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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乖巧地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不過裴姑看他一片澄澈的湯羹，覺得不對，

“你的紅棗呢？我剛才盛了好幾顆給你，你不會又給我扔了吧？”

“沒扔啊。”

他練地把腳邊的垃圾桶踢進桌子裏，

“我都吃完了。”

“那就好，我告訴你啊，紅棗補，有助於提高免疫力，偶爾吃幾顆，對你沒壞。”

對方敷衍點頭，

“嗯嗯嗯，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

然而吃到一半，裴姑又覺得不對了。

看年不斷地夾著小青椒往裏塞，奇道，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往常不是最討厭吃青椒的嗎？”

裴時榿這才回過神來，到了裏的古怪味道。

立馬“呸呸呸”吐掉，

“哎呦我……我的老夥計，這可真難吃。”

——在他姑麵前，就是連他爹，都不敢說髒話。

老人家無奈又好笑，

“你遇著什麽事兒了到底，吃飯都心不在焉的。”

“沒什麽事啊。”

“你是我帶大的，有沒有事我還看不出來啊。快說吧，說不準姑還能幫得上忙。”

年斟酌了一下用詞，

“我的姑欸。”

“嗯？”

“我給你講個故事怎麽樣？”

裴姑表示洗耳恭聽。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無際的大海裏，住著一頭兇猛高貴的虎鯨和一隻狡詐又弱小的鯊魚，有一天，鯊魚和虎鯨打起來了，然後……”

“等等。”

老人家饒有興致地打斷他，“既然虎鯨這麽兇猛，鯊魚這麽弱小，它們是怎麽打的起來的？”

“……因為鯊魚很狡詐。”

“好好，你繼續說。”

“然後……總之就是打起來了，打起來的原因雙方各執一詞。但就這件事而言，您覺不覺得，一隻高貴兇猛的虎鯨跑去跟一隻鯊魚計較，顯得有點掉份兒？”

“那就要看打起來的原因是什麽了。如果是不共戴天的海深仇，自然是要追究到底的，但如果隻是被拔了一海草或者撿走了一個貝殼，我覺得，高貴的虎鯨未嚐不能寬宏大量地放它一馬。”

“那如果鯊魚囂張到非要虎鯨道歉才肯罷休呢？”

“那就公平客觀地去反思一下事的緣由，如果真的是虎鯨的錯更大，作為qiáng者，心態就要放的更寬廣。為自己的錯誤道歉，既是尊重鯊魚，也是尊重虎鯨自己，你說對嗎？”

對……對吧。

其實認真算起來，截止到他們兩個正式開戰之前，確實是自己欠蒔音一個道歉。

年眉頭深鎖，若有所思。

裴姑看了他一眼，仿佛不經意間開口，

“十七啊，那隻鯊魚是公的還是雌的啊？”

……

裴時榿太了解他姑了。

對於連自己的棺材都準備好了的老人家來說，人生中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見子孫後代香火延續。

期盼到甚至恨不得裴家這顆獨苗苗能早早育，二十歲前就聽見孩子爸爸。

“雌的。”

年又夾了一筷子青椒，

“不過您死心吧，種不同，無法繁衍，否則就要遭天譴。”

……

.

初秋的天氣就像中的小姑娘，yīn晴不定。

早上還是豔高照的大晴天，到了中午，天空中就已經墜了層層灰的雲。

一團一團yīn沉沉的，空氣裏凝結著濃重的水汽，給人一種風雨來的覺，坐在教室裏都嫌悶的慌。

唯一值得欣的就是，一中的夏令時要到國慶後才結束，學生們還可以半個多月的午睡時。

但裴時榿今天中午沒午睡。

他懶洋洋地躺在chuáng上，思考了一個中午的話故事——究竟怎麽樣才能在不損害虎鯨大王威嚴的況下維護海洋和諧。

最終因為失眠，第一次沒有踩著鈴聲進教室，打破了自己的人生記錄。

這個點，離正式上課還有十分鍾，教室裏稀稀拉拉坐著十幾個人，都還睡眼惺忪的，灌咖啡醒神。

所以站在後門門口縱覽全局，靠窗倒數第二排那個唯一握著筆桿子學習的生就顯得格外突出。

年走過去，在蒔音後坐下來。

“咯啦——”

椅子往後一拉，發出悶重又拖遝的聲響。

生依舊在認真學習，背脊直，對後的靜充耳不聞。

半點反應都懶得給。

這麽yīn冷的天氣，上卻隻穿了一件白T，出兩條纖細而白皙的胳膊。

頭發紮高馬尾麻花辮，揚在腦後，幾縷碎發散落下來，襯的脖頸的線條很。

男生撐著額，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在那麻花辮尾部的蕾發帶上。

嘖，應該怎麽說來著。

是不是應該先寒暄一下？

——你這個頭發繩真別致。看在這個小東西的份上，我們握手言和吧。

——喂，英語作業做完了嗎？最近學習力真大，要不然我們握手言和吧。

——今天天氣真糟糕，不然我們握手言和吧。

……

正當虎鯨大王還在思考合適的措辭，前方的鯊魚小妹已經不知何時轉過來了。

坐姿端正，神肅穆，手裏還拿著一張寫滿了字的A四紙，

“裴時榿，我有話對你說。”

……

年挑了挑眉，下意識就做出一級防備狀態，

“你說唄。”

難道是找到了什麽把柄來威脅他？

還是打算再次宣戰？

或者是聽說了今天上午育課上的事要來嘲笑他？

不管是因為什麽，看對方正襟危坐的樣子，都可以斷定是來者不善。

“裴時榿。”

生頓了頓，又咬了咬，過了好久，才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抬眸直視他。

大大的杏眼裏倒映著年警惕的臉，深吸一口氣，語氣正經的如同在宣誓，

“我們鑄劍為犁吧。”

……

……

什麽玩意兒？

這姑娘還要鑄劍？

雖然裴時榿有限的語文知識，沒有告訴他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但又是劍又是犁的，怎麽聽都不像是個好詞。

在虎鯨大王都寬宏大量地準備主求和，與它化gān戈為玉帛的時候，這隻弱小鯊魚居然還想要繼續挑釁他大王的威嚴？

虎鯨大王真的生氣了。

年瞇起眼睛，冷哼一聲，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下一掌，

“你癡心妄想了，我是絕不會同意的！”

第十四章

聽到年毫不猶豫的回絕，蒔音第一反應是平和。

因為在的設想中，裴時榿本來就不是一個這麽容易偃旗息鼓的人。

然而過了幾秒鍾，又忽然覺得不對勁。

咦咦咦，就算不肯休戰，他這麽生氣做什麽？

自己主示好求和，他難道不應該到十分高興，並表現出“我就知道你是個弱jī”的得意神，同時孤傲地冷嗤一聲：“算你識相。”

——這樣才對嗎？

為什麽反而橫眉豎眼，一副尊嚴到了侮rǔ的模樣？

這憤怒來的毫無道理可言。

生擰眉思考了一會兒。

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後，覺自己仿佛到了所謂的荒唐真相。

試探地問，

“你覺得鑄劍為犁不好嗎？”

“嗬，你要是真這麽冥頑不靈，小爺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

——就知道。

要不是怕節外生枝，導致事態變得更加不可收拾，蒔音真想把現代漢語詞典砸到他臉上，讓他大聲朗讀出上麵的釋義。

鑄劍為犁：銷熔武以製造務農工。

意思是要和平不要戰爭。

然而這個文盲理解了揮劍砍犁也未可知。

心累地歎了口氣，

“我終於知道，每次柯南和他的同學一起出去破案時，是什麽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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