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出來後是有些後悔的。
後院中有眷,他不該隨意出來走,且就這麽找去的院子,也很是唐突。
況且,他好像不識路。
立在原地幾經躊躇後,傅珩打算打道回府。
才剛要轉,便聽見前院傳來一陣腳步聲。
人多,且,
傅珩一頓,楚府今日有客人。
恰此時,阿葉尋了過來。
他隻是去端了個午飯,回來卻發現院裏頭金貴的準姑爺不見了,嚇得他趕放下飯菜就出來尋人。
好歹伺候了一個多月,阿葉大概能猜到傅珩的心思,知道人多半是想要去找二小姐。
但自原公子進府後,除了搬院子那回便再也沒出過門,不可能知道去儲安院的路,萬一出了什麽岔子,他可沒法向二小姐代。
阿葉越想越著急,一路小跑著尋了出來,好在人還沒有走太遠。
那人太過惹眼,阿葉一眼便瞧見了。
傅珩今兒穿的是錦繡閣前日剛送來的裳,靴子也是新的,腰間綴的玉是玉玲閣的。
因單子太大,不可能在短時間全部完,裳靴子鋪都是做每好一件便先命人送過來。
公子著一紫的錦袍靜默而立,材修長,如玉如竹,那雙桃花眼裏,大多時候都是淡漠如水,冷清到仿若與世無爭,仿若……
對人世沒有什麽興致。
但渾那貴氣兒未增減半分,他立在哪裏,哪裏就自一副絕丹青。
阿葉下意識放輕了腳步,生怕驚著這副佳作。
然傅珩耳力甚佳,早早便知道他來了。
等了半晌,卻還沒見人過來,攝政王皺了皺眉,回頭看向阿葉。
卻見一向行敏捷的小廝,正以極其緩慢的步伐往他這裏挪。
“你傷了?”
阿葉正揣著十二分小心挪著,卻冷不防聽見這句,頓時形一滯。
絕丹青沒了……
阿葉恢複平日的靈,幾步走到了傅珩跟前。
“小的沒傷。”
傅珩盯著他看了幾眼,確實不大像傷的樣子。
“原公子,午飯到了,您可要先回院子用午飯。”
傅珩嗯了聲,又轉頭看向前院。
“今日有客?”
阿葉:“是的,今兒孟府來人了。”
傅珩:“孟府?”
阿葉想了想,覺得這事應該也沒必要瞞準二姑爺,遂道。
“孟府嫡長公子與大小姐早幾年就定了親,今兒應是來過禮的。”
不過眼下這事好像出了岔子。
傅珩了然,原是楚大小姐要出閣了。
所以這些日子不過來,是在陪著楚大小姐。
既是如此,他倒也不必多想。
傅珩折與阿葉回了幽歸院,卻不知此時前院已是劍拔弩張。
客堂裏,坐著一位婦人,打扮得,麵容瞧著也和氣,隻說出來的話卻讓楚夫人臉越發沉。
“不過是外頭的人閑言碎語,長桉這孩子楚夫人也知道,向來懂規矩,斷不會做這等出格之事。”
“訂婚那會兒,楚夫人也見過長桉不回,楚大人也是很滿意的,今兒不過是旁人胡說些沒沒據的事,夫人怎也就跟著信了。”
婦人乃是孟府主母,孟長桉的母親。
孟府在洬江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書香門第,孟老太爺曾做過京,致仕後還鄉洬江,在孟府與楚府定親後人才去的,孟長桉需守孝三年,婚期便耽擱了下來。
彼時楚沅才十四,楚夫人也有意多留兒幾年,對此也並不大在意。
今年七月,守孝期才滿。
楚府也早做了準備,等著孟府上門過禮,可誰曾想才剛過七月就出了岔子。
不知是哪裏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孟長桉在外頭養了人。
這事傳到楚夫人耳裏,頓時火冒三丈,遣邊嬤嬤前去質問,孟府一口咬定並無此事,乃是謠言。
楚夫人本也不大相信,孟長桉一向循規蹈矩,溫和有禮,不像是會犯渾的人。
但畢竟關乎兒一生,楚夫人還是留了個心眼兒,並未完全相信孟府,將過禮的日子往後推了推,先查明此事。
可還不待楚夫人查出個什麽來,又有謠言傳出孟長桉養的那外室,去年年初剛生了個兒子。
無風不起浪,楚夫人這回無論如何是不願相信了,可不論怎麽查,都沒有查到那對母子所在,像是憑空消失了般。
又像是從來就沒有過這對母子,這些真真就是旁人誤傳的謠言罷了。
今兒個孟府主母就帶著婆禮單親自上門了。
楚夫人自是不願接這單子。
事還沒有個水落石出,斷不會將兒嫁過去。
“是不是沒沒據,還有待查證。”
“既是假的,孟夫人急什麽,待老爺揪出那傳謠言的人,還孟大公子清白,再過也不遲。”
楚夫人板著臉冷聲道。
“還是說,孟夫人怕老爺查出個一二來,才要急急忙忙將沅兒迎過去,生米煮飯。”
這話說的太過直白,也未給孟夫人留半分臉麵。
果然,孟夫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
“夫人說的哪裏話,孟府書香門第怎可能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
“長桉今年已過弱冠,又是府裏嫡長子,我們自然著急了些。”
楚夫人不以為然,冷哼了聲。
“再著急也不差這一兩月。”
孟府書香門第不假,但如今當家做主的孟大爺走的可是經商的路子,孟夫人陳氏亦是出商戶,當初能定這門親事,全是因為孟老太爺德高重,令人敬仰,孟二爺也有功名在,外派為。
且孟長桉在孟老太爺邊養了好些年,染了一書香氣,瞧著品行也有幾分孟老太爺的清風儒雅,楚府這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哪曾想孝期剛過,孟長桉就出了幺蛾子。
“孟夫人也不用拿書香門第來我,人要是個正的,否管什麽出那都是好的,要是心歪了,出再尊貴我楚府也不稀罕。”
“今兒這單子我斷然不會收,待老爺揪出那造謠之人,還了孟大公子清白,我才認這門婚事。”
孟夫人神一僵,正開口,卻又聽楚夫人道:“孟夫人與其想著盡快迎親,還不如與我楚府聯手將那惡意造謠的人繩之以法。”
“好了,這事先暫且不提罷,午飯時間到了,孟夫人可要留下用個便飯。”
話是這麽說,但楚夫人並沒有要留人用飯的意思,且孟夫人此時也沒有在楚府用飯的心思。
孟夫人起,下心中的火氣,放緩聲音道:“就不叨擾了,謠言一事我定會給楚夫人一個代。”
楚夫人麵淡淡嗯了聲,了眉心。
“我頭有些發暈,錢嬤嬤替我送送孟夫人罷。”
孟夫人皮笑不笑的頷了頷首,轉出了門。
不過一個府尹罷了,孟府出過兩任京,還高攀楚府了不!
若不是桉兒求著來,才不願意來這冷臉。
不就是個造謠的人麽,給找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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