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客船消失

木篇八子案

第一章羽客、天書

第二章二十五死

第三章醉東風

第四章東水八子

第五章草圖、認

第六章義在劍

第七章閨閣、畫作、田產

第八章梅花天衍局

第九章琴心、書簡、快哉風

第十章片語終生念

第十一章、求婚啟

第十二章相親

第十三章信箋、枯井、貨船

第十四章八子論戰

第十五章空宅、毒殺

火篇香袋案

第一章香袋、耳朵、賣餅郎

第二章換

第三章古董鋪

第四章事

第五章穿牆

第六章猜破、撞破

第七章埋伏

第八章醉死

第九章沙場恨

第十章太平覽

第十一章再失蹤

第十二章空船

第十三章吃飯

第十四章一個甜餅

第十五章逃

第十六章殺

金篇：範樓案

第一章無頭

第二章檢驗狀

第三章獨笑書生爭底事？

第四章萬紫千紅相思魚

第五章四淑圖

第六章厭

第七章古琴玉飾

第八章雲斷青梅路

第九章月令子

第十章隔壁房間

第十一章總角之宴

水篇變案

第一章驚牛

第二章殿試、狂賭

第三章接腳夫

第四章策文

第五章獨樂岡

第六章豉醬

第七章穿空移

第八章造案、翻案

第九章暴斃、複活

第十章自鴆

第十一章變

土篇梅船案

第一章十千腳店、爛柯寺

第二章近月樓

第三章斷指

第四章龍柳卦攤

第五章兩個死人

第六章親子

第七章耳、紫、錦袋

第八章男兒不外

第九章九封信

第十章赴死

第十一章恨錢

第十二章梅船

第十三章滋味

尾聲醉木犀

引子客船消失

北宋宣和三年，清明。

一隻船，如一枚重重的棋子，落向大宋的棋盤。

天下局勢隨之而變……

問大宋興衰，先數汴河船帆。

大宋貨運主要靠水路，若說汴京是天下的頭腦，汴河便是管。它斜貫京城，西接黃河，東連淮泗，向南直通長江，天下財貨十之五六都由汴河輸送至汴京。大宋定都於汴梁，正是為此。汴河上客貨船常年不絕，白帆如翼，船槳翔舞，每天輸送財貨數以億計。尤其是開春以後，河水初漲，東風借力，往來船隻時常滿河麵，騰讓不開。但自從去年底方臘在東南造反，來汴京的船隻大減，今天水麵上空出不。

不過，片雲難掩晴空，東南再，也止不住汴京人的賞春興頭，何況今天是清明，城裏大半人家都出城掃墓踏青，汴河兩岸仍舊人頭如蟻，聲喧如蜂。加之一河春水漾漾東流，兩岸新柳淡淡籠煙，景致仍舊鮮明活暖。

汴河北岸有家章七郎酒棧，臨河欄邊坐著個微胖的中年男子，名古德信，他是樞院南麵房令史，在這裏等人。由於心裏有事，他無心觀賞這河景，手指不住叩著木欄。

這時太升至正頭頂，已到正午，古德信扭頭向外去，見自己的親隨甘亮正在和店主攀談，便問道：“如何？”甘亮二十來歲，穿青緞長袍，細眉細眼，簡練幹淨。他雖在說話，卻不時著西邊虹橋方向，聽到問話，忙答道：“仍不見人。要不要卑職過去看看？”古德信答道：“不必。”

甘亮仍繼續著，卻見斜對岸人群中約一個矮胖影，提著件東西正要上虹橋，再一看，是古德信老友顧震的親隨萬福，他忙道：“萬福倒是來了。”

古德信正要答言，虹橋那邊忽然傳來一陣嚷，聲氣似乎很急，他不由得站起，探出半截子向虹橋那邊去，見橋上許多人都趴在橋欄上，全都著橋下一隻客船，紛紛揮臂嚷。再看那隻客船，正要穿過虹橋，桅桿卻高過橋梁大半截，眼看就要撞到橋梁。古德信心裏一驚，忍不住說了聲：“不好！”

對岸一隻小篷船上，有一對船家夫妻。男的魯膀子，的阿蔥。阿蔥正在淘米，聽到嚷，怕了米，並不理睬，自顧自繼續小心傾倒米盆裏的水。魯膀子卻天生好事，一抬頭，看到那船的桅桿還不放下，甩開就往虹橋那邊奔去，前麵岸邊泊著隻長篷客船，魯膀子縱跳上了船篷，揮著臂膀，大聲朝那隻客船喊道：“桅桿！放倒桅桿！”

聽到四周喊，那隻客船上的人才發覺，幾個船工先後跳上頂篷。那船的桅桿部有軸，嵌套於桅座上，用銷固定，可以拉起放倒，稱為“眠桅”。一個船夫慌忙拔開銷，其他幾個抓住牽繩，一起拉倒桅桿。但春天水漲，水流很急，其他船工又慌了神，稍一耽擱，船頭便被水流衝偏，船也跟著橫了過來。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魯膀子又在這邊繼續喊：“穩住舵！快劃槳！”

其實四人都在喊，隻有他自己才聽得清自己在喊什麽。魯膀子卻顧不得這些，常日小心伺候船客，難得大聲說話，這種時候，熱心出出力，喊喊很痛快。

他見那船上有個穿褐錦的人也爬上了頂篷，應該是船主，那船主揮臂大聲呼喝起來，下麵船工這才隨著他一齊喊起號子，拚力劃槳，“呼嗨呼嗨！呼嗨呼嗨！”船漸漸穩住，但船頭卻難以回轉。魯膀子又道：“纖夫！纖夫！”

那船上的人似乎聽到他的喊聲，有兩個漢子急忙跳下船，飛快奔上橋頭，從橋麵拋下繩子，下麵船夫接住拽，橋上幾個路人也出手相助，上下一起用力，死命拉拽，船頭才終於調正。

虹橋上，萬福提著一壺酒，剛走到橋頂就聽見嚷，他忙趴到右邊橋欄去看，見下麵一隻客船遇險，也不由得替它憂急起來。船上二三十個人全都在拚力喊號子劃槳。萬福見一個婦人帶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孩，竟也爬到頂篷上。婦人慌得失了張致，不停著四周喊，又不時搖著邊孩的手，後來竟將孩子抱起來，不住向橋上的人指著自己孩子，似乎是在求救，但船篷頂距橋梁至有兩人高，本無法將那孩子接上來。萬福有些著惱：這個做娘的，這種時候帶孩子到頂篷上做什麽，萬一跌倒摔進水裏可怎麽是好？就算那船被衝得倒轉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好好留在艙裏，本不會有什麽危險。

幸而那船終於掉回船頭，緩緩駛進橋，萬福才鬆了口氣，繼續向對岸走去。才走了幾步，卻聽見岸邊又有人嚷起來：“鹽！鹽！”再看岸邊的人，都指著橋底下驚喊。

他正在納悶，鼻子裏嗅到一香氣，像是木樨之香。聽人們又在喊“著火啦！”隨後便看到橋東邊升起一陣煙霧，他這才明白人們喊的是“煙”。橋上的人又都奔到另一邊橋欄，他也進去向下，那隻客船半截已經駛出橋，船上竟然煙霧騰騰，漸漸將船罩住，隻能依稀看到頂篷有人影晃。煙霧中並不見有火苗，再細看，那煙霧也似乎並不是船板著火的煙氣，更像是水蒸的霧氣，而且並不是一冒煙，船頭、船側、船頂、船尾，氣霧蒸騰，整艘船像是一隻沸水上的大蒸籠。

氣霧漫上橋梁，香氣也越來越濃，直衝鼻竇，馥鬱腦。萬福覺著有些心神迷眩。他邊兩個人更是如同被酒熏醉，竟然閉起眼，咧傻笑，一個甚至揮起臂膀，像是要舞蹈一般。

氣霧迎麵飄過，萬福眼睛有些酸刺，淚水隨即湧出，迷蒙中，隻見那船已駛過虹橋，氣霧越蒸越多，船上人與全都跡不見。水麵上，唯見一大團白霧，滾滾向前。

虹橋上遊不遠，北岸泊著兩隻船。前麵一隻是新船，漆著鮮亮紅漆，船簷一圈掛著彩簾，下了錨停在水中，離岸有一段距離。後麵一隻則是客貨兩用的舊船，靠岸泊著。三個船工正躺坐在船頂涼棚下閑聊午休，聽到嚷，都向虹橋那邊去，見一隻船煙霧騰騰穿過橋，向自己這邊駛過來，三人驚得都坐直了子。

那船通都被煙霧罩住，看不到船上人影，隻聞到一濃鬱香氣。那船一路疾馳，不多久就駛到近前，卻仍不減速，竟直直衝向前邊那隻新船！

三人全都爬起，朝前麵那隻新客船大聲嚷：“喂！要撞船啦！”

然而那新船的窗戶全都關著，方才還聽到裏麵男男在說笑唱歌，現在卻聽不到任何聲響，也不見有人出來。三人繼續大，新船上卻仍然毫無回應。這時，那隻煙霧船已駛過三人麵前，相距隻有幾尺之遙，一陣煙霧撲麵而來，濃香貫腦，眼淚頓時被激出，想咳嗽又咳不出，隻覺得悶神眩。淚水混著煙霧，再看不清東西，隻聽到木板撞的吱吱咯咯聲。

岸上有家老樂清茶坊，臨河的桌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年輕店主樂致和，另一個中年儒士簡莊，兩人聽到吵嚷，一齊向外去，見河麵上橫著一大團煙柱向這邊衝過來，滾滾煙霧中，隻約出一些船影。兩人眼睜睜看著它撞向新船，都忍不住低低驚呼了一聲。

然而——當兩船相撞，前麵那隻新船劇烈晃，後麵那隻客船雖然停住，卻仍舊霧氣蒸騰，那霧氣將新船尾也一起罩住。而且，霧氣竟像是被新船吸食了一般，不斷收，霧中那客船卻始終未出影。

霧氣漸漸越越短，不多時，隻剩新船尾部一團。

而霧中那隻客船，竟憑空消失！

河麵上隻剩那隻新船，仍在不住晃，船尾仍罩著一團煙霧……兩人睜大了眼睛，啞了一樣。正在吃驚，那團霧中忽然飄出一個影！

很快，那影飄離白霧，在水麵順流行，漂向虹橋。兩人這才看清，那影似乎是位道士，白道袍，白道冠，一領白大氅，迎風翻飛。他後，竟有兩個小並肩而立，也是小白冠，小白袍。

萬福一直在虹橋上驚著，看到那隻客船竟憑空消失，做夢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等看到霧氣中飄出人影，更是驚得張大了。

橋上、兩岸的人紛紛起來：“神仙！神仙降世啦！”

半晌，萬福才發覺，那“神仙”並不是漂在水上，他腳底下有一大張白氈布，氈布似是鋪在一張木筏上。“神仙”很快漂到虹橋下，萬福睜大眼睛細看，隻見那人形，銀發銀髯，麵紅潤，頭戴銀蓮華冠，穿素錦道袍，腰圍鑲銀玉帶，肩披雪白道氅，足蹬一雙繡銀雲履。他而立，大袖迎風鼓，白氅飄舞翻飛，仙風絕俗，颯然出塵。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