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在說話，歡聲笑語，嘮嗑家常。

但是沒有人。

看不見人，卻有人聲。

還有家禽的聲音，豬嘯，狗吠，貓，鴨鵝，嘎嘎嘎。

安靜的村莊，在日落之時，“活”了過來。

然而他們沒有看見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看見還有小夥伴問小火到底是什麽，這裏解釋一下。

小火是火鼠，古代奇，科普一下——

《海十洲記·炎洲》：“炎洲，在南海中……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大如鼠，長三四寸，或赤或白。山可三百裏許，晦夜即見此山林，乃是此照，狀如火相似。”

這裏稍作改的設定是——狀如老鼠但有超級大的耳朵，門牙突出可，周紅，如火灼熱（但分況）。平時隻有拳頭大小，變回原形是巨大的紅怪坐騎。

另有古籍中記載火鼠的書《神異經》《太平覽》等。

第17章稻草人（八）

第十七章

“活”過來的村莊，讓他們以為自己來了個熱鬧的地方。

正是傍晚，家家戶戶做晚飯的時辰。煙囪陸續飄起炊煙，縈繞在村莊之上，像個可以讓人安居樂業的世外桃源。

可西風睜開雙眼，眼前卻什麽都沒有。

邊甚至像是有人走過，邊走邊笑著，說著今年天氣好，收也會很好。

不遠的榕樹底下，有幾個在挑揀菜葉的婦人說著誰家兒待嫁，誰家又添孫兒。

有幾個孩歡鬧著跑過，扮演著將軍小兵，揮著玉米桿子衝鋒而過。

其樂融融，安寧祥和。

可這一切，都看不到人，隻有萬千聲響，在西風耳邊跳。

與其說是詭異，倒不如說是因這看不見的熱鬧而覺荒涼。

那妖氣已經消失不見了，無可覓。西風擰眉，忽然想到邊可有個逆天人啊，不問白不問。

“青龍大人，你能應出妖怪在哪裏嗎？”

青淵想也沒想，直接指向一。西風滿意點頭：“果然沒讓我失，青龍大人，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將長笛握在手中，朝他指的方向走去。小火見青淵不走，問道：“你不走嗎？”

“說喜歡我。”青淵想起以前說喜歡他的小仙們前前後後說的話，神難得凝重起來，“要我娶。”

“……我想完全沒這個意思。”

青淵強調道：“可是說喜歡我。”

“……其實人間呢，喜歡的意思是不同的。”小火舉例說道，“我也很喜歡你啊。”

青淵瞪大了眼，神更加凝重：“你是公的。”

“……我當然是公的，我……”小火見他滿臉沉重，氣得飛了起來，“你在胡思想些什麽！”

它氣呼呼飛回西風肩頭上，眼睛一轉，大聲道：“西風！青龍說他喜歡你！”

西風哼聲：“會打架是沒用的，沒有金山銀山免談。”

“……”這兩個人還能不能按照常理出牌啦！

西風才不會信青龍喜歡，畢竟他是一條連商為何都不知道的龍，他不要總是毒舌氣就好。

循著青龍指的方向慢慢走，走過這田間小陌，耳邊依然能夠聽見村莊的靜。

一切都很安和好。

玉米村口栽種著玉米地，村莊裏麵空地稍大的地方，也栽種了玉米，毫不浪費地方。

小小的渠清水長流，幾乎貫穿整個玉米村，想必平日村民也是用這裏的水澆灌玉米，倒也方便。

快到村莊盡頭，臨近那高高亭樓，有一家農院格外引人注意。

那農院旁邊有一片玉米林，前院很大，架著木架子，栽種了葫蘆和葡萄。底下有鴨走的聲音，以前這裏應當有不家禽。

這裏跟別的農戶不同的是——察覺到了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妖氣。

西風駐足門前，從敞開的正門往裏麵瞧了瞧，嘀咕：“難道這兒是那妖怪的老巢。”

“當然不是。”一條黑影忽然竄上牆垣，說道，“我看過了，什麽都沒有。”

“小矮子，你該不是已經把妖怪吞了吧。”

黑妖怒指小火：“我又不是那隻老鼠，我不吃妖怪。”

小火：“……”你們吵架就好，為什麽又要拉上我？我做錯什麽啦？？？

西風轉晃了晃青龍的袖子：“青龍哥哥，快找妖怪。”

青淵指了指地上，西風一瞧，哪裏有妖怪，隻有一個小水坑。不過這水坑並不是死水，而是有個泉眼，水不斷從裏麵溢出，涓涓流渠，通向村外。

西風用手指沾了一些，水是涼的，並不是暖泉。用舌頭了一下，甜得都神了：“甜。”

青淵也蹲了下來，沾指嚐了嚐，說道：“清。”

西風偏頭看他：“清？”

小火解釋道：“以九霄的話來解釋，就是這水很幹淨，不沾一點汙濁，好比凰飲的水，聖潔無比。其實嘛，他吃不慣凡間的東西，覺得難吃，就是因為凡間的東西沾滿了濁氣，當然你是覺不出來的。”

“簡而言之就是刁，難伺候？”西風“嘁”了一聲，“就是給慣的，凰個幾天，睡個幾天泥潭，你看它還會不會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非晨不飲。”

“……我拒絕跟你這種庸俗的凡人說話！”

西風朝它做了個鬼臉，這才繼續查看。明明是這樣“幹淨”的地方，可卻住著一隻大妖怪，倒是奇怪。

本以為是個普通的捉妖差事，現在看起來並不是。

趙家小姐到底被藏到哪裏去了。

夕漸漸沉落，家家戶戶的炒菜聲也跟著沉落，一盞一盞油燈被點亮，如繁星點綴了安和的村落。

狗漸漸不喚了，貓兒也回去家中，它們都知道這個時辰，得去桌底下撿食了。

西風想了想，也往眼前的農院走。

聽聲音，這裏應當住著一家五口人，兩個老人，中年夫婦，還有個正值芳齡的姑娘。

姑娘話兒特別多，像隻百靈鳥，從聲音裏就能知道是個樂觀明朗的。

“別說鎮上的人知道我們村裏的玉米又大又甜，就連鳥兒都知道了，群結隊來啄玉米。”

“爹爹，我們在玉米地上多做幾個稻草人吧。”

“我還想著，往守亭那放一個，就不用老讓人在那看著了。”

一直在說話，直到一個婦人聲音喊吃飯，才輕快地蹦了過去，消停下來。

青淵指的的確沒錯，這裏有奇怪的妖氣，彌漫不散。甚至懷疑妖怪的老巢就在這院子底下，但不能貿然掘地，否則得累死人，妖怪還未必就在這。

苦思片刻，了然：“今晚我們就住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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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抗議道：“晚飯呢？”

“玉米啊，這裏炊都齊全，蒸玉米煮玉米熬玉米湯，哦，還有烤玉米。”

“我要吃！”

西風瞥了一眼黑妖：“你的點心在那。”

小火看了它一眼，嫌棄道：“我不吃煤球。”

黑妖：“……你才是煤球！不對，你是老鼠。”

“……我不是老鼠！你這個小矮子！”

“小老鼠。”

“小矮子。”

兩隻妖怪在院子裏嘰嘰喳喳互相攻擊著，西風聽得頭疼，便抓了青淵就去農院旁邊的玉米地。挑了個位置讓他站好，又將他的手並攏拉直。然後掰了玉米疊在他並攏的手上，摘了一又一，全疊在他的手上。

青淵靜靜站著給當架子，這玉米氣味清新，聞著令人舒服，他樂意站在這。

西風摘夠了玉米，進廚房找到鐵鍋，倒上水，將玉米扔進去，往灶頭裏塞了一把柴火，找了找沒找到火苗，瞧見小火在那瞧著，彎一笑，抓了它對著灶口：“噴火。”

“呼！”

玉米太大，柴火燒了許久才將玉米煮。西風揭開鍋蓋，香飄四溢，更勾得食大振。用簸箕盛著十幾玉米出來，剛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就聽見外麵又有人走的聲音。

聽腳步聲是往這走，想大概是吃完飯來竄門的村民。

門“吱呀吱呀”著被打開，地上卻映出兩個影子來。西風頓生警惕，仔細一瞧，竟看見人了，意外了：“師兄？”

“果真是你們在這。”無影說道，“出不去，繞了一下午，也沒能走出去。你有沒有找到趙家小姐？”

“沒有，連妖怪的影子都沒見著。”西風順問道，“你吃飯了嗎？”

問完就後悔了——怎麽可能吃過！凡人這種問候的習慣真得改改才行了。

依依不舍地拿了玉米塞他手上：“給你，師兄，就當是還上回你給我的錢袋玉佩。”

無影不住揚起角，給？給？他手接過，應聲：“哦……一玉米百兩銀，還是很劃算的。”

西風假裝聽不懂，抱了腦袋跑回石桌旁。

璞玉見完全不理會自己，也擰著脾氣不求吃的：“師兄，我們今晚睡哪？”

無影看了看這還算大的農戶，說道：“住這吧，人多，彼此有個照應。”

璞玉一聽，玉米也不要了，直接進裏麵去霸占屋子。西風隻顧著啃玉米，等吃飽了，才反應過來璞玉要睡在這，氣得在窗戶外麵叉腰道：“你出來！誰要跟你睡在一個屋簷下！”

“那你滾吧，這也不是你的屋子。”

西風掄了袖子就要進去揍，誰想走了幾步路打了個飽嗝，不由捂住肚子，吃太多……撐著了，這一手，估計要直接吐出來。

收住步子，又回到了石桌前，等歇一會，再進去揍。

青淵還在啃玉米，一粒一粒地掰，吃得十分斯文。每吃一粒，還要仔細看看。

玉米粒兒圓潤有澤，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