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濂在一旁看著,隻覺拉坯新鮮有趣,頓時起了玩心。

“我來。”他站起,強行霸占了沈瓷方才的位置,然後指指一旁的搖桿:“你來轉這個。”

沈瓷被他在一邊,暗地裏卻笑了笑。朱見濂沒有毫經驗,料定他會做得一塌糊塗,卻也乖乖地坐在旁側,一句話都不叮囑。誰他剛才故意嚇來著？

朱見濂挽起袖子,將胚料甩在轆盤的中心,準備將泥土攏柱形。他聚會神,屏氣凝神,貫注全神,然而,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小王爺還沒能將陶泥扶正。

沈瓷不聲地轉著搖桿,心裏估量著已經讓他尷尬夠了,若再拖下去,恐怕就了難堪。朝門外了,用眼神示意竹青過來,將搖桿進行了接,也沒說話,隻是扶住了小王爺的手,重新攏起歪斜的胚料。

的尚與他隔了一段距離,可料上淡淡的沉水香氣,已不控製地混他的鼻息。一時間,屋其餘的氣味統統斂去,隻餘下上嫋嫋的香……以及,手指冰涼的覺。

的手指怎麽會這樣涼,在他火燙的手背上,卻有一莫名的熨帖。和他的皮間隙沾了濃膩的泥,仿佛是一灘沼澤,引人沉陷,又遊離不前。

沈瓷著手中不停旋轉的胚料,不由想起從前在景德鎮時,爹爹也是這般手把手地教。他一邊牽引著的手,一邊念著歸納的拉坯口訣:“逆向發力,由下而上,由外及裏。”想著想著,這口訣便從自己裏了出來,化作上一道道旋轉的紋路。沈瓷恍惚有一瞬間的失憶,仿佛自己仍是景德鎮那個不諳世事的,不需思考今夕何夕,亦無過往世事更迭。

手中的罐胚漸漸形,朱見濂卻到沈瓷的手指發起了抖,待雛形初出時,已沒了再拉下去的興致,手腕一撤,連帶著竹青也停下了搖桿。

朱見濂仍覺鼻腔呼吸困難,亦怕沈瓷看出端倪。待慢慢轉回,看見滿臉不知所謂的恍然,暗暗鬆了口氣,開口笑罵道:“想什麽呢？教人拉坯到一半還甩手了？”

沈瓷這才回過神來,隻覺心中突突跳,低聲道:“並非如此,而是這拉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跟在爹爹邊學了三年拉坯,也不能達到應用自如的水平。初學者若能扶正陶泥,已是不易。”

這話給朱見濂拙劣的拉坯技找了個借口,他覺得舒坦又好笑,擺擺手道:“罷了,今日便這樣吧。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眼下得回去了。”

沈瓷低頭應道:“是。”

然後便沒了下文。

朱見濂轉離去,心裏還在嘀咕,難道不應該送送他嗎？一個“是”字就把他打發了,像是話說了一半,總覺著欠缺些什麽。可縱然他心裏這般腹誹,臨到門口,還是回過頭來,朝裏淡淡說了句:“明日,我讓下人送一批陶藝書籍到你房裏,你這小手藝,還得好好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