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閻王好幾次都過來向十方殿要您回去了，不過咱們無常大人不肯。”

薑青訴微微抬眉，眨了眨眼睛，沈長釋繼續說：“真的，您去其他司府中走的時候閻王爺來過了，我親耳聽見無常大人說不讓您回去的，說我們十方殿就靠您了。您說說，每回咱們出來辦案，不都靠您的前期工作做得好，和無常大人配合得當，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將魂魄收回的嗎？”

薑青訴頓了頓，仔細想了想單邪那張臉，如冰寒千裏，一雙丹眼瞥向鬼魂的時候，鎮魂鞭還沒下來鬼魂就慫了，於是搖了搖頭道：“他不會這麽說。”

但沈長釋這麽說，的心倒是好了許多了。

這次出來辦案，原是跟著一個男鬼來的，那男鬼本不是笛水縣的人，生前也是積德行善之人，因出生時家中富貴，爹娘請了高人給了他一塊護寶玉，死後他執念太深，寶玉護航，他非得來笛水縣瞧瞧未過門的妻子，所以數日不曾過地府。

本來這類彌留不走的鬼魂雖歸十方殿管，但也有鬼差可辦，或是鍾留來收也，用不著勞師眾讓薑青訴和單邪一同離開地府。

主要是那男子的未婚妻偏偏生了一雙鬼眼，天生就能瞧見遊走在人世間的鬼魂，兩人看見對方之後抱頭痛哭，那男的也沒說自己死了，的也以為他活著，久別重逢幹柴烈火，一晚顛鸞倒卻讓子腹中結了鬼胎。

鬼胎不過是男子的氣了子的肚子，懷胎十月生下來也是一團沒臉沒手腳的球。

沈長釋掌管的冊上出現了這男鬼的名字，也正因為他做得這個荒唐事兒，這才要單邪與薑青訴共同出麵，收了男魂，也除去子腹中的鬼胎。

薑青訴見兩人深義重，已經曉之以之以理，說服男鬼，男鬼已經在猶豫，說要考慮，薑青訴雖然也急，怕再生事端，不過心底想著還是先答應，畢竟那子哭得稀裏嘩啦，也有惻之心。

結果一旁的單邪嗤了一聲，隻有四個字：“矯飾詐。”

於是一鞭子得男魂魂魄飛散，子嚇得腹痛大，趴跪在薑青訴麵前求饒，薑青訴眼疼頭疼耳朵疼，做了頭烏溜了，也是被氣跑的。

等回到方才離開的笛水縣外破寺廟跟前，枯草廢牆旁站著一席漆黑的影。

那人背對著抬頭看著頂上的月，鎮魂鞭已經收起來了，鍾留不在，顯然是送那子回去了，子腹中鬼胎自然除去，否在將來生出必然害一生。至於那男鬼……唉，逗留人間不肯往生還可酌讓他投胎去，大不了來世做個畜生，或投窮苦人家，但不諱之隔造了鬼胎，恐怕得去地獄罪了。

“回來了？”冷清的聲音開口問。

沈長釋沒說話，薑青訴瞥了他一眼，昂首往單邪那邊走，清了清嗓子道：“單大人好手段啊。”

“你在生我的氣？”一玄黑發的男人慢慢側頭看向站在自己右手邊的人，今日的月很圓，月很亮，破廟這空曠，無擋風，卻讓盛夏消了幾分暑意。

薑青訴道：“誰敢呢？”

“你這不是敢嗎？”單邪收回了目，朗帥氣的五在月下居然顯出了幾分和，霞姿月韻說他此刻也不為過。

單邪道：“我說了隻給你三日時間，太落山，給你的時間就到了，你無法在規定的時間解決，就得用我的辦法。”

薑青訴抿了抿：“……死板。”

沈長釋聽見這兩個字，肩膀一抖，眼睛睜大了朝薑青訴瞥過去，媽耶！白大人在罵無常大人吶！

單邪角微微勾起：“再說那男人是騙你的，他知道自己會地獄，打算借考慮之由逃跑呢。”

薑青訴角了：“……”半晌說不出話來，隻能回個：“哼！”

“嗬。”單邪勾起的角沒落下，發了一聲淺笑。

方才若隻是驚訝的沈長釋此刻就是絕對的驚嚇了，媽耶！無常大人居然笑了啊！

笑了的黑無常大人朝薑青訴看了一眼，兩個字輕飄飄地從口中吐出：“稚。”

又一陣風吹過，將遮蔽月亮的一層雲給吹散了，此時笛水縣中的姻緣橋下異常熱鬧人多，好些姑娘排著隊要放花燈，好不容易走上前的子臉上戴著一張孔雀臉麵，小心翼翼地將花燈放水中，眼眉低垂，雙手在心口合十。

“月老保佑，保佑我之孝哥哥能夠高中。”

第23章長生碗：二

“小姐。”穿黃的約莫十六七歲，站在姻緣橋旁對著河邊上喊：“小姐！”

放了花燈的子慢慢抬頭朝對方看過去，在麵下的半張臉勾起了笑容，手招了招水，將花燈推遠。

河上的花燈很多，蓮花造型的燈裏放了一截小蠟燭，蠟燭旁邊還有紙，裏麵可以寫一些給月老看到的話，若有人的花燈被月老選中，那個願便能實現了。

“月老啊，您一定要挑到我的花燈，之孝哥哥考了兩次了，再考不上，他如何與我爹爹提親吶，若您能幫他高中，我每年都來這兒給您敬香。”子說完，咬著下提了子往岸上走，接下來又是排在後麵的子過去。

等人上了岸，走上正路了，黃才湊過去，拿了帕給對方手：“小姐，天不早，咱們回府吧。”

子點頭，拉著丫鬟說：“思鵑，明日你陪我去找張大伯吧。”

名思鵑的丫鬟有些為難，抿了抿說：“小姐，我覺得在張公子高中之前，您還是別去找張大伯了，老爺每回知道都不高興。”

子道：“之孝哥哥京去了，張大伯年歲又大，我怎麽能不幫著照顧？”

思鵑歎了口氣：“您可是陳府二小姐，咱們老爺在這一片多有聲，想娶您過門的人多了，可偏偏……”

“思鵑！”子麵下杏眸瞪了丫鬟一眼道：“不許再說這種話，回府。”

“是。”

兩人順著河邊慢慢走，逐漸消失在了姻緣橋燈火通明的這一。河上的花燈太多，後來者的花燈將前麵的花燈翻了些許，娟秀字寫的高中二字被水打，蓮花燈晃了晃，最終還是沉水底。

“今夜的月亮真圓。”沈長釋開口。

他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破寺廟的牆頭，坐在一堆幹枯的草旁邊，單手撐著下抬頭瞧著月，說著話心裏有些慌，主要是為了打破那兩個站在一起中間卻像是隔著一條忘川河的黑白無常的尷尬。

說完，他低眸朝薑青訴與單邪看了一眼，兩人沒，也沒應他。

沈長釋歎了口氣，慢慢轉，雙腳架在了牆頭上，手中拿著筆與書，書封上的字被他折了起來，筆尖在紙上落下。

“這已經是白訴訴與黑霸王兩人第六次爭吵了，大家閨秀出名門的小姐，始終不了山野男人的直來直往。白訴訴臉難看，眼圈都紅了，柳葉彎眉微微皺著，櫻桃小口抿，時不時朝黑霸王瞧去，心想的是：這男人，也不哄我！”

“無常大人！”鍾留的聲音有些，將這詭異的氛圍給打破。

沈長釋剛寫到黑霸王不會哄人，強行把白訴訴給提上了床，褪了子準備行事，聽見這聲音立刻將書筆收了起來，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不過在看向單邪的時候，發現薑青訴居然盯著他。

沈長釋眨眨眼睛，薑青訴挑眉：“寫書？”

沈長釋從圍牆上跳下來，搖頭：“沒，我看冊呢。”

薑青訴嗤了一聲，顯然不信，這人幾百年在十方殿書閣裏寫的那些不堪目的東西也不了，是來的這幾年，仕春宮圖當著的麵就畫了二十多幅，還有什麽好遮掩的。

鍾留踏著輕功過來了，雙手撐著膝蓋吐了口氣後才開口：“無常大人！我剛才把一個男人給撞死了！”⊥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沈長釋抖了抖袖子：“乖乖，你這麽大力氣呢？”

單邪朝他瞥了一眼，沈長釋不敢多，薑青訴道：“世人命皆有定數，那可是個將死之人？”

“是！印堂發黑，有魂魄離之召，當是將死之人。”鍾留說完這話，撇了撇：“可……可我如何能撞死人？無常大人說過，我手上不出命案的！”

薑青訴朝單邪瞧過去，問：“這是何意？”

單邪道：“鍾留乃我在間留的鬼使，有捉鬼降妖的本事，雖是活人，但也是死人，所以他殺不了人。”

薑青訴不懂，朝沈長釋看過去，沈長釋想解釋來著，話都到邊了，瞥見單邪的眼神，立刻吞了回去，無常大人一定是嫌他煩不想聽他的聲音了。

鍾留道：“也就是我雖能殺鬼，但不能殺人，無常大人保我在人間無數歲月，不過也與人間的生老病死無緣，就算我手執利刃刺人膛，利刃也會化為無形，那人分毫不傷。”

薑青訴這回算是懂了：“也就是鍾留撞不死人，那那人是怎麽死的？”

“我查了，上沒有傷口，而且正值壯年，唯一有問題的就是心肺不太好，若有人氣他惱他，他氣急攻心也容易暴斃，我不過才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照理來說，不應當。”鍾留說完，朝單邪看過去：“無常大人，這……這是不是出事兒了？”

單邪問沈長釋：“冊上可有顯示？”

沈長釋一驚，立刻翻出冊，薑青訴湊過去瞥了一眼，瞧見冊的封麵上寫了什麽白姓娘子與其夫君閨房二三事，微微皺眉，心想這長舌鬼果然沒寫什麽好東西。

大筆在冊子封麵上一抹，冊三字出來，翻開來看，沈長釋寫的容也全都消失，一張張白紙過去，他抬頭道：“並無況。”

鍾留一愣：“莫非是湊巧？”

單邪頓了頓，對鍾留說：“守著那個懷鬼胎的人，三日之後若不瘋便是沒事了，此事我回十方殿查，間若再有變，燒符過來。”

鍾留立刻點頭：“好！”

話說到這兒，他們也該回地府去了，沈長釋鬆了口氣，將書藏了起來，湊到鍾留邊又說了些什麽。

薑青訴沒管，先跟在單邪後頭，對鍾留的份很好奇，於是問他：“鍾留在世多年了？”

“兩百多年。”單邪道。

薑青訴又問他：“兩百多年前你如何知道他這麽個人的，他又如何答應你了啊？人活在世，無死就無生，你與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不怕？”

單邪朝薑青訴看過去，微微低頭，薑青訴則稍微抬著頭，眨了眨眼睛，滿眼都寫著好奇。

實則在死之前，還在京都當的時候，是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存在的。即便大昭國各種鬼神之說層出不窮，有人瘋有人傻，還有個同朝為的收了賄賂，他家世代清廉，他當夜就夢到老祖宗在宗祠裏數落他。

不過薑青訴不怕，手上也沾了不人的，從未想過會有報應之說