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好人？

薑玉堂抬起頭，一時覺得有些好笑。好人兩個字說出來容易，可做出來卻是千難萬難。

做人已經不容易了，莫說還要做個好人。

他低頭看著側，聲音平淡：“既然你有了解藥，自己又為何不吃？”

懷中的人眼睫了，將頭往他頸脖裏蹭，埋的更深了。

這明顯裝死的行為，惹的他發笑。

“別裝傻！”他板著臉，發沉的麵上帶著一笑意。麵若冠玉的人出手，兩手指住的鼻尖：“回答我。”

鼻子被掐住，堵住了呼吸。沈清雲不得不睜開眼睛。眼睛生的很好看，眼眸明潤，清又明亮。

烏黑的眼睛裏泛著水霧，但卻總是迷迷茫茫的，唯獨在瞧見他那一瞬間，才著。

那一剎那的歡喜，是裝不出來的。

於是，薑玉堂就瞧見這人，分明一臉清冷的麵，但瞧見他又一下子全是意：“什……什麽藥？”

含含糊糊的，明顯心虛。

“合歡香的解藥。”薑玉堂並不想輕易讓糊弄過去：“你給了赤藥姑娘，自個兒呢？為何不吃。”

中了那合歡香的子會變得敏，也比一般子更容易。

“我吃了。”哪知沈清雲點了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

抬起眼睛看向他，那一瞬間可能是想到了什麽，眼尾一彎便笑了起來。生的好，一張臉淡雅俗，白璧無瑕。稍稍一笑，整個人就像是著亮。

但極笑，平日裏待人總是帶著三分冷的。

“你想的什麽？”上前，吻了吻他的臉頰，胳膊勾住他的頸脖，坐在他懷裏又乖巧又勾人：“我去找你，不是因為我中了合歡香。”

“是因為我想你。”坐在他懷裏，像貓一樣，下擱在他肩膀，乖的出奇：“想一直都看見你。”

薑玉堂覺得，這世上大概沒人能抵擋的住這樣的甜言語。他單手扣住的腰，將人扶穩了。

同時，開口的聲音也冷冷，半點不留：“沈清雲，我是不會娶你的。”

不願做他的妾室，卻又這番的主粘他。人最在乎的便是清白名分，不可能一直無名無份跟著他的。

可若讓他娶，卻也是萬萬不能。候府世子妃的位置並不是輕易就好當的，更是未來的永昌候夫人。

祖母這麽些年一直在給他，雖然他的選擇固然重要，但也要為了家族著想。

“我知道。”沈清雲坐在他懷中，閉著眼睛。說話的聲音分明是平淡的，但薑玉堂卻是覺得與剛剛相比不同了。

他這一記警鍾敲的太直白，他想，估計是難的。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趙祿在外側著子，小聲兒道：“世子，前方過不去了。”

玄青的簾子開，車廂的人往外看了一眼。馬車停在了朱雀橋，長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四周亮著無數盞花燈，照的整條街市亮如白晝。

熙熙攘攘的聲音傳到了車廂中，沈清雲也抬起頭，跟著湊過去看了一眼。

“今日是七巧節。”趙祿在車廂外，道：“如今一時片刻，怕是堵著過不去了。”

薑玉堂放下手中的簾子，偏過頭看向側的人，他剛剛說的話太殘酷了，於是想哄哄：“你想不想下去看看？”

沈清雲沒說話，袖子裏的一隻手卻出來，在掌心上撓了撓。

他反手將的手握住，帶著人下了馬車。

朱雀街當真熱鬧，隻因尋常往日裏子們有機會出來，今日七巧節卻難得有機會。

一下馬車，四周人聲鼎沸。整條街的花燈都點亮了，一眼瞧過去看不見頭。湖麵之上船舫晃，燈火照在上麵，燦若星河。

人越來越多，四周熙熙攘攘都是人群。

沈清雲像是頭一次過七巧節，瞧見看哪裏都稀奇。蘇州雖沒盛京繁華，但那兒卻格外的熱鬧，沈清雲在蘇州長大，倒像是從未出過門似的。

薑玉堂搖了搖頭，側過頭，順著的視線看過去，瞧見盯著一盞兔子燈出了神。

“喜歡？”

沈清雲這才像是回過神來，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著他的臉。

又不說話。

薑玉堂猜不的想法，但他看見瞧那花燈的眼神了。

跟看自己時的眼神一樣，他便想是喜歡的。喜歡自己，那眼神從未藏過，他自然知道。

趙祿不在，薑玉堂看了一圈，便道：“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買。”

沈清雲還未點頭，他便走了。

於是，那雙眼睛就那麽肆無忌憚的看了過去。

沈清雲站在原地，看著前方薑玉堂站在小攤前買花燈。薑玉堂形修長如竹，又氣質不凡，哪怕是個背影站在人群之中也是鶴立群，遙遙一屬他最為奪目。

他手裏拎著一盞兔子燈，映著後絢爛的燈火朝走了過來。

沈清雲看的出了神，隻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同樣的晚上，四周的螢火蟲絢爛的像是點了燭火。沈卿一襲雪青的長袍，手裏拎著一盞燈朝走了過來。

他那燈做得極為難看，圓也不是圓形，花也瞧不出花的模樣，奇形怪狀，醜的出奇。

一瞧見，便不給麵子的哈哈大笑：“這是什麽？”

“兔子。”沈卿麵不改，拎著燈走到前：“你的生肖。”

“兔子是這個樣子的？”接過去，看著那一邊長一邊斷的耳朵，再看著那很凸起的牙，皺著臉聲音忐忑：“我見過兔子的，你不要誆我。”

南疆是有兔子的，但是很。之前見過雪兔，不長這樣。

見懷疑，沈卿便胡扯誆；“這是盛京的兔子。”磨人的，不知哪裏打聽到子要過七巧節。

他沒黑天沒白日的給熬了兩日，才做出個這模樣。拿筆能作詩畫畫，握著長.槍能上陣殺敵沈卿頭一次拜倒在個小小的兔子燈上。

那年十三歲，過的第一個七巧節，收到了人生第一隻兔子燈。

很珍惜，晚上抱著燈許願，乞求老天讓到盛京不要到兔子。

沈卿說了，盛京有最熱鬧的朱雀街，有最漂亮的燈火，有最燦爛的煙火，也有最味的糕點。

他說，他總有一日會回到盛京，回到自己的故鄉。

那個時候，想都沒想便道：“你去哪裏我就會跟到哪裏。”

他隻笑了笑，了的頭，“隻要是追雲能到的地方我都會帶著你。”追雲是沈卿養的鷹，養了很多年了，跟著，寸步不離。

當時沒懂這話的意思，後來，他戰死沙場，死之前卻拚死放了追雲回來。

他去了那個無人能去的地獄，留下茍活在人間。

沈清雲眨了眨眼，隻覺得眼底有些了。

薑玉堂拎著燈站在街對麵，就見沈清雲快步朝他走了過來。四周來來往往的都是人，的眼神卻隻看向他。

“怎麽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靠近，那炙熱的眼神像是不顧一切，隻落在他上。

“沒什麽。”沈清雲看著他的臉，許久之後才出一口氣，眼神往下，看向他的手中。

“原來兔子燈這樣好看。”

“你之前沒見過？”薑玉堂遞給，覺得這話有些好笑。

“我自然是見過的。”沈清雲搖了搖頭，雙手接過那盞燈，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十分珍惜。

拿在手心把玩了一會兒才記得反駁：“我之前也有一個。”瞥過頭，看著他的臉：“但那個是親手做的。”

麵前有個攤子，顧著說話差點兒撞到上麵了。薑玉堂趕拉過的手，將人往邊扯。

握的手還未鬆開，前方一道遲疑的聲音卻是落在兩人耳邊。

“薑表哥？”

兩人轉過頭，就見林靜婉與薑文林幾人正站在前方，兩人後擁著不永昌侯的奴才。

而林靜婉的目過重重人群，落在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