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抱著木籠,心複雜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本想讓竹青給小紫貂找些吃的,可在院子裏尋了一圈,卻連竹青的影都沒瞧見。

往常沈瓷到孫瑒先生那兒學畫,竹青都會跟著一同去。但是今日出發前,竹青說院子裏還有好幾件服沒洗,想要留在這兒。沈瓷沒考慮太多,覺得竹青跟著去了也是無聊,便隨口應允了。

可是現在,繼上次竹青半途失蹤後,這已是第二次莫名其妙消失了。

沈瓷立在園中,輕輕歎了一口氣。把小紫貂從籠子裏抱出來,小心翼翼地兜在懷裏,去廚房給它尋了幾條新鮮的小魚,先把這隻張著的小填飽了再說。小紫貂個頭雖小,吃起魚來卻不含糊,一口一個,末了咂咂,將的皮在沈瓷手臂上蹭了蹭,大概算是謝的方式了。

沈瓷笑笑,了它圓圓的小腦袋,突然聽得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站起,拉開廚房的門,果然看見了匆匆趕回的竹青。

“沈,沈姑娘……”竹青意外看見沈瓷,腳步不滯住了:“姑娘今兒回來得這麽早？”

沈瓷點點頭,聲道:“今日孫瑒先生提前休息,便早些回來了。剛才找了好半天都沒看見你,去哪兒了？”

竹青雖然早就編好了理由,也難免有些心虛:“洗完服後,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些什落在了從前的住,便去取了回來。”

“哦對,你從前是小王爺院裏的人。”沈瓷並沒有完全相信的話,卻也沒讓竹青把落下的東西拿出來看。事實上,隻要竹青不惹事,沈瓷並不想幹涉太多。自己都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能靜靜做好想做的事,便是最大的奢求了。

“來,竹青,幫個忙,給這隻小家夥鋪個窩。”沈瓷挑開話題,將懷中的小紫貂送到竹青手裏,輕描淡寫便把剛才的事揭過了。

竹青連聲應著,將小紫貂接了過來,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

當然沒有把東西落在從前的住,隻是聽聞今日小王爺打獵歸來,便知道,的郎馬寧也一並回來了。

馬寧是朱見濂手下的隨從,深得主子信任。從前,竹青還是朱見濂府中的丫鬟時,與馬寧同在一個院子裏,不知不覺便愫暗生。可沈瓷來了以後,竹青便被撥去照顧,生生地分開了這對濃正酣的小人。上一次,在回院的半途失蹤,也是因為突然被馬寧攔了去。

竹青今日其實沒有什麽裳需要洗,待沈瓷一離開,便急匆匆地趕去兩人上次約好的地點,果然見馬寧已經等在了那兒。兩人耳鬢廝磨了一番,都是不舍,不知下一次再見,又是何時。

“如今王妃娘娘不許府中下人擅自,我們見麵需得謹慎。”馬寧不舍道:“我觀察過,你們院子外牆底部有一凹槽,外圍還有花圃掩飾。我以後若是找你,便在那裏給你留下時間地點的訊息,你再趕過來。如此可好？”

竹青倚在馬寧懷裏,使勁地點了點頭。卻不知,正是馬寧的這一席話,為後來發生的事,埋下了禍患。

*****

小寒時節,冷在三九。

冬日的朔風催人寒,雖是青黑天,卻也不妨礙沈瓷如今的好心。

經曆了漫長的等待,淮王應允的小瓷窯終於建,雖是環境簡陋,小巧袖珍,但也足夠令這冰冷的冬日快速回暖。

興高采烈地置辦著瓷窯的一切,省下沒必要的日常開支,全部用於采購製陶的原料。父親租了一輩子的瓷窯,還從未擁有過自己的地方,可如今他過世不足三月,兒卻替他實現了願。

欣喜與心酸的緒同時匯聚在沈瓷心頭,定了定心,又冷靜地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淮王贈予的,他既然有能力贈予,亦有能力收回。

“今後行事,應當更加小心謹慎了。”沈瓷暗暗想著,在擁有獨立掌控的能力之前,便是摧眉折腰,也要盡力保住現有的一切。

然而,在有心人的觀察下,無論怎樣小心守矩,總有一些意外,會悄然發生。

朱子衿的丫鬟按照吩咐,日日夜夜盯著沈瓷。很長一段時間裏,什麽端倪也能沒瞧出來,想要放棄,卻礙於朱子衿的威,隻得百無聊賴地守著。

可是這日,當如往常一樣躲在暗窺視時,竟突然發現了一個穿著隨從裳的可疑男人。

那男人走到沈瓷的院落前,不安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彎下子,在外牆底部的凹槽裏,塞了一團白的東西。離得太遠了,看不清那男人的臉,隻能待他離開後,上前取出了他留在凹槽裏的紙團,急忙展開。

紙麵上,寥寥寫著六個字:今日戌時,瓷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