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流轉,我馬上就要畢業了,再有3個月就要步榮的納稅隊伍。有困難的人變了你。於於理,我都不該坐視不管,你說對吧?”
時遙目不轉睛地盯著葉添,右手把那杯喝了一口就擱在一邊的茶重新拿了起來,喝了一大口。
葉添說:“我會供你上大學。”
時遙重重地嗆了一下,咳嗽得臉都紫了。
葉添拍拍的背,遞過去一張紙巾:“至於麽,驚喜這樣?”
時遙又咳了兩下,還是滿臉的難以置信:“你說真的?”
葉添無可奈何地攤開了手:“我騙你圖什麽?就為看你被自己口水嗆住?有意思?”
時遙拿紙巾了,像第一次見到葉添似的,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還是很難相信葉添說的話。
葉添被看得發,了個底:“我說了會還錢,說到做到而已。要不這債背在上,一輩子都覺抬不起頭。”
時遙這才相信葉添不是在逗,一聲不吭地拿出了自己的書包,找出了個厚厚的筆記本,翻到了最後一頁,練地撕下了張白紙,在上麵寫了一串阿拉伯數字,推到了葉添跟前。
“我的銀行卡號。”時遙說。
葉添出兩細長的指頭,夾起紙條仔細地看了一遍那串數字,然後把紙條放進了自己的錢包夾層。
時遙拿著吸管杯底原材料不明的珍珠,看葉添收起來紙條,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什麽時候往上打錢?”
葉添思索片刻:“等工作以後吧,你現在讀高幾,高二是麽?”
“嗯。”
“正好,我六月底畢業,給我一年時間,到你高三,我往你卡上打夠二十萬,四年學費應該是夠了吧?”
時遙被葉添的大方驚到了,手一抖碎了一顆米花:“你一年賺得了這麽多麽,什麽工作這麽賺錢?”
“律師,其實律師前幾年不賺什麽錢,但A大學生留在S市有人才津,二十萬不算多。”
時遙這才意識到什麽,眼睜得溜圓:“你是A大的?那還要留在S市?”
A大位於全國高校金字塔頂尖位置,該校畢業的學生可以毫無困難地直接落戶A市,葉添放著國際大都市不去,偏要回S市這個小城鎮,也太短視了一點。
“這有什麽奇怪的,”葉添說,“沒聽說過一句話麽,人是故鄉親,月是故鄉明。我這是響應國家號召,落葉歸,回報故土。”
“行吧。”時遙訥訥說,“那我代家鄉人民,還有我自己,先提前謝謝你。”
葉添擺手:“不用客氣,我這有借有還,犯不上謝——再說,”他頓了頓,“我還錢也不是完全沒條件。”
時遙又碎了一顆米花。
就知道!
“什麽條件?”時遙聲音有點像自提款機的智能聲,“說吧。”
葉添也不見外,很自在地往椅背靠了靠:“我這次回來其實是為了參加一個麵試——S市有家不錯的律所招人,昨天去看了下,我們雙方對彼此都滿意的。他們開出的條件也不錯,但就是一點不好,很忙。”
葉添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著說:“加班是家常便飯,不過所有初級律師都是這樣,拿命賺錢,免不了的。”
時遙冷眼看他:“我不懂法,寫狀子什麽的可沒辦法替你。”
“沒讓你寫狀子,”葉添說:“這種活兒雖然低級,但是也需要腦,不適合你。”
時遙了,想不出罵什麽解氣,便沒有說話。
葉添不看時遙的臉,挲了自己的指骨,自顧自說道:“到時候我忙起來沒時間收拾,你就替我掃掃地,收收服什麽的,可以幫我省下來找家政的錢。”
說完他又補充:“反正你天天趴在桌上看書,對頸椎也不好,家務跟育鍛煉差不多,有利於青年長發育,你說呢?”
“葉添,”時遙咬牙切齒,“你讓我給你當保姆?”
葉添笑瞇瞇地比了兩指頭:“二十萬。”
時遙一拍桌子:“當就當。”
大事商定,這一趟會晤圓滿結束。葉添去收銀臺結了賬,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咖啡店。
時遙看見葉添得意的臉就心煩,不想跟他並肩而行,所以出了門就保持著和葉添一臂的距離,先一步走在前頭。剛朝學校方向走了一步,被葉添的長手拉住了書包。
“又怎麽了?”時遙不耐煩地問。
“你有手機嗎?”
“沒有,”時遙邦邦回他,“用不上。”
“以後就用得上了。”葉添朝相反方向一點頭,“先去給你辦張手機卡,方便我督促債主做家務。”
時遙拗不過他,隻得跟著葉添一起到了附近的電子數碼城。工作日前來辦理業務的人不多,辦卡,辦套餐,買手機,把所有的事項忙完,總共花費時間也不過半個小時。
葉添幫時遙裝好手機卡,問:“會用嗎?”
張妍經常在麵前擺弄這東西,時遙並不陌生。想趕回學校,便敷衍地點了點頭,手去取這個屬於的新玩意兒。
“等會兒。”葉添仗著個子高,手一抬,把手機舉到了時遙夠不到的位置。他點開聯係人一欄,編輯了自己的信息,打過去了一個電話,看自己屏幕上出現了時遙的新號碼,才把手機放到了時遙手裏。
時遙還有課,兩人買好東西沒有耽擱,葉添送回學校。
走回學校的路其實不算短,但耐不住葉添廢話多,兩人就智能手機對高中生的必要爭執了一路,沒討論出來個最終結論,已經到了學校的大門口。
“那我就走了,下午一點的飛機,”葉添對說,“手機常聯係。”
時遙道:“趕走,沒事打擾我學習。”
葉添有些惆悵,一副真心喂了狗的樣子朝天歎了口氣:“好吧,那再見。”
說著他轉過了子,準備去打車。
時遙看他轉。葉添穿的薄,估計是為了賣俏,風裏頭隻套了件高領黑,側麵去鼻尖和耳朵都凍得通紅,在漫天的霧霾襯托下,影顯得很單薄。
時遙心下一,住了他:“葉添。”
“怎麽?”
葉添站住了腳,似笑非笑。
時遙也不清楚自己住他幹什麽,想了想說:“你跟那律所說好了麽?可別是自我覺太好,結果人家本不想要你。”
“這個啊,”葉添抿笑了笑。
他頭發被風吹得略微卷起,看上去甚至不怎麽討人嫌:“放心吧,六月底,你會再見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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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時遙送走葉添,快步走向了教學樓。
跟葉添算不上朋友,比起以前相的朋友玩伴,葉添於而言,就是一個借不著錢就玩失蹤,一年輔導自己一次還特欠的家庭教師。
時遙也曾有過呼朋喚友的日子。當年時傑峰經營家著規模可觀的橡膠廠,陸瑩每天逛街做spa,上國際學校、私人鋼琴課。家裏住的是S城第一個花園洋房式小區,不是巨富,但從沒為錢發過愁。
與窮的葉添相比,時遙那時的朋友都是中產二代階層,他們有共同話題和共同的消費習慣,會一起趁暑假參加高檔夏令營,相約購買限量版球鞋,去哪都是呼啦啦一大群男,幾乎從來沒有會過“孤單”兩個字的滋味。
變故來自一場意外大火。
線路老化引起的失火,燒掉了時傑峰橡膠廠庫房,當天晚上有七名值班員工,三死四傷。
橡膠廠當時已經因為環保問題出現頹勢,資金運轉問題重重,再遇上火災打擊,時傑峰多年的經營心轉眼便化為泡影。然而這還不算完,除了賠償金,還有高昂的後續治療費,時傑峰看著曾經每天早上跟他道“胡總好”的年輕小夥被燒得人不人鬼不鬼,也隻能咬牙賣廠、賣房、賣車,四借錢打欠條,出來錢付醫療費。
一家人搬出了高級小區,住進了城鄉結合部的出租屋。時傑峰出門打工,時遙也再不是生慣養的溫室花朵,轉了公立學校,一個人坐公車上下學。
最初還有朋友聯係,但時遙的零花錢早不允許再如從前那樣瀟灑消費。時遙跟著朋友們出去玩了兩次,看著大把的鈔票花出去心都在滴,後來再有朋友邀約,就索拒絕了。
大家也覺得時遙變得有些掃興,幾個月之後,誰也不再約出門。
那是時遙第一次到人變故,再後來是時傑峰陸瑩的事。“出租屋殺妻案”在S市轟一時,各個報刊雜誌上爭相報道這一喪心病狂的殺人案,那段時間的街頭巷尾、飯店小攤,都有好奇市民探討這起案件的細節——畢竟這起案子集結了最能引發輿論關注的要素:破產的企業家,按捺不住的婦,目睹生父殺母的兒。
時遙站在了暴風眼的中心。這一次沒給別人疏遠自己的機會,主和以前的朋友同學斷了聯係。因為看過一篇報道,有一種說法是犯罪也會傳,如果朋友們知道的父親就是殺妻案的兇手,又會怎麽看?
時遙後來常常把那篇文章拿出來細看,看久了,連哪個地方有標點符號都能默寫出來。
犯罪基因是不是子虛烏有,時遙始終無法確定,但時常在睡不著的時候,會翻來覆去地反思自己有沒有哪些行為看上去像容易犯罪的人。
許多窮人想賺大錢,想發大財。時遙這個窮人隻想一輩子平平淡淡,永遠不要因為潛在的犯罪基因被人另眼相看。放棄了社,說話,多讀書,隻求把自己的小一點、再小一點,這樣,就可以像其他正常人一樣混跡於人,做一個普通的,毫無亮點的人。
在知底細的葉添麵前,可以稍微張牙舞爪一點點,但既然回到了學校,時遙就應該做回那個蜷著的時遙。
回到教室,上午最後一節課剛開始,張妍眼地瞅著時遙和手裏的包袋,滿肚子話想問,礙於這節課是班主任老邱的化學,隻好裝模作樣地聽了四十多分鍾的天書。
熬到下課鈴一響,立馬撲了上來,激地搖著時遙手臂:“啊啊啊啊!你居然藏著個這麽好看的哥哥,快快,一分鍾,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資料!”
時遙了被張妍搖得發酸的手臂,“饒了我吧,我倆的共同祖先至得追溯到八百年前,算哪門子的哥哥。再說他就一普通挫男,有什麽值得你興的?”
“挫男?”張妍驚呼,“那麽一個長著秋水長眸的帥哥你說是挫男,小遙你良心不會痛嗎?”
時遙既不知道“秋水長眸”是個什麽東西,也並未到心髒不適。看教室的人紛紛走了,善意地提醒張妍:“我過來的時候聞見食堂做了你的最紅燒,去晚點真的沒關係麽?”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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