本心?

第五章草圖、認

天下,勢而已矣。勢,輕重也。極重不可反。——周敦頤

趙不尤和宋齊愈、鄭敦告別,獨自騎馬出城,回到汴河岸邊那隻新客船。

郎繁已死,章又失蹤,這件事越來越古怪。二人同時出事,是偶然,還是彼此有所關聯?如果有關聯,會是什麽事,讓他們兩個一個送命,一個失蹤?

寒食那天,東水八子相聚,郎繁和章曾爭論過“不心”,難道他們兩個是因為這場爭論而引起怨憤?不會,八子在一起時常爭論,趙不尤自己也曾參與過幾場,雖然爭論時難免因各執己見而了意氣,不過都隻是學問之爭,八子始終誌同道合,誼深厚。何況,就算兩人真的了怒,私下繼續爭執,以至於武,贏的也該是郎繁。郎繁的手,比起那些武師,也許稍顯不濟,但平常人,他還是能輕易對付,何況章又十分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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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子中,除了簡莊,章是最沉穩的一個,凡事他都會深思慮,不肯輕易下結論,更不會急躁行事。在學問上,他甚至比簡莊更用心刻苦,為了求解《論語》中的一個“安”字,他遍讀群經,苦思了十幾年,至今仍說並未真的明白,尚不心安,還在繼續求索苦思。

這樣一個穩重篤實之人,為何會在殿試前夕忽然失蹤?

可以肯定,讓他失蹤的原因一定意義重大,重過殿試,重過他自己的前程。

驅馬剛上虹橋,趙不尤就看見橋欄邊飲食攤上,一個灰袍瘦長的背影,正展著一張紙,和那胖攤主說話——苑畫師張擇端。

那胖攤主看著那張紙,笑咧了:“這上畫的是我?嗬嗬,俺的破攤子上了畫竟這麽好看,連米糕也畫上了,還真像,熱騰騰的。不過昨天這時候,我賣得隻剩三個了,剛催兒子趕回去取。”

“哦,三個米糕……當時你這攤子邊了幾個人?”

趙不尤下了馬湊近一看,紙上畫的是一幅草圖,正是這個米糕攤子,不過攤子邊的人隻是潦草廓。

胖攤主撓著胖手想了想:“三個還是四個?記不太清了,船冒煙後,看熱鬧的人又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凳子也被他們踢翻,連這攤子都險些被垮了。”

張擇端又問道:“不是冒煙後,是冒煙前,那隻船還在橋東邊水裏打轉那會兒,究竟是三個還是四個?”

胖攤主扭頭問自己旁邊賣甜薯的瘦子:“九哥,昨天正午,鬧神仙之前,咱這邊站了幾個人?三個還是四個?”

瘦子正在想事,隨口說:“三個吧。”

“哦。多謝!”張擇端忙把那張草圖鋪到腳邊的木箱上,取下耳邊的筆,一邊念一邊隨手塗抹描畫,“米糕還剩三個……橋邊人三個,不是四個……棚下兩個,棚外一個,頭戴襆頭,有胡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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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張擇端初到汴京遊學,投靠無門,甚是落魄,連食住都沒著落,在相國寺街邊賣畫,被趙不尤無意中看到。見他所畫,並非山水花鳥等雅逸之,而是市井街巷、常人常,滿紙人間煙火、俗世活趣。筆致也迥異於逸時風,工細謹嚴之外,更有一渾樸淳之氣。他知道寫雅而得雅,較易;畫俗而俗,最難。正如一位子,妝靚飾,生得再不好,也能妝出幾分,而布素麵,仍能顯出麗資秀容,才真是

那些畫,趙不尤越看越,如讀杜甫茅舍村居時所寫詩句,更似飲了村釀老酒,初嚐隻覺質,細品之後,才覺後勁醇深,醉。再看張擇端,寒天臘月,隻穿一件單舊的袍子,雖然曬著太,仍瑟著不住鼻子。他立即說十幾幅畫全部買下,不過,有個附帶之約,要張擇端去自己家中痛飲一場……趙不尤看著張擇端如此謹嚴,記更是驚人,心裏一,等他畫完,笑著招呼道:“擇端。”

張擇端一抬頭,見是他,原本凝神肅然的臉頓時出笑意,笑出數十道深紋,看著既蒼老,又真淳:“不尤兄!”

“你畫的是昨天的河景?寫真?”

“是啊,昨天正午,日影剛好不見的那一刻。”

“河兩岸都要畫?”

“是。”

“當時你在哪裏?”

“那兒——”張擇端指了指虹橋頂東邊橋欄,正是絕佳觀看點。

“我有件要事拜托你,擇端能否跟我到那船上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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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

“到那船上再說,於你作畫剛巧也有些助益。”

“好。”

張擇端收拾好畫箱,隨著趙不尤下了橋,才拐向左岸,便聽到顧震在高聲呼喚:“不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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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震站在一隻巡船上,萬福立在他的後。巡船停在那隻新客船的旁邊,岸上和新客船上都有弓手把守。

趙不尤牽馬和張擇端走了過去,顧震和萬福已跳上岸。

顧震也認得張擇端,問候過後,滿臉振對趙不尤道:“大半天差不多完兩樁事!”

“哦?船上死者份已經查明?那道士的下落也找到了?”

“哈哈,的確是這兩樁事,不過眼下都各隻完了一半。先說頭一件,你代萬福去找證人,他今天一大早便開始四找尋,結果還不錯,讓萬福自己跟你講。”

萬福在一邊笑瞇瞇道:“昨天在虹橋上北岸邊,靠近那隻梅船的人,沒找全,隻找到十一個,我讓他們一個一個到這新客船上辨認,有些能認得,有些認不得,不過匯總起來看,有一小半死者被認出來了。真的都是梅船上的人。”

“下鎖稅關的簿錄也抄來了,梅船船主梅利強——”顧震將稅抄錄的那幾頁紙遞給趙不尤,“我已經命人又抄了一份,按這簿錄去排查出這隻新客船的來曆。”

“好!這份我先留著。”趙不尤接過簿錄,看了一遍,而後收了起來。

顧震又道:“第二件事,果然如你所說,那道士和兩個小還好逃,但木筏不小,既然沒漂到下遊,自然是藏在途中。如果不想留下蹤跡,最幹淨的辦法就是燒掉。我坐船沿著汴河來回查看了兩趟,河岸邊沒有可以藏那筏子的地方。就上了岸,帶了二十個弓手,沿著汴河岸一路找下去。果然在一個土坑裏找到一堆新燒的灰燼,我詢問了土坑附近的兩個農人,他們當時在那邊田裏幹農活,不過離得有些遠,他們都看到了冒煙,但以為是誰家田頭燒枯草,或者燒清明紙錢,都沒在意。灰燼裏還找到一片這個——”

顧震遞過一小片東西,趙不尤接過一看,是一小片未燒盡的白布,有些厚。

萬福道:“昨天我在虹橋看到木筏上鋪的應該就是它。”

趙不尤道:“那道士不會徒步逃走,岸上應該有人接應。”

顧震笑道:“是。離土坑不遠,有車印,還有些腳印,都是新留下的。那車印一直到大路上才辨不出了,看車最後印子的方向,是往京城來了。那道士現今就藏在汴梁城裏,他做出這麽一場鬼戲,本來恐怕是要去向家討賞,誰知道有人在那銀帛上添了字、壞了事,了反語,現在他就難辦了——”

東華門前。

鄭敦正要開口問宋齊愈,幾個太學生圍了過來:“宋兄,今天策論答得如何?”

鄭敦見不便再說,便道:“我去找章。”

宋齊愈點點頭:“好,我們分頭去找。”

鄭敦忙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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