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便手了鼻子，自己在這人麵前看來一點兒慌都撒不了了，顯然已經被對方瞧出來今天沒什麽收獲。

薑青訴問他：“單大人的長生碗是怎麽來的？我見這碗古怪得很，不像是尋常之，其能力也非普通司鬼差所能達到，莫非是有什麽高人送給單大人的？”

別說是普通的司鬼差，即便是閻王爺也無權擅改他人命運，偏偏這口碗不但改了，還改得那麽順理章，不約束。

單邪問：“這與此案有關？”

“如何沒有？若我不知道長生碗的來曆，怎麽去解決有關於長生碗的事？”薑青訴臉上掛著微笑，說這話的時候那理所當然的勁兒，無賴徹底。

單邪看著薑青訴的笑，回答道：“就是我的東西。”

薑青訴微微抬眉：“單大人究竟是什麽份？我怎麽覺得……你好似比閻王爺都……”

話還沒說完，兩人便聽到客棧下麵傳來了沈長釋的聲音，他與鍾留站在外頭，從樓下正好能瞧見單邪搭在窗口一隻手的袖，於是對著窗戶揮舞著手臂道：“無……吳大人、夫人！下來看花兒啊！”

單邪將視線落在了窗外樓下，薑青訴聽見聲音踏步朝窗戶走過去，這房間裏的窗戶多，推開了右側的，稍微朝樓外探出頭，看見沈長釋的手中又不知從哪兒買來的吃食，鍾留在一旁笑話他。

“看什麽花兒？”薑青訴問。

沈長釋指著人群集前往的一邊說：“那！今日笛水縣請土地神，有煙花看，好些人都去湊熱鬧啦！”

“那你們去就是了，非得上我啊？”薑青訴單手撐著下，輕輕地朝單邪那邊瞥了一眼，角勾著淺笑，兩人自然而然地將方才的話題拋開。半垂著眼眸，居然有懶散的調侃：“再者，你們‘吳大人’不喜歡湊熱鬧。”

特地咬重‘吳大人’三個字，單邪垂眸失聲一笑，晃著手中的扇子站起來朝門口的方向走：“走吧。”

薑青訴一愣，關上窗戶問：“你當真要去看煙花呢？”

“還有其他要查的。”單邪說著，薑青訴跟上，總覺得單邪在私底下著搞什麽不知道的小作，畢竟這麽多年相也看出經驗來了。

請神這種事兒在大昭國並不特殊，許多縣城地區都會請土地廟，小地方一個，大地方三四個的都有，每次土地廟蓋之後都得敲鑼打鼓整條街□□，將土地神請廟中來保佑這方土地。

薑青訴四人跟著人群一起走在了隊伍的後頭，前麵的人穿得花裏胡哨走左右兩排，中間扛著座土地像，那土地像倒是很重，得有四個人才能抗在肩膀上，而且型也較大，五栩栩如生。

好些笛水縣的百姓都對著土地神跪拜磕頭，也有人嘀嘀咕咕，說著這土地神的由來。

薑青訴問鍾留：“這麽個小地方，為何要請這麽一大座土地神？”

一般若有真人高的，必然是富饒城池才會去建，笛水縣雖說資饒，但人口不多，占地也不廣，縣口已經有個半人高的土地廟，沒道理再請個這麽大的。

神像越大，廟宇越高，耗資便越多，若以後香火不旺是絕對的得不償失，且還有一種說法，小地方留不住大神，沒必要的況下請了也是白請。

鍾留道：“這是長風客棧的老板娘專門請人弄的，建廟是出的銀錢，土地神也是給請來的，這些人不過是熱鬧熱鬧，幫忙抬著而已，回頭還能在長風客棧撈幾頓吃食。”

薑青訴一聽挑眉，雙手逐漸環於`前，半垂著眼眸道：“這長風客棧每年盈利如何？建廟請神這種事兒一手包辦，恐怕多年經營都搭進去了吧？”

“本就是個樂善好施之人，否則也不會讓張老漢在家門前擺攤子了。”鍾留隨口一說，而後眾人便聽見了煙花竄上天空的聲響，鍾留被吸引了過去沒再提長風客棧的事兒，拉著沈長釋就往最前頭的方向跑。

沈長釋到了人間就隻想著吃，猛地被鍾留一拉差點兒嗆到，於是跟在鍾留後頭就要打他：“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皮？！”

薑青訴見那一個四百多歲的鬼和一個二百多歲的人還跟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兒似的在人群中竄來竄去，沒忍住輕聲笑了一下，用手肘撞著站在邊的單邪胳膊問道：“哎，你可是見長風客棧古怪，故而才沒回十方殿的？”

單邪瞥了一眼薑青訴撞著自己胳膊的手肘道：“白大人，注意份。”

“是了，單大人。”薑青訴頗為無語地對著單邪頷首，順便腳一，朝旁邊挪了幾寸，省得挨到對方。

“長風客棧地東方，門朝方向，窗口位置和桌椅布局都有講究，本是大吉，卻偏偏氣籠罩，怨氣不散，尤其是客棧後院，有符鎖門，不是鎮鬼，卻是集，很是奇怪。”單邪說著，又對著前麵被人扛在肩膀上的土地神方向抬了抬下：“哪兒有大晚上請神的，我想那些人肩膀上扛著的不是神，卻是死一。”

薑青訴被他這麽一說背後都涼了，猛地回頭看什麽也沒看到，心想自己都是司了還怕什麽鬼？

於是將方才挪開的那幾寸又給湊了回去，對單邪稍微有些靠近，皺眉問他：“你覺得長風客棧與長生碗有關？”

“不排除。”單邪對薑青訴道：“你的三日之約，隻需把長生碗帶回，該死的人由他死，該活的人由他活便好，至於長風客棧的古怪，我倒是很有興趣一探究竟。”

好些煙花在空中綻放，如鞭炮一般的聲響在眾人頭上炸開，發著的火星落下，好些看熱鬧的人都止步不前，並沒有跟著神像一同進廟宇去了，大多留在原地昂首看著煙花。

薑青訴也沒走了，沈長釋和鍾留恐怕早就衝到了最前麵，單邪一手握著扇子，一手背在了後，抬頭看向不斷綻放的煙花，似乎並沒有什麽興趣。

“單大人，煙花好看嗎？”薑青訴問。

單邪道：“煙花與火花有差嗎？”

薑青訴：“……”

罷了，在這人的眼裏，恐怕沒什麽東西是的，能讓他覺得賞心悅目。說到底……他說他從未活過，一個沒有真正會過酸甜苦辣，生來便是鬼魂的人，究竟是什麽人？他即沒有嚐試過，無法欣賞醜，倒是應當的了。

“之孝哥哥！你快看！好漂亮啊！”悉的聲音響起，薑青訴朝右側的某個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帶著丫鬟出來的陳瑾初站在張之孝的邊蹦蹦跳跳地指著煙花。

張之孝見陳瑾初笑得開心，心也好，角掛著淺淡的笑容，目深沉且溫和地看著對方。

薑青訴見張之孝的臉怔了怔，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來曾幾何時，也在某人的臉上看到過類似深的表，接近於就是了，偏偏差了那麽一點兒。

差了點兒什麽呢？

好似是……真。

許是的視線太過直白，而薑青訴與那兩人的距離離得並不遠，張之孝察覺到的眼神立刻朝這邊看了過來，薑青訴心口一跳，麵前突然展開了一張白的紙扇，遮擋住了張之孝的臉。

薑青訴有些發愣地盯著那扇子上的白紙，單邪略微側換了個角度，將徹底擋住，低了聲音問：“看見了？”

薑青訴眨了眨眼睛，猛地抬頭看向單邪：“你也瞧見了？”

瞧見張之孝的臉，從麵對陳瑾初時的溫和純良、深有禮，轉向薑青訴這邊時，剎那間像是一張充滿邪惡的鬼臉，臉上並沒有五十的煙花芒，而是黑白兩麵，極盡邪。

一個小孩兒貪玩往這邊衝過來，恰好撞在了薑青訴的上，將撞了單邪的懷中，薑青訴從剛才那張森的臉中回過神來，再看向小孩兒，那小孩兒的臉上也戴著一張青麵獠牙的鬼麵，卻乖巧地對薑青訴鞠躬道：“這位夫人，抱歉，撞到您了。”

薑青訴搖了搖頭，小孩兒走後，聲音有些啞，問：“我剛才看到的……那是什麽？”

莫非是錯覺？

單邪道：“是真心。”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第30章長生碗：九

人之真心,藏在下骨，尋常人是看不出來的。

一個人笑或許並非是笑，而一個人哭也未必是哭,善惡有區別,但善惡背後存在的善惡，便讓人難以琢磨了。

薑青訴看完煙花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朝單邪看了好幾眼,確信自己看到了之前從未看到過的張之孝的另一麵。今日白天去查看，觀察張之孝的一言一行，對待陳瑾初的態度，都以為這人不過是個讀過幾年書，溫文爾雅的秀才罷了,雖說不上有多心善，但絕不會是心惡之人。

可的的確確看走眼了，若非有單邪那一扇子遮擋,差點兒就要與那張森的臉對上視線，被人的真心所凝，並不是什麽舒服的覺。

走到客棧時薑青訴又想，莫非在單邪的眼裏，所有人都隻表出真心那一麵？故而於他而言,魂魄與魂魄之間沒有差別，青山綠水、花樹鳥皆是如此？

單邪回到房間的時候,薑青訴還在盯著他的背影看,見那人推門而，房門吱呀一聲關上,也沒有對方才瞧見的‘真心’有什麽解釋，幹脆歎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房中，也就是隔壁。

薑青訴回到房中並沒有躺下，反正早就是個死人了也睡不著，幹脆端著個板凳坐在窗口吹著風。

八月份的天還是有些悶熱，要不了兩日便是中秋節了，若在此之前不能將長生碗帶回，案子又得到單邪的手裏，也不知奪回長生碗之後，能不能吃到人間的月餅，喝到飄香的桂花釀。

薑青訴吹風，但腦中也想事兒，關於張之孝的。

看到了一個人的兩麵，自然知道事不如猜測的那般簡單，若一切張之孝都不知，隻是張老漢一人所為，想要讓兒子多活一段時間，那還有可原，怕就怕……張之孝知卻裝不知，心裏也不知在打什麽算盤主意。

扣扣——

房門被敲響，薑青訴回神，看見外頭站著兩個影，於是歎了口氣：“進來。”

沈長釋與鍾留就站在門前，兩個人臉上都掛著笑，沈長釋的手中還捧著一樣東西，錦緞包裹的致盒子，盒子並不大。

挑眉：“什麽東西？”

鍾留張了張，有些結還有些臉紅地說：“給給……給你的東西。”

薑青訴眨了眨眼睛：“你們倆給我買禮了？”

鍾留就要點頭，被沈長釋一掌拍在了後腦勺上，沈長釋道：“剛才吃糖咬了舌了吧？大結還說不出話來了。”數落一句後，他又對著薑青訴笑：“白大人誤會了，這不是我們買的，是……是無常大人送給您的，天晚了，我們回房了。”

說完，沈長釋拽著鍾留的頭發就拉著他出了薑青訴的房間，房門關上，薑青訴分明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