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槍響,樹上的小野打了個旋,直直地栽了下來。朱見濂在幾句好聲中收了槍,怡然自得地坐在馬背上,等待著隨從馬寧把獵拎回來。

“竟然是隻紫貂,稀罕啊,皮可值錢了。”

馬寧逮住那紫貂的尾,倒過來看了看,小野已經咽了氣,地趴搭著。他晃了晃它,正準備拎回去給小王爺看時,卻發現邊的樹裏冒出兩隻圓溜溜的眼睛。

“嘿,小家夥！”馬寧對著樹一笑,那圓眼睛立刻驚慌失措地躲了起來。

朱見濂聞聲,收槍,下馬,也朝這頭走了過來,手往樹裏一逮,抓出兩隻呲牙咧的小紫貂,牙齒尖尖的,還沒長齊全,瞪著雙水亮亮的大眼睛,虛張聲勢。

這應是方才那隻紫貂藏在樹裏的崽,尚且年,模樣很是可。

朱見濂舉在眼前看了看,在那水亮亮的眼睛裏找到了相似的記憶,像是那個抱著薄胎瓷聽他在店鋪裏胡扯的姑娘。他看著手中漂亮的小活,突然間心想,如果把它們送給沈瓷,或許,能讓霾許久的臉舒展開來。

他笑笑,將兩隻小紫貂遞給隨從馬寧,吩咐道:“找個籠子把他們倆關起來養著,要活的,我得帶回王府去。”

*****

孫瑒先生端了把竹椅,優哉遊哉地靠坐著,手裏端著杯剛沏好的香茶,眼睛時不時往兩個姑娘的畫作上瞟一眼。

沈瓷和朱子衿正臨摹著黃居寀的花鳥圖,其筆工致富麗,妙得自然,不比那些疏逸隨的畫作,是需要實打實靜下心來描繪的。

孫瑒先生雖是文人,但並不迂腐,不像尋常墨客那般排斥子學藝。他眼中隻有畫得好和畫不好之分,不論別之歧,有什麽便說什麽。

“唉,大小姐,你這手是抖的,虛的。黃居寀的花鳥圖,講究的是筆勁工穩,刻畫細致,最忌浮躁。”

孫瑒先生拿過朱子衿手中的炭筆,示範地用極細的墨線替勾勒出廓,又將填彩的技巧授予於。

朱子衿心底已有些不耐煩,原本就不想學這畫藝,全憑著一口氣堅持了半月,如今被孫瑒先生說了兩句,更加沉不下心,索把筆一扔:“我不玩了！”

孫瑒先生對於這鬧了好幾次的小孩脾氣,依然采取了他通常的做法,就裝作沒聽到,不勸阻,亦不斥責。

他背著手,又繞到了沈瓷的畫作前,見全副心都投在手中,細膩的墨線紮紮實實地描在紙上,欣然道:“沈姑娘畫得還不錯,靜得下心。”

這是沈瓷頭一次聽見孫瑒先生的誇讚,停下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繼續專注於工筆。彩在手中逐漸點染,技法還有些生,但孫瑒先生已經看出,這是個會畫畫的苗子。

而此時的朱子衿,手指已攪作一團。

不停地對自己重複道,等待,等待,可是心裏已漸漸燒了一團火,越來越旺。

於是,就在幾天以後,這座克製了半餘月的火山,終於在朱見濂帶著兩隻小紫貂回府時,徹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