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點太近了？

廖茗覺短暫地失去了理智，陷了自己的困中。就連那群男生吵吵嚷嚷的調笑都沒聽到，過了好一陣才悄悄踮起腳，試圖越過鄧諄肩膀去看他背後。

然而，他卻毫不留地將推開。

廖茗覺踉蹌了一下，撐著三車車沿。隻見其他人都已不見，就隻剩下他們倆。鄧諄掏出手機，轉頭就去看什麽，頗有幾分翻臉不認人的意思。剛剛一瞬間吃錯藥的親切態度立刻消失，變回之前喜怒莫測的架勢。

有點著急，連忙去扶三車車把手，追趕著出去：“哎，你等等我呀1

“你自己不會走？”他頭也不抬，上也很不留，但撐著門一不，直到通過才鬆手。

“你怎麽從這裏出來？爸爸媽媽在這上班？”廖茗覺竟然還沒猜出他的份，鄧諄實在聽著都無語，不知道這生真傻還是裝傻。

他回答：“在這打工。”

倒也不是撒謊，公司的確供吃供住，還會發一定的零花錢。

“啊？”結果廖茗覺又開始一驚一乍，作誇張地上下打量他一圈，“你看著年紀也不大啊！還以為你是學生呢。”

“我是學生啊，好不容易考上的。休學了而已。”他報了自己拿到錄取通知書，卻隻讀了半學期就辦手續離校的大學名字。

倒很驚喜：“那你是我的學長啊1

“是嗎？”麵對廖茗覺滿到溢出來的熱，鄧諄冷淡地隨便應付。

“天哪！我們也太有緣分了吧1廖茗覺一點都沒覺察到，邊人對這個話題沒興趣，隻顧著自己興雀躍難以自已，“不覺得嗎？正為了趙嘉嘉的事頭疼，你就出現了，還願意跟我做朋友！今天也是……”

鄧諄一邊收起手機一邊回頭，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堵住的，主提問：“上坡了，你一個人推得？”

“啊？哦1像樂高積木的小人，雙手舉過頭頂，得意洋洋地宣布，“沒問題1

“……”他看著，很難判斷是在拒絕他的好意，還是單純沒聽懂他的潛臺詞。

最後，鄧諄還是什麽也沒說，徑自替接過車把手。

說實話，這場麵稍微有點奇怪。穿著襯衫款式的便利店製服，他像個幫社區老的熱心好青年，兩個人在有樹蔭的道路上往前走，零零散散地對話。

“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應該是要回收的廢紙吧。”

“你還幹這個嗎？”

“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些東西。”

廖茗覺想了想，突然問他：“你今天幹嘛突然離我那麽近啊？”

鄧諄用反問的眼神看過去。

“就在別人麵前的時候啊，”故意齜牙，像小狗麵帶兇相，隨時要撲上來，“不會是覺得有我這種朋友很丟臉吧1

他對此無於衷，隻瞥了一眼，就不不慢地作答：“……隻是想測試一下。”

“測試什麽呀？”

他倏地看向，神態散漫卻沒有敵意：“你很介意嗎？”

出了一個猙獰而不失可、尷尬而不失優雅的笑容：“那倒不至於，就是想知道為什麽。”在老家的時候，大家去山上摘野果吃，你爬不上去，我拉你一把，我下來，你托我一下是常事。廖茗覺不是不習慣肢接那類人。

“到了續約的時候，想探探上司的口風。”他似笑非笑地目視前方，淡淡地陳述，“他們肯定會去打小報告，假如我還有工作的機會，上司就會來訓我。要是沒來，估計就沒戲了。”

廖茗覺沒聽懂，一個勁追在他背後追問。鄧諄卻怎麽都不再說。

眼睛亮晶晶地問：“反正你就是利用了我一下，對吧？”“利用”這個詞，覺是電視劇裏才有的，聽起來很酷。

他卻回答：“你不是說和我做朋友？既然是朋友，幫點小忙也行吧。”

“那當然1廖茗覺一點也不在乎，一個衝刺上前，就用手臂夾住鄧諄的脖子，像好哥們兒似的說，“咱倆誰跟誰1

到便利店時剛好是晚餐的時間點，急急忙忙進去幫忙，再回頭，就發現他不見了。也顧不上理睬他，馬上幫忙收銀和煮泡麵。

今天值班到零點前就能走，晚餐和下班高峰期度過，任務總算稍微輕鬆一些。

什麽時候還是考慮辭職吧。

畢竟還是離學校太遠了。

要努力拿到國家獎學金，助學貸應該不用，下次不如跟著王良戊去多找幾個打工，他好像很擅長這種事來著。真搞不懂，爸爸都是那種級別的人，竟然還這麽勤儉，這就是清的孩子嗎……

廖茗覺一個人值班，累得不行，支撐著去清理冰櫃裏的飲料。

門外傳來響聲，抱著果起打招呼：“歡迎臨——”

又是他。

“你剛剛跑哪去了？1廖茗覺尖聲質問。

“沒人說過你很吵嗎？”鄧諄眉都沒皺一下，用那種嘲諷到極致反而失去起伏的表回複，“回去睡了一覺。”

他還沒吃晚飯，實際上連午飯都沒吃，對吃本就沒什麽興趣，進食也隻是為了填飽肚子，站在貨架旁拿不定主意。鄧諄索邁開步子，悠哉悠哉來到旁邊，拿起頂端的飲料問：“這個好喝？”

“呃……我沒喝過，”廖茗覺兩三下就把籃子裏的商品補充好，蹲著仰起頭，看著他說，“你不會沒吃飯吧？”

鄧諄沒吭聲。

廖茗覺當場一躍而起：“那怎麽行呢？1

拽住他袖，馬上把他帶到零食區域，言之鑿鑿地勸說道：“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這個時候才吃晚飯！你的胃會壞掉的！喝飲料也不行，這幾個我看著好吃的……”

看著推薦的麻辣小龍蝦味蝦條、螺螄味薯片和草莓蛋糕味幹脆麵，鄧諄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表示了敬謝不敏，扭頭要走。

“等等等等1廖茗覺拉著他不讓走，“我知道了！我弄給你吃！你別走1

確認他終於停下腳步，這才溜到櫃臺後麵，先用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閃進休息室，沒一會兒就拿著樂扣樂扣的便當盒出來。

廖茗覺邊打開邊說：“放心，飯盒是我昨天才買的，洗過了，自己都還沒用呢。飯也是早晨蒸的，不是剩飯。”

忽然間，又停頓了。

廖茗覺冷不防抬起頭，目不轉睛看著鄧諄。他不明所以，卻想起在大學宿舍垃圾桶邊遇見的形，末了問：“你們是不是都在意這個的？”

他挑眉，倒是沒說話。

還是把飯盒蓋上了，轉頭想去拿店裏出售的速食烏冬麵。廖茗覺想，至這次，學會先問一下對方的意見，也算進步了吧。

一瞬間，被捉住了手臂。

鄧諄看著，在供人出的隔板外輕描淡寫地說：“你打算給我吃你的？”

“嗯。”也沒否認，眼睜睜看著他回手。

“你自己不？”

“呃，打工的時候反正吃得晚，”霍地朝他微笑，古靈怪地眼睛，“我都是自己帶飯，會澆一點關東煮的湯，還有在老家做的菌菇醬。很好吃喔1

鄧諄著，隨即也含糊不清地笑了。他說：“那一起吃嗎？”

本擋不住開心：“你不嫌棄我的飯？”

他回複：“難吃的話會有點。”

“不可能1廖茗覺拍著脯承諾，“我的夥食可好了1

“那我給你把剩下的放上去？隻要補滿缺的就行了吧？”他走到裝滿商品的購籃旁。

“哦！謝謝1有點寵若驚，畢竟沒想到，他還會主幫忙，“放那就好了，等會兒我會做完的。”

“你一個人也累的吧。”他卻沒有停手，接著幫忙做下去。

廖茗覺看著他的背影，有那麽幾秒鍾愣住了。

回想起平日裏接的同齡男生，要麽臭烘烘，要麽鬧騰騰，要麽油膩膩，要麽就是自以為了不起。相比之下，鄧卓恩這個人——

好溫埃

真是個好人！

由衷地慨，這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比壞人多。

廖茗覺很快就加工好了半品的晚飯，拿到座位上，兩個人一起吃。

鄧諄拆開一次筷子，毫不客氣取了很大分量的手工醬，和米飯一起送進裏，沒什麽表地咀嚼。

廖茗覺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直到鄧諄注意到，看回來。他驟然展笑臉，仿佛燈鍍過鑽石表麵，剎那間熠熠生輝，漂亮到刺眼。不得不承認，眼前人是能用臉騙人的類型，他太擅長偽裝。於他而言，扮演無辜者著實易如反掌。

鄧諄問：“總看著我幹嘛？”

他其實是明知故問，卻沒想到爽朗發笑。廖茗覺說：“天啊，你長得真帥，我剛一下子都看呆了1

的笑聲清爽幹燥，仿佛這樣的想發出後就淡忘，不值一提。對來說，沒有什麽需要遮遮掩掩，想到就說了。稱讚別人不用畏畏。

他的目在臉上滯留，強行移開時有過轉瞬即逝的難堪。他生地換了話題：“你飯量很大。”

“嗯？”也直截了當地承認，“對啊，覺很容易。不知道是不是還要長高——”

他們坐在一起，吃做的飯。

肖嶼崇開著車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鄧卓恩到底沒有出道，隻在圈人裏小有名氣，外加肖嶼崇也不關心那些。他下了車，從那方向隻能看到男生的背影，以及廖茗覺笑得前仰後合的蠢樣子。

他沒進便利店，而是打了個電話過去。手機放在收銀臺，起繞過去接通。

廖茗覺走出店外。和肖嶼崇的關係不冷不熱，不陌生，但也算不上親近。非要說的話，主要仰仗的還是單方麵的自來，一旦要他主，氣氛就怪怪的。

“我有學校的事跟你說，”肖嶼崇板著臉，“你該下班了吧？”

“啊，是差不多了。”廖茗覺看了眼時間，“但值夜班的同事可能會遲到……”

肖嶼崇麵不善，視線卻直奔後：“他不是嗎？”

回過頭，隻見鄧諄單手拿著餐，仿佛不經意似的問廖茗覺：“我拿去洗？”

“沒事，我來吧。”出手，他垂下臉，兩個人的距離很奇怪。

會不會有點太近了？

肖嶼崇又想起白天在學校停車場撞破的形。還不知道那群生究竟在盤算什麽。他雖然不管閑事，但好歹住在他家，能提醒還是提醒一下。廖茗覺這種開學不到一個月就得罪同學的傻子，無緣無故接近，尤其是男的，八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先意識一步，他還沒下決心，就已經攥住手腕。肖嶼崇把廖茗覺挪到自己邊：“還幹什麽？不是都說了下班？帶走洗也一樣。我們回家。”

廖茗覺穿著帆布鞋，在的地板上平移了幾公分，眨了眨眼睛，不著頭腦地瞪著他。

還沒回過神，另一邊的鄧諄已經按住手臂。他不確定來人和什麽關係，隻覺得對方匆匆忙忙很可疑，打開電力滿檔的笑容，閃閃發亮地看向：“今天的飯很好吃，謝謝你。”

廖茗覺真的搞不懂這兩人發什麽神經。

像躲避小狗蹭上來一般甩開他們，看看他又看看他。“哈哈，回去就回去唄，你今天怎麽了？”想緩解氣氛，於是笑了起來，隨手揮出去，一下砸中了肖嶼崇的肚子，“說話和我老媽一樣1

肖嶼崇按著腹部彎腰。

“你也是，”廖茗覺毫沒意識到自己常年幹活的手勁非比尋常，隨即捶向鄧諄肩膀，笑著說下去，“怎麽搞得跟我老公似的1

鄧諄捂著肩膀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